“借你吉言。”冷寂微笑着說。
“如果你能康復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這對我和我爸爸來說,非常重要。”托米認真而誠懇地說。
冷寂點頭:“我會的。”
他和托米的心裡都很清楚,儘管黑市上還能買到那種藥物,但是後續的治療不是光靠那一種藥就能解決所有問題的,冷寂需要呆在醫院裡,需要儘可能好的醫療條件作爲支撐。可是那種藥在美國境內被嚴格禁止了,所以用藥和繼續留在美國醫院裡,冷寂只能二者選其一。
換句話說,選擇了使用那種藥,冷寂就必須得離開美國才行。
也許,冷寂得回國了。
雖然冷寂知道,自己即便是回國了,也得一直呆在醫院裡接受治療,未必可以跟蘇暖有太多的聯絡。但是隻要一想到他可以跟蘇暖呆在同一個國家裡,甚至是相隔不遠的地方,他就覺得幸福而又踏實。
異國他鄉的,方方面面都不是他所習慣的,如果能回去的話,倒也是件好事。
冷寂算着時間,估摸着蘇暖應該差不多睡醒了,纔給她打電話。
“暖暖,我今天知道了一個特別好的消息,有一種藥對我的幫助特別大,我覺得我一定會好起來的。”冷寂報喜不報憂,只說了那種藥驚人的療效,卻沒有它的嚴重副作用。
蘇暖聽了以後,精神大振,激動地說:“太好了!等你好起來了,我就能見到你了吧?”
“嗯。”冷寂點頭,連聲音當中都帶着笑意。他沒說自己也許會提早回國,因爲在徹底康復之前,他不打算讓跟蘇暖見面。儘管他非常想念蘇暖,可是他不願意讓蘇暖見到自己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樣子,更加害怕,給了她希望之後,又會讓她失望。
那種禁藥的確就像托米說的那樣,既是天使,也是魔鬼。它究竟會在冷寂的面前展露出哪一面,誰都說不準。而冷寂在來美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自己真的不幸死了的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把他死亡的消息告訴蘇暖。
他怕她會承受不住那樣的噩耗。他更希望蘇暖以爲他痊癒了,只是變了心,喜歡上了某個外國姑娘,所以永遠地留在了國外,再也不會去。那樣,蘇暖或許會傷心一陣子,甚至有可能會恨他,但是最終,她會放下一切,從傷痛當中走出來,然後重新投入到下一段感情當中。
這是冷寂能夠想到的,在自己死亡之後,對於蘇暖來說最好的安排。他還不想改變主意,所以,即便是回國接受治療,他也不會告訴蘇暖。
他要讓她以爲自己一直留在國外,留在一個她很難到達的地方,這樣他才能按照原計劃,在死亡之後,一點點淡出她的生命。
冷寂與蘇暖又閒聊了幾句,才叮囑蘇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軍訓如果受不了,就想辦法跟校方請假,千萬不要硬扛着。說完了這些,他才掛了電話,等着盧卡斯做完手術,好跟對方商量一下更改治療方案,方便他儘快回國的事兒。
蘇暖洗漱完畢,穿好軍訓服裝,早早地去了指定地點,準備開始訓練。
A大的軍訓通常都是以班級爲單位進行的,除了少數比較冷門的專業人數較少,會合並在一起進行訓練以外,其它的專業都是跟本班同學在一起的。這樣,也能讓同學之間互相熟悉一下。
蘇暖所在的油畫專業是A大最熱門的專業之一,向來都是考生們擠破腦袋想要往裡考的情況,從來不會招不到學生,只會發愁考生太多而已。因此,她所在的班級是絕對不可能跟別的班級合併訓練的。
或許是運氣好吧,他們班被分配到的位置,剛好是在樹蔭底下,現在時間還比較早,同學們都或坐或站地呆在這裡,三五成羣,互相瞎聊。
蘇暖也跟那些陌生的同學湊到一起,互相介紹自己,然後隨便聊一聊過去的高中生活什麼的,氣氛倒也融洽。
隔了一會兒,她就看見康寧也來了,後者衝着她微笑着點了一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完全沒有過來交談的意思。蘇暖也同樣微微點頭,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如果對方過來跟她說太多話的話,她還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了呢。
今天才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同學們互相都不熟悉,她可不希望別的女生誤會她和康寧之間的關係啊。
很快,教官就來了,讓他們列隊站好,簡略地講了幾句之後,就開始進行訓練了。先是各種向左轉、向右轉、稍息立正之類的簡單口令,等大家都練得基本整齊了以後,就開始學習齊步走了。在後面,貌似還有正步走、學唱軍歌之類的內容。
一上午過去,蘇暖雖然覺得有些累,卻並不討厭這樣的訓練,甚至還有點兒喜歡。比起在寢室裡,忍受着室友的排擠和欺負,她更願意跟這些相對陌生的同學接觸,至少,這些人不會對她心存偏見,然後故意排擠。
可惜,好景不長,她在努力融入集體的時候,米晨和凌婉兒也在做着相同的努力。她們結交新朋友的速度,一點兒都不比蘇暖慢。
相反,由於凌婉兒在跟別人相處的時候,始終都是一副溫柔可親的大家閨秀做派,因此深得同學們的喜歡。上午的訓練總共也就休息了三次而已,她卻已經利用這段時間,跟班上的幾乎所有女生都搞好了關係。這樣的能力,蘇暖簡直是望塵莫及。
與她的長袖善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顧碧婷,她從頭到尾都沒跟任何一個人說過話。由於她女神水準的超高顏值,班上很多男生都在嘗試着跟她做朋友,一上午下來,主動跟她搭訕的男生數都數不過來。可是,她愣是誰都沒搭理過,每當休息的時候,就一個人遠遠地走開,像是恨不得躲開所有人似的。
至於那個米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一夜未歸的她似乎非常疲憊,臉色看起來非常憔悴的樣子。有幾個好心的女生主動詢問她是否生病了,她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沒事。”就把別人給打發走了。
午飯之後有約莫半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蘇暖打算回寢室去歇一會兒。雖然她心裡並不怎麼願意回那個寢室去呆着,但是她接下來需要在這裡呆上四年呢,總不可能永遠躲着米晨和凌婉兒等人。再說了,她又沒做什麼錯事,憑什麼要躲着別人呢?
努力做了好多心理建設之後,她才鼓起勇氣往宿舍走。康寧見她一個人,就快步追了上來,笑着問道:“跟室友相處的還好吧?”
蘇暖怔了一下,覺得對方似乎有些過於關心自己了。但是出於禮貌,她還是微笑着回答:“嗯,挺好的。”
“哦,我們寢室哥兒幾個關係也不錯,上大學了就是好啊,終於不用再聽家長嘮叨了,自在啊!”康寧感嘆着,同時不着痕跡地掩飾住了自己過分的關心。
蘇暖隨口應了一句,心裡暗暗地想着,自己或許是多心了吧。人家說不定只是熱心腸,隨便關心一下同學而已。
“對了,昨天幫你挑的鞋墊用着還好吧?”康寧又問。
“嗯,挺好的,謝謝你。”蘇暖微笑着回答。
“客氣啥,反正我也就是隨口跟你一說嘛。”康寧又跟她隨便扯了幾句,就與她分開,各自回寢室休息去了。
蘇暖在發現凌婉兒比自己更早一步回寢室的時候,心裡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因爲她知道,如果凌婉兒看見康寧跟自己說話的話,肯定又得陰陽怪氣地說難聽的話了。
凌婉兒或許是軍訓太累了,所以沒工夫搭理蘇暖,只看了她一眼,就繼續躺着了。蘇暖也一言不發地上了自己的牀,抓緊時間休息。
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蘇暖覺得自己一閉眼睛時間就過去了。她不得不咬牙起來,準備去接受下午的訓練。另外三個室友也都跟她差不多,大家都很累,所以也就沒人主動挑事兒,這種暫時而微妙的和平,蘇暖心中竟有幾分慶幸。
要是以後的學業也能這麼忙這麼累,讓大家都沒心思想其它的事兒,那就好了。蘇暖在心裡暗暗地想着。
下午練習站軍姿的時候,米晨總是站不好,身體一直搖搖晃晃的。因爲這樣,還連累的大家跟她一起延長站軍姿的時間,一起受罰,弄得幾乎所有人都對她有意見。
可即便是這樣,米晨也還是站不好,不停地亂晃,而且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汗水一片,也不知道是冷汗還是什麼。
這幅樣子,終於讓教官開始有些擔心了。
“這位同學,你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去旁邊休息一下。”教官主動開口了,他實在是擔心,如果學生中暑或者是發生別的意外的話,自己也會有麻煩。
所有人都在看着米晨。
米晨點點頭,表示自己的確是堅持不住,需要休息了。其他同學的心裡也終於稍稍鬆了口氣,暗想着,這下終於不用被她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