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握了握拳,再次看向徐思浩的時候,眼神當中多了一抹強烈的恨意。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啊不對,這頭畜生,居然已經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難道那樣的戕害還不夠,他居然還打算偷偷錄下來麼?!
至於錄下來以後有什麼作用,已經連猜都不需要猜了吧?可惡的是,他剛纔居然還說什麼自己是不得已的,真是……噁心死人了!他怎麼不立刻去死呢!
蘇暖心中怒意難平,趁着徐思浩被康寧打暈過去了,立刻快步走過去,衝着徐思浩的臉狠狠地踢了好幾腳!徐思浩本來就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了,再被這麼一踢,立刻鼻血長流,哼哼唧唧地醒了過來。
見他醒了,蘇暖心中的怒氣不但沒有消失,反而燃燒得更加強烈了。她擡腿又踢了一腳,嘴裡大聲斥問:“徐思浩,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麼害我?”
想象着如果沒有康寧出現,自己現在會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境地,蘇暖就無法平靜下來,她甚至恨不得現在就踢死這個畜生算了!
可是康寧卻制止了她,然後說:“蘇小姐,先別動氣,咱們還有一個人沒抓到呢。等都抓到了,再一塊兒審。”
蘇暖這纔不得不強壓住心裡的火氣,看着康寧再次把徐思浩弄暈了過去,一番深呼吸之後,才問:“那我現在應該幹什麼呢?”
“等那個傭人回來。”康寧說。
蘇暖點點頭,走到窗戶邊上往下看,希望可以快點見到張姨的身影。強烈的憤怒以及對幕後真相的渴望,讓她的心裡生不出一絲恐懼,只有焦急而已。
她甚至想要把窗戶打開,將頭探出去,好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康寧再次制止了她。
“蘇小姐,我勸你最好不要出現在窗戶邊上,免得萬一被對方察覺了、逃跑了的話,會比較麻煩。”
蘇暖點點頭,放棄了心中的念頭,慢慢退回牀邊,卻只是站着,沒有坐下去。剛纔的恐怖經歷還在她的腦海裡沒有徹底散去,她現在不想碰這張牀,甚至……不想躺到任何地方去。
康寧這次到沒有說什麼,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非常小巧的東西,放到嘴邊說了一句:“埃莫森,你也過來吧,那個傭人應該快回來了。”
他保護了蘇暖這麼久,雖然沒有刻意監視過張姨,卻也對張姨的日常生活規律相當清楚。經過昨晚的討論,他和埃莫森全都一致認爲,張姨今天上午肯定會跟平常一樣,九點半出門,然後差不多兩個小時以後回來。因爲她需要僞裝成毫不知情的樣子,所以絕對不會在今天打破這個規律的。
說完以後,康寧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轉頭跟蘇暖說:“你最好也調整一下情緒,張姨應該半小時以後就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蘇暖脫口而出,但是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的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兒傻。
雖然她已經猜出了答案,但康寧還是做出了回答,他說:“很簡單,因爲她需要讓所有人——尤其是你,相信她是無辜的、毫不知情的,所以她一定會按照平常的規律來進行活動的。”
蘇暖有些難過地閉上眼睛,痛苦地輕笑一聲,低聲呢喃:“規律……呵,恐怕她是一直在爲今天做準備吧。”
康寧沒有說話,因爲他其實並不喜歡把無法完全肯定的事情說出口,除非真的有必要的話。但是現在,顯然不屬於那種“有必要”的情況。但是,他的心裡,其實也跟蘇暖的想法是一樣的,覺得張姨如此規律的日常生活,其實並非出自於習慣,而是在爲今天的一切做鋪墊。否則的話,她爲什麼要堅持讓蘇暖租下這個舊房子,而不是更新更好的小區呢?理由恐怕也只有一個,就是疏於管理的地方,可以便於徐思浩潛入。
他心裡其實非常同情蘇暖的遭遇,但是他目前並不打算跟蘇暖說太多,至少,在抓到並且審問張姨之前,他沒有心情跟蘇暖說着些。
蘇暖也同樣沒有太多的心情跟她交談,只是期盼着這最後的半個小時趕快過去,張姨趕緊回來。
隔了一會兒,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蘇暖驚了一下,康寧立刻出言安撫:“別緊張,應該是埃莫森。”
蘇暖沒有說什麼,但眉頭還是暗暗皺着。
很快,埃莫森就走了進來,跟蘇暖打過招呼之後,就把徐思浩拖到洗手間去了。
等他離開之後,蘇暖才問康寧:“爲什麼他也有這裡的鑰匙?”她用了個“也”字,因爲先前康寧進來的時候,就是用鑰匙開門,而不是像徐思浩那樣撬鎖的。
康寧說:“我們偷了張姨的鑰匙,複製了兩把。”
“那張姨沒有鑰匙了怎麼辦?”蘇暖擔心張姨會察覺到異常。
康寧笑了一下,說:“她的鑰匙我早就還回去了,放心,她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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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想起一些電影當中的橋段,沒再說話,心裡暗暗有些佩服康寧的身手。同時,她也想明白了一些過去沒留意的細節,比如說自己被好事者圍住的時候,爲什麼康寧可以那麼輕易地衝進人羣把她救出去,還有,歐陽老師提到過的,對方跟自己一樣都是冷寂託關係才能進A大的……
現在想來,蘇暖才意識到自己過去有多麼遲鈍,當初歐陽老師提到冷少的時候,她就應該想明白這一切的。如果不是因爲冷寂,康寧有什麼理由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那麼熱情主動地給她提供各種幫助?又怎麼會那麼湊巧,永遠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替她解決難題?
冷寂啊冷寂,他在飽受病痛折磨的時候,居然都不忘保護她的安全。從前是他親自保護,現在他不能親自守在蘇暖的身邊了,就派人替他守着……他爲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不讓她遇到一丁點困難,可是他自己呢?
蘇暖想着想着,鼻子就開始發酸了。她擡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不想在這個時候哭出來。事情還沒有徹底了結,現在不是哭鼻子的時候。
康寧誤會了,以爲她是後怕了纔會掉眼淚,溫言安撫了幾句之後,才說:“蘇小姐,你的那個傭人應該快回來了,你最好……最好去牀上躺一下吧。”
蘇暖點點頭,躺到牀上去,但是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衣衫還算完好,根本不像是受到侵犯的樣子,會不會讓張姨有所懷疑呢?她紅着臉小聲問:“我這樣……是不是太假了?”
康寧面不改色地說:“你可以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不用太緊張,只要她走進來,我會立刻制住她的。”
蘇暖安靜地照做了,滿腦子裡全都是冷寂的影子。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康寧是什麼時候離開房間的,估摸着,應該是藏到隔壁去了吧。
她沒有想太多別的,因爲,張姨已經回來了。
蘇暖側身蜷縮起來,拉高被子,把自己的臉也遮了起來,因爲她擔心自己的眼神當中會流露出憤恨的情緒,讓這一切穿幫。
聽着門鎖轉動的聲音,她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輕輕顫抖,不是因爲恐懼,而是出於憤怒。
她簡直不願意去想象,如果今天沒有康寧和埃莫森出來幫忙,讓徐思浩得逞了的話,自己現在該是多麼痛苦。而更加令她脊背發寒的是,在如此地算計過她之後,張姨居然還打算繼續裝好人,估摸着,還會以長輩的姿態假惺惺地安撫她的情緒,順便以“爲了她好”的姿態勸她不要聲張。
這樣的無恥程度,簡直超出她的想象!
蘇暖過去一直以爲,自己經歷了那麼多同齡人不曾經受過的傷痛之後,已經對人性當中的黑暗面有了相當深徹的瞭解,可是她現在才發現,她所以爲的,根本就不是什麼人性當中的下限。
真正的人性下限,遠比她所想象的還要更低,宛如深淵一般看不到底……甚至,很有可能根本就沒有底。
如果說當初陸鴻哲害她,是因爲跟冷寂有仇的話,那麼張姨和徐思浩,一個是負責照顧她的傭人,另外一個只是高中同學而已,她真的想不出來,這兩個人能跟自己活着冷寂有什麼仇怨。
可如果無冤無仇的話,他們又爲什麼要這樣不擇手段地害她呢?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暖顫抖得更加厲害,她簡直快要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跳起來指着張姨的鼻子大聲質問了。
然而,她的顫抖,落入張姨眼中的時候,卻變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一直蜷縮在被子裡的蘇暖並沒有看到,張姨在見到她之後的一瞬間,嘴角輕輕地揚了一下。
成了……張姨在心裡暗暗地叫了一聲,旋即,她又恢復成茫然而又略帶焦灼的面容,緊張地問道:“暖暖,你這是咋了啊?幹嘛一直躲在被子裡發抖啊,快出來,讓張姨看看你……”
然而,蘇暖沒有動,反倒是另外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背後,只用一招,就徹底制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