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GM沒有別的原因了。破君想不出還會有什麼其他理由可以讓藏人這樣不甘被洪流所吞噬的人緘口不語。可以目前所知的來看,GM只可能是白龍,但藏人對待她的態度又全然不像是受其所制……這個世界一定除了樂園,還有別的什麼讓人驚愕的事實存在吧。破君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他終於有事情做了。這些事情遠比無病呻吟地緬懷過去更有趣。即使這是如自己一開始所想的,會毀了他,毀了全部人……對,即使如此,也在所不惜。人,一定要靠自己。這是破君在擔任過絕版黃飛鴻的李連杰的電影上學到的一句真理,雖然並非出自他口,而是大反派的臺詞。
“我從以前就覺得自己很漂亮了。”米娜突然很臭屁地說道,迫使破君這個毒舌王回過了神。他們在他沒注意的時候都談論了什麼鬼啊?
“是很漂亮,漂亮的讓我聯想到……”
“什麼?”
“西紅柿。或者胡蘿蔔比較好嗎?”破君很明顯是在嘲笑米娜的一頭紅髮。沒辦法,米娜是不難看,可畢竟蘿蔔白菜,誰讓他是黑髮黨呢?
“……你又想找打嗎?”米娜揚起拳頭秀了秀。
“別別,這麼小氣,開玩笑的嘛。”破君急忙陪笑,“其實我們米娜小姐啊,又漂亮又可愛,那身段那姿態都沒得說,一看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不去當模特真是太可惜了!”
“哎呀,怎麼突然說那麼多恭維話?”米娜捧着臉笑道,“別說笑了……”
“沒錯,我確實只是說說而已,你只要笑笑就好。謝天謝地你能明白。”
“你果然是想找打……”
“好了好了!”藏人再次打出暫停手勢,每次做中立國息事寧人都非他莫屬。“今天可不能這麼鬧下去了,時間緊迫。”
“Yes,Sir!”破君擡手行個軍禮,對可憐無處撒火的米娜做個鬼臉,同時又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很賤很賤地說道,“來呀來呀,你打我呀……”
可話音未落,破君眼前紅光一閃,下巴立刻有種破碎了的聲音,或者說感覺。霎時,邊境大廳亂作一團,小林緊張的呼聲,藏人穩重的指示,米娜帶着哭腔的驚叫,在神志不清的破君耳朵裡都變得很不真切了……這禮拜真是黴運連連。
“你下巴碎了。”
當破君第N次昏過去又N次醒來時,默默在旁看書的小林是這麼說的。
“真嚇壞我們了,你到底跟她說什麼了?”
“我……”破君摸了摸還算完好無損的下巴,“又用治癒系統了?”
“OfCourse。不用你下巴就保不住了。”小林肯定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這?”
見破君跟被打傻了似的,依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小林強忍住笑,挑起身旁一塊紅色金屬物——是MJ懸浮板。
“咳,被這玩意正面打中下巴,當場都沒人形了……”小林心有餘悸地說。自認看過不少少兒不宜的畫面,但這麼勁爆的他還是頭一遭。
“孃的個二百五!”破君怒罵道,“我到底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所以才奇怪你到底跟她都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斟酌了下,確信有咎由自取一說,破君只能兀自沒好氣地嘆道,“怎麼會有這麼潑辣的娘們啊?”
“都有不對。”小林公平地說,“你繼續睡會吧,都快天亮了。”
“OK……”破君啞着嗓子說,也不知道是渴的還是氣的。
對於打碎破君下巴這件事,米娜也做足了善後工作。首先就是立刻跪倒在破君房門前,做五體投地狀。而施如此大禮的原因並非她覺得非常非常對不起破君,僅僅是因爲,她在電視上看到的很多東方乃至東南亞人都是如此,這是傳統禮儀……她看的八成是古代片,且是皇宮大院型。
“你看那不是拜年就是拜天拜地拜皇帝,我受不起,站起來吧。”破君又好氣又好笑地說。
“你沒事了?”米娜淚水盈盈。
“沒事,不就是破相了麼。”破君摸摸下巴。說是破相其實並不實際,他照過鏡子了,下巴一點變化都沒,還是原來的那個。
“我不是故意的……”米娜很是後悔地說,“當時手邊就有,所以……”
“你也要用懸浮板?”
“是的。”米娜謹慎地說,同時從半懸在旁的書翻出一張卡Gain化。“如果,如果你覺得這個比較有紀念價值,那咱倆可以換換,我覺得挺有紀念意義的……”
“啊?”破君很是不解地接過,但見上面血跡斑斑,可看出當時傷勢有多慘重——真是值得紀念。破君自嘲,或者說自豪地大笑。找出自己的懸浮板卡片給了米娜,他開始覺得這小姑娘有趣了。
“不錯,確實有紀念意義,我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打碎下巴。”
“是嗎……”米娜咧嘴一笑,也不知道她在高興個什麼勁兒。
“要是想晨練的話,最好現在就出門哦?”藏人一句話將二人拉回了現實。對啊,原來米娜小姐和破君小姐還是萬年的對手。
“今兒就饒了我吧?”破君很直白地說道,“我可是才從生死線回來的傷員,休息一次行麼?”
藏人略微想了想,點頭道,“沒問題,那米娜……”
“我陪他。”米娜立刻說道。
“……好吧。”
藏人輕笑着和小林擊拳,二人很罕見地帶着白龍走出了大廳,在大門即將被合上時,小林還不忘給破君一個壞笑。當大廳空無一人時,破君一派純良的面孔才從臉上剝落了。
“我到底說了什麼了?讓你那麼揍我?活這麼大歲數,連我爹都沒那麼揍過我。”
“沒什麼嘛,我都說是我的錯了嘛,對不起咯。”米娜比他還委屈了。
“行了行了,不用你賠。”破君很不爽地說,“再碎一次我就去不了樂園了。”
“對不起,絕對絕對不會了!”米娜信誓旦旦地保證。
“你不就是不想跟着他們去晨練嘛,我知道,不會告狀的。”破君很理解地說,因爲他也一樣,早就恢復了的下巴根本不礙什麼事。
“嘿嘿……”米娜笑了會兒,臉上的神色漸漸暗淡下來。“喂,破君。”
“怎麼了?”
“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可以嗎?”米娜猶猶豫豫地說道。
“當然可以,問吧。”破君順手帶上房門,走到圓桌前坐下。
“爲什麼你們要聽藏人的呢?”
爲什麼要聽藏人的?這種白癡問題……破君微微愣住了,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好。他看着米娜侷促不安地把目光晃來晃去,就是不敢正眼看着他。良久,破君終於明白了——看來威克威爾也拉攏過她了。真是的,那傢伙可是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的啊……
“米娜,你聽着。”破君很認真地說,“如果你覺得,呃、別人吧,其他人,誰要是比藏人更加可靠,你完全可以跟着那個人。跟着藏人屬於是我們幾個人的自願行爲,並非強制性的。這裡沒人會強迫你做什麼,明白了麼?”
“可是……”米娜看了看一片空牆,小心翼翼地坐在破君身邊,輕聲說道,“如果這些前輩要、要我們的命,是很簡單的吧?”
“是很簡單。”破君老實說道,這點他就算否認也沒戲。
“所以他們會不會,我是說如果,告訴我們要換什麼免費物品,或是分數拿來做什麼,其實是爲了等我們把他們要的東西都換到手,然後……”
“殺了我們,等道具自己回到邊境或是強搶到手?”破君挑起一根眉毛,倍感麻煩地說道,“米娜,相信我,不會的。如果他們想做,那還有很多比這更簡單的方法,只是你想不到而已。另外……你先聽我說,另外,如果他們真想害我們,那我們也沒辦法。我們就算用那些道具把自己武裝得再厲害,也比不上他們的。他們的分數永遠都比咱多,你要知道這點。”
“爲什麼?”
“來的比我們早啊。”破君輕笑着回答,“在我們換到第一個道具的時候,他們已經有不止一件裝備了。我們換第二個,那他們就也能再加一個。只有跟着他們,我們纔是相對安全的。”
“也就是沒辦法了麼……”米娜沮喪地靠在椅背上,似乎不想再說什麼了。
“其實我覺得藏人還行,沒那麼陰。白龍吧,雖然話少了點毒了點,性格也彆扭了點,但人好像也還行。”破君儘量客觀地說,既然米娜能問他這些問題,至少能證明,比起其他人,她更加信賴他——不打不相識的另一種詮釋?只是想到失而復得的下巴,就覺着代價慘重了點。
“如果你真的很想跟着威克威爾教授我也不反對。”破君又說,算是勸告。“不過我要告訴你,藏人他不會對敵人手軟。這是真的。雖然他不打算給自己樹立敵人,但威克威爾可是一心想當他的敵人,所以你最好不要傻到那地步。”
“我、我沒想跟着他。”米娜再度看了看那面空牆,淺灰色線條劃出的是一串連寫的英文字母。漢文書法中有句話是,什麼樣的人寫什麼樣的字。英文也是如此,從一個人的字就更看出這個人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放心吧。”破君覺得自己的耐心快用完了,於是站起來很熱情地摸了摸米娜的頭。隨後轉身吐了吐舌頭,破君一把拉開大廳大門走了出去,他沒太多閒心聽一個傻姑娘的心事,尤其是在發現這姑娘纖細的心靈對他實在沒什麼用處的情況下……
“對了,”想到一點,破君盡顯溫柔地笑道,“其實紅髮也很漂亮啊,我就很喜歡。”
“什麼?”米娜詫異地擡起頭看着他。
“富含維C或脂溶性AD之類的……”
“你去死啦!”
“哇哈哈!老子長命百歲……”
果然還是說西紅柿胡蘿蔔什麼的……看着那張好死不死的臉沒於門後,米娜撫摸着身前的紅髮。選擇留在這裡,她並不後悔。但今時今日,她也終於悲哀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再也沒有機會把這些紅髮……扯斷撕碎了。
“米娜的免費額都換過了麼?”一看到藏人,破君就立刻問道。
“換了。一個懸浮板,三個傳送印章,幾組人丹,其他在下讓她自己挑自己喜歡的了。”藏人隨意地說道,“不過免費額實在換不到什麼太好的,恐怕就這些還實用些吧。”
“人丹是什麼?”破君怔怔地問道,“不會是解暑的那個吧……”
“肯定不是,只是名字差不多。據說,”小林說了一半,看了看藏人。“據說和續靈丸有點像,但一個是維持續氣,一個是補充加氣……”
“你還加油打氣呢。”破君越聽越暈,無奈地搖了搖頭,放眼一望。“小小姐呢?”
“回去了啊,你沒見?”
“……沒見。”破君狐疑地看了看身邊寬廣無邊的白色大地,別說人了,連個多餘的影子都沒。
“可能岔開了吧?”小林毫不在意地說,“我們剛跑得有點遠,差點就回不來了。”
“小心點,在這地方跑丟了,那比跑進撒哈拉沙漠還可怕……”
轟——轟轟、隆隆……背後毫無預兆地開始產生沉悶的轟鳴聲,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顫抖。
破君儘可能自然地轉過身,遙望震中。
距離神殿不足十米遠的白色正在一點一點地崩落塌陷。如鐵質的鉛灰色的尖端慢慢地向上崛起,且越來越大。像是爲了表明自己與邊境格格不入,有棱有角的山岩越發明顯起來。中間穿插着爲數不多的冬青色,看起來煞是陰森嚇人。
“是……枯戮戮山?”破君一下認了出來。
是,沒錯,應該就是枯戮戮山了。揍敵客家族的棲息地。不過是縮小版的……若是根據漫畫裡所說的原大小,恐怕破君會嚇得暈過去,也還好他並不是一出門就看見了這座不算小的立體模型。
“是奇牙的家呢。”破君變得有些熱切地說,“那這麼說我們就是要去他家了?”
“只是入口造型吧?”藏人若有所思地說。
“我是說——你們?”
神殿外,聲音高了八度的米娜身邊正是白龍,後者被連拖帶拽地跑向三人的時候,也同樣忍不住回頭張望着那座小山。
“這、這什麼啊?”米娜受到的驚嚇不小,結結巴巴地問道。
“這就是入口。”藏人苦笑着說,樂園的入口沒一次是正兒八經的。
“會不會是讓我們去救奇牙?”小林猜測道,“就是奇牙被關起來那段?”除了倒黴到暈迷過去的破君外,他們幾人都有聽藏人的指示,從頭到尾溫習了一遍獵人的劇情——動畫加漫畫。
“在下不認爲是這樣。”藏人輕輕搖搖頭。“你覺得我們可以打得過那些管家或是奇牙的家人嗎?”
“當然是打不過了……”破君輕咳一聲,看向小林。“你應該也打不過吧?”
“如果會念的話,肯定能打得過他們。”小林自信地說。
“可惜你不會。”破君果然如此地笑道,“而且,本天才記得那門號稱四百噸重,還有那隻叫小花還是什麼的寵物……”事實證明,破君根本不需要溫習。
“四百噸?不可能的。”小林搖了搖頭,見風轉舵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測。“絕對不會的,我就算再練幾輩子也沒這可能。那是身爲主角的小杰要做的事情,不可能會讓我們去搶風頭嘛。就好像上次的大門是皮卡丘。進去後也沒真的讓咱們鑽到它嘴裡嘛……”
破君無言以對——這例子舉的真有說服力。
“算是這樣吧……”藏人扶着額頭說道,“那就準備出發吧?不管出現在哪裡,大家都不要亂。如果一出現就受到了攻擊,就先各自找地方掩體。好嗎?在下去叫威克威爾先生。”
“我想不用麻煩老大您了。”
破君冷眼看着一個四眼青蛙男走到了枯戮戮山的模型下。細細地端詳它,輕輕地觸摸,像是巴不得將它也帶進樂園,作爲收藏品一般……
邊境篇暫時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