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凝兒等人陪着公主一道去了松鶴齋,遠遠便聽見了小女孩那清脆悅耳的笑聲。
不必說,那便是和碩和婉公主了。
快三年未見妹妹,公主自是欣喜,陪着和婉公主玩了許久,直到傍晚才戀戀不捨地回去了。
正如若研所說,和婉公主年紀不大脾氣不小,只是在和敬公主面前甚爲收斂。
畢竟在這宮中,固倫和敬公主纔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和婉公主再刁蠻,也要有所避讓。
因和婉公主來後,和敬公主便有了伴兒,這也苦了魏凝兒與若研,整日伺候這兩個小祖宗,忙得團團轉。
而拂柳卻因此逃過了一劫,公主幾乎將她給遺忘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七月底,皇帝傳下旨意後,衆人便準備隨駕前往木蘭圍場。
熱河行宮的設立便是爲了方便皇帝去木蘭圍場狩獵。
從聖祖康熙爺設立木蘭圍場起,木蘭圍場便成爲皇家獵場。
皇帝每年秋日在木蘭舉行“秋獮”,卻並非爲了娛樂。
通過狩獵,可以使八旗官兵既習騎射,又習勞苦。
木蘭圍場北控蒙古,南拱京津,是戰略要地,在此行圍狩獵,是帝王演練騎射的一種方式,也從而達到控制蒙古、震懾沙俄、鞏固北部防守的目的。
魏凝兒與若研跟在公主身邊前往木蘭圍場,在途中,她從公主那兒得知了一個令她喜不自禁的消息——傅恆奉旨前往木蘭圍場了。
途中顛簸數日之後,衆人終於到了木蘭圍場。
此處自古以來就是一處水草豐美、禽獸繁衍的草原,這讓從未見過大草原美景的魏凝兒等人着實愣上了許久。
皇帝到木蘭圍場後,首先駐進御營。
御營由黃幄帳、幔城和網城組成。內設連帳一百七十五座爲內城,外設連帳二百五十四座爲外城。
魏凝兒與若研自然是伺候着公主,住在公主的帳中。
而她心中一直念着傅恆,可傅恆卻伺候在皇帝身邊,她未曾有機會與他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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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了兩日後,狩獵便開始了,八旗衆將士將包圍圈慢慢縮小之後,皇帝首先跨馬上陣追逐野獸,扈從的王公大臣和神機營、虎槍營將士緊緊尾隨。
重圍之中,只有皇帝一人射獵,以示天子獨尊。
聽着四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魏凝兒不禁有些失望,衆人均是甲冑在身,她根本瞧不見傅恆在哪兒,卻又不得不看住身邊的公主,生怕她出了意外。此時她不禁有些羨慕留在帳中歇息的若研了。
“哇……皇阿瑪射到了一隻鹿……”公主興奮地大叫起來。
魏凝兒勉強擡起眼來,便瞧見那明黃的身影正駕馭着馬兒追逐着獵物。
“該本公主啦!”公主興奮地喊道。
魏凝兒策馬跟在她身邊,目光卻四處遊走,尋找傅恆的身影,但千軍萬馬之中,她如何尋得到?
皇帝行獵之後便是皇子隨射,接着是王公大臣們,最後纔是大規模的圍射。
皇帝則是回到看城,登城觀圍獵。他這是在觀察皇子王孫騎射是否嫺熟,是否有能力繼承王位;也是在趁機考覈官吏,檢閱軍容。隊伍不整肅的立即予以懲處或革職。
參加圍獵的人視獵場爲戰場,個個奮勇爭先,與猛獸搏鬥。
“傅恆,你瞧瞧梨梨,這丫頭騎射的本事見長了!”皇帝指着遠處的公主,對身邊的傅恆笑道。
“是!”傅恆微微頷首,恭聲道。
“你追上去跟在梨梨身邊,不可讓她出了岔子!”片刻之後,皇帝見公主竟然策馬狂奔,不禁有些擔憂了。
“是,奴才領旨!”傅恆心中不由一喜,他自然知道魏凝兒在公主身邊,立即下了看城,策馬而去。
“公主,小心些……”魏凝兒跟在公主身邊可謂是膽顫心驚,公主馬術雖好,可也禁不起她那般折騰,瞧着她竟然飛身站到了馬背上,搭弓便要射箭,魏凝兒的呼吸不由得一滯。
離她們很近的大阿哥和巴爾珠爾也被嚇得一身冷汗。
“梨梨,別鬧……”大阿哥喊道。
“公主……”巴爾珠爾則是奮力抽打着馬兒想要追上去。
魏凝兒離公主最近,幾乎是策馬跟在了她身邊,她的心狂跳不止,若是公主跌下馬背,她也救不了啊。
公主連發三箭,均射中了獵物,這讓四周圍觀的衆人又是歡呼又是擔憂,雖然公主巾幗不讓鬚眉,可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必然大怒。
射中獵物之後,公主一個旋身穩穩落到了馬背上,她身後的魏凝兒不禁鬆了一口氣。
“那是誰?”人羣中,一名渾身甲冑的少年指着遠處的公主問着身邊的男子。
“是大清皇帝的公主!”男子沉聲道。
“大哥,回頭我讓父汗給我提親去,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我那木扎爾。”少年有些得意地笑道。
“是嗎?”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那是自然,本王子是準噶爾部大汗的嫡子,未來的大汗,只有本王子才配得上大清皇帝的金枝玉葉!”那木扎爾說罷看着身邊的長兄,語中滿是輕蔑,“至於達爾扎大哥,你是婢女所生的庶子,能娶公主身邊的婢女便不錯了!”
達爾扎聞言,並未說話,只是眼中那一絲冷意更盛。
“大哥,咱們也比試一番,讓大清皇帝瞧瞧咱們準噶爾男人的厲害,也不枉父汗讓咱們來此的一番苦心!”那木扎爾說罷策馬而去。
“哼!”達爾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冷哼出聲,隨即跟了上去,他自然不會忘記臨行前父汗的命令,斷然不能讓那木扎爾出現任何的意外。
“凝兒,你隨本公主去前頭,今日咱們比試一番,看誰狩的獵物多!”公主一邊策馬,一邊對魏凝兒喊道。
“公主,您當心些!”魏凝兒急聲道。
公主卻未曾聽清,此時的她,眼中只有那些成羣的獵物。
“這丫頭怎這般野!”皇后也登上了看臺,瞧着遠處的女兒那股子瘋勁兒,不禁笑出聲來,自然也有些擔憂。
“月汐,你可要去試試?”皇帝在皇后耳邊低聲道。
“臣妾便不去了,許久未曾騎馬了,只怕會從馬上跌下去呢!”皇后笑道。
“也罷,咱們瞧瞧吧!”皇帝不禁莞爾。
此時公主與魏凝兒已然跑到了很遠的地兒,大阿哥與巴爾珠爾都被她們甩開了老遠。
衆人在大草原上策馬狂奔,一番狩獵下來,公主與魏凝兒收穫頗豐。
“大哥,你瞧,那不是大清的公主嗎?真是巧!”那木扎爾可未曾想到會在此處遇到公主。
“那木扎爾,休得無禮,不要給父汗惹麻煩!”男子見他欲要策馬上前去追公主,不禁喝道,正欲攔住他,但轉念一想,若是那木扎爾開罪了大清的公主,對他豈不是有利。
“公主……公主……”那木扎爾追了上去。
公主聽到有人喚他,還以爲是大阿哥和巴爾珠爾,正巧她有些累了,便停下馬來。
“你是何人?”公主見來人甚是陌生,不禁皺起秀麗的眉頭來。
“小王乃是準噶爾大汗之子那木扎爾!”那木扎爾笑道。
“哦……”公主長長地應了一聲,隨即將那木扎爾打量了一番,冷聲道,“本公主聽聞準噶爾部向來與我大清爲敵,不知你來此作甚?就不怕有來無回嗎?”
“公主誤會了,早在五年前,大清便與我準噶爾議和,以阿爾泰山爲界,準噶爾於阿爾泰山以西放牧,喀爾喀部在阿爾泰山以東放牧,各佔其地,何來爲敵之說!”那木扎爾笑道。
“哼!”公主冷哼一聲,不知爲何,她就是看眼前這少年極其不順眼。
就在此時,大阿哥與巴爾珠爾也跟了上來。
“大阿哥!”那木扎爾笑道。
“二王子!”大阿哥微微頷首,他身邊的巴爾珠爾臉色卻有些難看了。
“大阿哥,今日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公主看着大阿哥笑道。
“好!”大阿哥應了一聲,便調轉馬頭。
“公主且慢!”那木扎爾卻策馬攔住了公主。
“二王子有何貴幹?”公主輕輕瞥了他一眼,語中滿是不快,若不是大阿哥給她使眼色,她早就訓斥於這個令她生厭的二王子了。
“小王與公主一道回去!”那木扎爾略顯稚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色。
公主雖有些不情願,可那木扎爾卻策馬跟在她身邊,硬是將魏凝兒擠到了後頭。
魏凝兒微微皺眉,卻並不能說什麼,她不過是個宮女,此刻輪不到她多嘴。
“小舅舅。”就在此時,公主忽然看着前方高喊一聲,便策馬奔去。
魏凝兒隨即跟了上去。
傅恆見到她們,提起的心不由得放下了。
他下了看臺之後便策馬追她們,卻因人與獵物太多,尋了許久這才瞧見了。
“公主!”傅恆並未下馬,只是微微抱拳,便看向公主身邊的魏凝兒。
兩人目光相對,久久不願分開。
“小舅舅,你怎麼來了?”公主見他們如此,心道,不好!萬不能讓旁人瞧出端倪來,便打斷了兩人。
“皇上吩咐我前來尋公主!”傅恆笑道。
“那咱們一道回去吧!”公主說罷策馬往前,衆人皆跟了上去。
魏凝兒也收斂了心神,跟在公主身邊,此時,大阿哥永璜卻到了她身邊。
“凝兒。”
“大阿哥!”魏凝兒有些詫異地看着他,心道,大阿哥許久未曾纏着她了,今日這是……
“凝兒,我已滿十六歲,皇阿瑪要爲我選福晉,你……”
“大阿哥!”魏凝兒有些惱怒地打斷了他,心道,你選福晉與我何干?
“凝兒,你別生氣,我只是……”
“駕……駕……”魏凝兒未再搭理他,揮着馬鞭驅使着馬趕上了公主。
衆人覲見皇帝后,公主便帶着魏凝兒回到了她的帳內歇息。
“公主回來了!”若研見兩人歸來,便迎了上去。
公主今兒個打了許多獵物,自然興奮不已,賞賜了身邊的衆人。
“你可曾見到他了?”待身邊無人時,若研才低聲問着魏凝兒。
“誰?”魏凝兒問道。
“就是傅恆大人!”若研笑道。
魏凝兒俏臉一紅,低聲道:“見是見到了,可惜只是一面,他現在在皇上身邊呢!”
若研也是一臉的惋惜,雖然她心中並未曾忘記傅恆,卻也沒有當初那樣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