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冬天就要吃火鍋

入冬剛不久,金鑾下了第一場雪,銀裝素裹,白雪紛飛。

前世住城市裡,下雪後道路泥濘、交通擁堵,並沒有多少機會好好享受大自然的這場傑作。如今看着白皚皚的西梅園,美不勝收!離落心情激動,雪一停就奔到院子裡撒歡,看着身後的一串腳印,咯咯的笑着。

“快,把這件素錦夾襖給姑娘穿上,護手也戴上。”鄭氏忙吩咐紅菱道。

在雪地上打滾的離落被揪了起來,強行被裹成個球,她擡了擡幾乎動不了的手臂,有些無語,太誇張了吧,她真的不覺得冷,穿成這樣走路都困難。

“姑娘?,咱們來堆雪人吧!”紅菱笑着建議道。

離落立即同意了,又叫上另外兩個小丫鬟,幾人熱火朝天的動起手來,一時西梅園充滿了歡聲笑語。

鄭氏在裡屋碾着藥,聽着外面不時傳來的歡笑聲,她的心仿似被烤的暖暖的。自從離落來了以後,鄭氏才又活了過來,連帶着西梅園也不再清冷,充滿生機的氣息。

“終於堆好了,去給我找幾根樹枝來。”離落拍着小手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

一個小丫鬟應聲去找了幾根樹枝,離落找了根插在雪人後面,又給用石頭做了眼睛,左看右看還是差了點什麼,又讓綠櫻用紅紙剪了兩個圓出來,按到雪人的面頰上,最後用樹枝拼出嘴巴,這才得意的說道:“看看,本姑娘的雪人堆得好看吧!”

紅菱上下打量了好半天,才遲疑的說道:“姑娘堆的是個……兔子?”

“什麼兔子!這是皮卡丘!”離落一臉驕傲,還生動的模仿了皮卡丘的聲音。

紅菱聽得驚奇,也更加迷惑,什麼是皮卡丘?這矮矮胖胖圓乎乎的身材,長長尖尖的耳朵,可不就是兔子嗎!

離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油然而生出一種不被世人所理解的孤獨感。但她情緒來得快也走的快,轉眼又玩得歡脫,身上漸漸出了汗,只是小手玩了雪凍得通紅,一溜煙跑回屋子脫了外面的夾襖,然後去火爐邊烤手。

“你這孩子,剛凍了手可不能立刻烤火,一會兒該生凍瘡了。”鄭氏忙把她拉過來抱在懷裡,用自己的手心的溫度給她暖手,“先緩和一下,等手不僵了再去烤火。”然後又吩咐綠櫻去準備個手爐給離落捧着。

“孃親,今晚咱們吃火鍋吧!”天氣一冷,離落就想起火鍋來了。

“火鍋?那是什麼?”鄭氏一愣,離落難得主動開口說想吃的東西,偏偏這東西她還不知道。

“就是用一口鍋燉了湯,可以是麻辣的也可以是清湯的,然後把肉食和蔬菜洗淨切好,一夥人就圍坐在一起,把想吃的菜放鍋裡煮,一邊煮一邊蘸作料吃。”離落興奮的解釋着。

“這聽着新鮮,我倒忘了你心裡盡是些稀奇古怪的點子。”鄭氏笑道,那日從集市回來,紅菱跟她說了第一樓發生的事,離落就坦白說除了記不起自己的身世,其他的事倒是都記了起些來。她聽了也沒多想,不管離落來自哪裡是什麼人,都是她認定的女兒。

鄭氏應了後,離落便羅列了一大堆食材讓下人們去準備。這裡畢竟不像前世那樣有大棚蔬菜,冬季能吃到的蔬菜並不多,離落便讓她們多準備一些肉食,聽到鴨腸鴨舌鴨血,紅菱都忍不住一顫,姑娘也太重口味了吧!這麼血腥的東西吃得下?

離落親自指揮做麻辣鍋底,讓人大把的放辣椒和花椒,下人們滿臉震驚。天惹!姑娘是做地獄料理吧!鄭氏中途過來看了一眼,就抽動着嘴角出去了,想着要不要暗中讓綠櫻再去準備一份晚膳。

一切準備就緒後,西梅園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屋裡置了兩桌,一桌是羊肉燉的清湯鍋底,另一桌就是紅通通翻滾着辣椒和花椒的麻辣鍋底,洗好的配菜都整齊的碼在一邊。

離落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說道:“火鍋呢,這就要一堆人聚在一起搶着吃才過癮。今晚咱們就不分主僕,都別客氣,坐下吃吧!”說完就做到了麻辣鍋底那一桌。

其他人都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後就像約好了一樣,全坐到羊肉鍋那一桌去了。

離落面色一僵,不是吧!這些人也太不識貨了,火鍋嘛必須又麻又辣才爽!

鄭氏看不下去,向紅菱使了個眼色,紅菱面色白了白,又沒辦法違抗命令,只得違心的站起來,一臉慷慨赴死就義的表情,坐到麻辣鍋這一桌。

“你們啊,真不懂享受!” 說完便挑起一筷子鴨腸放到鍋裡煮了起來。

“哎呀呀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一陣爽朗的聲音響起,屋裡就走進一個人來。

鄭氏猛驚之下筷子都掉了,怎麼回事!容府也不是什麼人都隨意進來的,更何況她西梅園是內宅女眷之地,更不會有外人進來,還是個男人,呃,還是個老頭。

離落也吃驚,她認出來人正是在第一樓給她惹麻煩的白鬍子老頭。說來奇怪,那日這老頭一直坐她旁邊,可後來卻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她想着許是趁亂走了。今日又神出鬼沒的來到這裡,不知是要做什麼?

“你!你!你……”紅菱也認出他來,只是太過吃驚手指着他卻說不出話來。

“嘿,這小姑娘模樣挺俊,可惜是個結巴!”白鬍子老頭樂了,也不管衆人驚詫防備的眼神,一屁股坐到離落旁邊,拿起筷子撈了了剛煮的鴨腸吃了起來,“嗯!不錯!好吃!”

那邊紅菱小聲的和鄭氏說了幾句,離落無語,這老頭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不過,他闖入容府如過無人之境,鬚髮皆白,又身懷武功——

“前輩是不是姓洪?”離落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

白鬍子老頭擡頭,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手不停歇的下了不少菜,反問道:“我爲什麼要姓洪?”

離落噎住,訕訕道:“我還以爲你是丐幫幫主。”

白鬍子老頭:“……”

不過這老頭雖然古怪,離落卻不討厭他,直覺對方也沒有惡意,不過是好吃一點。而且那神出鬼沒的身手,按照離落的想法,此人一定是個世外高手,最愛隱於世間扮豬吃老虎,既然對方沒惡意,這種抱大腿的機會豈容放過。

“孃親不要擔心,這位老人家是我在外結識的一個忘年交。”離落笑着對鄭氏說道。

“對對對!我和這小丫頭是志同道合!”吃人嘴軟,白鬍子老頭很給面子的附和道,嘴裡塞得滿滿的,手裡也不閒着,噼裡啪啦又夾了好多菜。

鄭氏一聽便放下心來,既然是離落的朋友,那肯定是沒有惡意的。只是……這老頭年紀當她爹都嫌老,居然和離落成了莫逆之交,自己的女兒真有本事!紅菱則一臉疑惑,姑娘什麼時候和那老頭成朋友了?

離落則扯了扯白鬍子老頭的袖子,低聲說道:“哎!你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啊?食不言寢不語,小丫頭你連這都不知道嗎?”白鬍子老頭只顧着吃,無論離落怎麼詢問都不搭話。

紅菱又回到了羊肉鍋那一桌,那桌人吃的斯斯文文你謙我讓。

而這一邊……

“小丫頭!這是我才放進去的,我都沒吃你就全撈了!”

“臭老頭!和個小姑娘搶食,老不羞!”

“你這丫頭好不講理,尊老愛幼懂不!”

“也沒見你愛幼啊!”

“那是你不尊老!”

……

鄭氏見二人吵得歡,卻不是真的生氣,也就沒去管了,她也覺得這老頭有趣,命人將這一桌的菜又拿過去一些。

飯後,離落和白鬍子老頭都摸着肚子滿足的癱在椅子上。下人手腳麻利的把房間收拾好,又奉上茶。鄭氏擔心離落,便坐一旁沒有走。

白鬍子老頭休息夠了,說了一聲“多謝招待”便甩着手走出門,離落趕緊一個箭步追了出去。

“喂!臭老頭,你這就走了!”

“吃飽了自然要走!”

“唉,明日第一樓的張主廚要送烤鴨來,說讓我嚐嚐味道對不對,我原本想着邀請你明日也來嚐嚐,既然要走那就算了。”離落故作惋惜的說道,眼睛卻悄悄的瞟向白鬍子老頭。

果然見對方腳步一頓。

離落立刻又說道:“還有我家鄉那些名菜,東坡肉、西湖醋魚、四喜丸子……”

不等離落多說幾個菜名,白鬍子老頭就掉頭走了回來,氣鼓鼓的說道:“小丫頭你故意的吧!知道老頭子我嘴饞,誘惑我!”

那是你不經誘惑,虧我提前想好一大串菜名,這才唸了三個。離落心裡發笑,臉上卻是無辜的樣子,用真誠的語氣說道:“俗話說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在吃這方面,我是真心當您是知己的。就像剛纔,麻辣鍋燙鴨腸,多麼美味啊,可她們一個個避如猛虎。也只有您懂其中的滋味,所以我這還有好些家鄉菜想同您一起分享呢!”

白鬍子老頭一聽好像是這回事,自己唯一的愛好就是好吃!越是沒吃過的東西越是感興趣,這些年他去過很多地方品嚐各種美食。那日在第一樓無意中發現這小丫頭,聽她提起北京烤鴨,就奇怪自己都沒聽說過北京這個地兒,又親自尋找了月餘也沒有收穫,這纔來容府找小丫頭,正好又趕上火鍋這一大餐,就說自己是有口福的吧!

“小丫頭,說實話吧,你打着什麼主意?”白鬍子老頭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顯然並沒有被知己言論蒙昏頭。

“嘿嘿!”離落搓了搓手,笑的那叫一個諂媚,“我第一次見到您老人家,就覺得您風仙道骨,猶如神仙下凡,對您的敬佩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想來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玉樹臨風勝潘安,一朵梨花壓海棠,風魔萬千少女,人見人愛車見車爆胎……”

“打住!”白鬍子老頭聽得臉皮抽搐,伸手阻止了離落繼續說下去,一副“小丫頭快點從實招來”的表情,“你究竟要說什麼?”

離落甜甜一笑,“收我爲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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