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雖然視力耳力比常人要好,但隔着這段距離還是有些困難,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她聽不到不代表旁邊這人聽不到,蘇焱起正滿臉戲虐的看着那邊,帶着一絲嘲諷、一絲幸災樂禍。
而什麼都沒看出來的離落鬱悶了,嫉妒之下讓她開始對蘇焱起進行喪心病狂的語言攻擊:“你爲什麼要穿紅衣!明明是要來山上,穿那麼顯眼是巴不得別人發現嗎!不知道有句話叫紅配綠賽狗屁,顏值高又怎樣,這樣的時尚品味也是醉了!”
剛趕到的葉二就聽見了最後那句,簡直驚呆!一個釀蹌差點摔入石頭堆,太敢講了!這世上將紅衣穿的張揚霸氣的也就他家公子!唉呀,好好的姑娘家怎麼連狗屁也說得出來,太讓人震驚了!
最震驚的顯然是莫其名妙又無辜躺槍的蘇焱起,他直瞪瞪的看看着突然炸毛的離落,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接着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紅衣,猶豫着要不要脫掉。
離落其實話纔出口就後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遷怒也太莫名其妙了,她剛纔又有那種鋒芒在背的感覺,可看了看四周還是沒有發現異常,遠處什麼情形也不清楚,一時不知道從哪兒冒出的邪火,誰讓身邊只有一個蘇焱起,自然都發泄到他身上了。
其實蘇焱起是她見過最適合穿紅衣的了,沒有一絲的嬌柔妖媚,而是一股邪魅狂狷的霸氣張揚,不管立於何處都是氣場全開,讓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
比如此刻,哪怕整座山峰的綠都壓不住那一抹紅!
不過蘇焱起還真是委屈,因爲在他刻意收斂氣息的情況下,旁人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的,何況他還有特殊的隱身功法,只要不是比他厲害太多的高手,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這個道理離落也是知道的,因爲她的《幻影摘星訣》也有類似的功能。
看着可憐兮兮的蘇焱起,離落訕訕的笑了兩聲,還是硬着頭皮道歉:“呃——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你就當沒聽見,不要理會我就行!”
“娘子!你放心,別人不會發現我的,不過既然你不喜歡,以後我不穿就是了。”蘇焱起完全沒有生氣,相反的還有點小竊喜,他家落落炸毛的樣子好可愛啊,好想捏捏那氣鼓鼓的小臉。
“別別別!你繼續穿吧!你穿紅色挺好看的,剛纔是我胡言亂語,千萬別放在心上。”離落忙說道,干涉一個異性穿什麼衣服,感覺有點不對。
果然,蘇焱起嬉皮笑臉的說道:“不會不會!娘子!我就喜歡你管着我,還有什麼不喜歡的你也說,我一定改!”
無語了,離落扭頭不再理會他。
葉二也無語,他怎麼覺得公子有點喜歡受虐啊,當然只有離落姑娘能虐。
再次把注意力放到山洞門口的離落髮現慕辰逸他們已經走了,現在只有一些官兵在洞口把守。正當她想着沒什麼新情況不如撤了的時候,洞裡有人出來了。那個人是翻滾出洞口的,看上去異常狼狽,門口的官兵爲過去查看,卻好像很是害怕怎麼都不敢上前。
李摯突然出現,趕了過來,神情激動的詢問着什麼。
離落奇道:“李大哥居然沒一起走,他守在那裡幹嘛?”
蘇焱起摸了摸下巴,道:“情況有些不對,我們過去看看。”
說完便輕點樹枝飛掠出去,幾個起落就到了洞口,離落輕飄飄的跟在其後。
“什麼人?”把守的官兵條件反射的抽出佩劍大聲呵道。
李摯擡起頭看見是他倆,略微訝異,朝官兵擺了擺手,上前說道:“焰羽公子,離落,你們怎麼來了?”
離落看他神情憔悴,精神萎靡,不知怎麼才幾日就這般模樣了,“李大哥,你可是遇上麻煩了?”
不就是那些進去的人沒有出來嗎,李摯也不用擔心成這樣吧。
李摯的臉色異樣的悲慼、沉痛中似有無限懊悔,“小景在裡面,已經兩日了……”
小景?嗯?誰啊?離落沒反應過來?
蘇焱起挑了挑眉,問道:“裡面的人都沒消息?”
“嗯,除了那人,但……”李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似是想到某種可能性,聲音一哽就說不下去了。
司徒景!離落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李摯口中的小景是他!那個臉圓圓的的小正太,說不了幾句話就臉紅的司徒景!
“司徒景怎麼會在?他是江湖人士怎麼會參與到皇家的事情裡來?”離落急急問道,一直以爲藏寶圖這事她就是個旁觀者,可她認識的人卻參與了進去,還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了,讓她瞬間有些慌亂。
“小景前日來的,正好碰到太子殿下召集大家商量進洞的人選,因爲他武藝高強,太子覺得他同去的話奪寶的把握更大,便命他帶領金鑾國入洞尋寶。我當時也不同意,但太子他……若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哪怕得罪太子我也不會讓小景去的……”李摯越說越是悲痛,眼眶已經發紅。
慕辰逸!又是他!
“李大哥,你從頭說一遍事情的經過,既然司徒景在裡面,我們一定想辦法救他出來。”離落告訴自己要冷靜,救人要緊!
李摯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整理好情緒才說了起來:“那日我遇到你,心裡太過高興便傳了消息給小景。”說着李摯神色也有些複雜,頓了頓才說道:“你還記得當年他答應送你一把劍嗎?”
離落愣了一下,回憶起是有這麼一回事,點了點頭,“記得,那時我說他的雲水劍漂亮,後來他就承諾以後送一把漂亮的劍給我。”才說完,離落自己也變了色。
雲水劍莊的少主,自從九年前一別就再也沒見過面。可是離落卻時不時就聽到一些他的消息,人人都說他是練武奇才,天賦異稟,雲水劍法已然練至大成,於是他總是雲遊四海追求更高層次的劍法。關於司徒景最讓人好奇的是他總是攜帶雙劍,但除了他常用的雲水劍,從未有人見過第二柄劍出鞘,傳聞見過的要不就是太弱用不着他出第二把劍,要不就是已經死了。
那把劍,難道就是……
“其實,當年小景回雲水劍莊後,就尋了上好的材料特意爲你打造了一柄劍。當他再次來到這裡時,已經沒你的消息了。”
離落咬了咬嘴脣,內心涌上歉意。她承認當初自己是心血來潮,和司徒景做了那個約定後,自己也沒放在心上,若非今日李摯提到,她幾乎要忘了這件事。
“雖然你不在了,但是小景隨身總是帶着那把劍,說你說過下次見面便要一把漂亮的劍,他不能食言。這次收到我提到你回來的消息後,小景很是激動,連日趕來,急於找我才闖進內廳,打擾了議會,太子便藉機讓他將功折罪……”
離落聽到司徒景是爲了她而來,後面的話都沒聽進去。
那個傻孩子,竟然爲了她當年隨口一句話……原來,那把從沒有人見過出鞘的劍,是給她的!他一直帶在身上,爲了下次見面的時候履行諾言。
一想到那個心思單純,說話就臉紅的大男孩,此刻因爲慕辰逸的生死不明,離落只覺得心裡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從高處落下,一直落一直落,越落越快卻沒有着底失重般的呼吸困難起來。
忽然,顫抖的手被溫柔的握住,一股溫暖如水的氣息傳到她的全身,那種失落慌亂的感覺慢慢平復,離落看向手的主人,蘇焱起朝她微微一笑,菸灰色的眼眸有着鎮定人心的力量,輕輕說道:“沒事,有我!”
離落也不知是因爲內心波動,還是忘記了反抗,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然後讓李摯繼續說。
後來的情況和他們知道的差不多,每國派了十人進去,一共五十人,前日下午入洞,距離現在已經兩天多了,除了剛纔出來的那人,全都沒有任何消息,生死不知。
“對了,那個人怎麼說的?”離落瞟了一眼不遠處躺着的人,從服飾上看是孟丹國的人。
李摯無力的搖了搖頭,啞聲道:“他死了,出來已經耗盡全部精力,掙扎了半天什麼都說不出來。”
離落放開蘇焱起牽着的手,打算去看一看那個人。
走近後離落纔不由得驚駭,怪不得那些官兵不敢上前,此人的情況非常恐怖悽慘,左臉連帶肩膀全部腐壞,像是被什麼腐蝕過,血肉都翻了起來,味道非常難聞,哪怕她蒙着面紗也被薰得隱隱作嘔。
這人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擦傷、瘀傷,甚至還有被利器傷到的地方,難道他們在裡面爭奪寶藏內鬥了?
“這人身上的傷口雖然恐怖,但致命的原因是中毒!”蘇焱起也跟了過來,但離得有一段距離就止步了,皺着眉邊看邊說。
離落也注意到了,此人的皮膚呈青黑色,肩頸部分顏色較深,顯然毒素是從那裡向四肢擴散的,不知道這毒是如何染上的,難道里面的人都中毒了纔沒有出來。
“你可知道他中的是何毒?”離落向蘇焱起問道。
蘇焱起搖了搖頭,出聲喊道:“葉二,過來!”
語落便有一身材高大的男子飄然而至,單膝跪地等待着蘇焱起吩咐。
“看得出那人中的是什麼毒嗎?”
葉二比較擅長辨毒,所以特招了他來。
葉二走近地上的屍體,翻出一根銀針插入他的肩膀,半晌取出看了看,咦了一聲,又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切開一些皮肉仔細翻看起來。
離落看見他還挑起一些發黑的血肉聞了聞,面色白了白,胃裡一陣翻滾,趕緊走遠些避開。卻見蘇焱起早已經避得遠遠的了,李摯沒有挪動,也沒有去看葉二,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公子,這人的確死於中毒,頸部被毒素侵蝕得最徹底,導致喉嚨壞死,所以無法說話。只是這毒……”葉二面色有些疑惑,“好像是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