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七看到他們幾個,大驚失色,“你們怎麼在這裡,主母呢?”
司然掃了一圈,果然沒見離落,心裡一咯噔,再看暗衛的神色,懸掛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暗衛低着頭,無顏面對葉七,將事情快速的說了一遍。
葉七目光陰沉,司然滿臉含霜,兩人異口同聲的喝道:“繼續挖!”
再說離落之所以會掉入縫隙,還是爲了救藥無。
因爲藥無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縫隙邊緣,地面傾泄的時候,只有她和藥無是在下沉的這一端,又因爲上方掉落的巨石,吸引了其他的注意力,當藥無滑入那個縫隙的時候,只有離落注意到了,她自然不能見死不救,也朝着縫隙裡面掠去,拉住了藥無下墜的身子,而這一救的後果便是連着自己也出不來了。
其實以離落的身法斷不至於如此的,可偏偏因爲暴風等人將那塊巨石擊碎,無數的石屑像雨一樣砸了下來,其中還有幾塊比較大的,她就是爲了躲避一塊頭大的石頭,身子偏了偏,又停頓了一下,結果--頭頂一暗,那錯位的地面居然又回去了。
雖然懊惱,但既來之則安之,她知道暗衛會想辦法就他們的,所幸藥無沒事。咦,怎麼藥無這麼安靜?
離落摸索着找了個地方落腳,這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估計也是個天然的地洞,她將藥無放了下來,試了試鼻息,還好,還有氣。又搭了搭脈,見他不過是暫時昏迷過去,估計是剛纔正好被石頭砸到頭了,離落在他額頭摸到好大一個包。
過了一會兒,離落突然覺得手心傳來一陣酥癢,心裡一驚,暗道糟了,她情急之下碰了藥無,這個小毒物身上到處都是毒,她剛纔又是抓又是摸的,也不知中了幾種毒。
好在手雖然不舒服,但還能忍耐,藥無說她的體質百毒不侵,小時候被眼鏡蛇咬了都沒事,這點小毒應該也不會有事。
離落這麼想着,也不去在意手心的異樣,正打算起身找找有沒有別的出口,突然眼前一片青光閃過,脖頸處被一冷冰冰的利器抵住。
離落頓時心驚,她剛纔特意查探了一番,沒有感覺到這裡還有別人,此刻卻被人從後面鉗制住,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也不知對方是友是敵,會不會是四大家族的人,還是那個設計機關的幕後人?
如果是四大家族的人還好,說不定還能幫自己從這裡出去,若是那個喪心病狂的幕後人,只怕這次凶多吉少了。
她心電急轉,轉瞬就想了好幾種可能性。那人見她不說話,終於忍不住喝道:“你是什麼人?”
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離落覺得對方是四大家族的人可能性要大,仔細回憶了一下,遲疑着說道:“君玄奕?”
青光一閃,頸上的劍被收了回去,離落想起在碧桐的時候,君玄奕和左宗比武時,身上那柄青劍便是這樣的劍光,加之對方收了劍的舉動,可以肯定此人身份了。
怎麼偏偏是君玄奕!離落懊惱的咬了咬脣,她五感本就靈敏,君玄奕三番五次的那樣看自己,怎麼想都是別有用心。如今孤男寡女(藥無昏迷排除在外)困在這黑漆漆的地方,最擅長的逃命本事也施展不了,若是君玄奕要對她做什麼,真是叫破嗓子也沒人理。
想及此,離落不由得緊張起來,蘇蘇,你在哪?快來救我啊!
再說上面的人有了外援後,很快將石板挖空,果然見裡面有個洞,司然一馬當先跳入後,卻便尋不到離落的身影,氣得揪住暴風的衣領,疾聲厲色道:“你不是說他們掉到下面了,爲何沒人?”
暗衛也蒙了,他們的確是稍沒注意,離落和藥無就不見了,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個縫隙,怎麼會沒人呢?
藥石將司然勸了下來,說估計這裡還有機關,離落他們被機關帶到別的地方了,還是趕緊找人要緊。
暗衛擔心離落,但也關心蘇焱起,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公子呢?”
葉七和司然忙着找機關,無暇回答他們的問題,便有一直跟着來的安家的人替他們回答道:“早些時候,我們已經出了這個山洞,洞口外是一處懸崖,極高極險,當時天還沒有亮,憑我等之力,無法平安着地,只能等天亮或者原路返回。”
安家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蘇大公子不願原路返回,說是太浪費時間,天馬上就要亮了,還是直接從懸崖下去比較快。於是我們就在洞口休息,打算等到了天亮,誰知天還沒亮透,蘇大公子突然就跳崖了,你說他到底有什麼想不開,連這點時間都不願等。”
暗衛:“……”他們公子一定是擔心主母,纔想儘快趕回去的,可是他們卻把主母弄丟了。
嗯?不對啊,若是天未亮公子就離開這裡,說什麼也能在中午前回到客棧了,可是……暗衛的臉色更難看了,莫不是公子跳崖出了問題?
再說此時的蘇焱起正剛剛到了深谷的入口,俊美的容顏盡是焦急,二話不說抓起守在邊上的人,厲聲道:“我娘子是不是下去了?”
從君黛兒出來後,就說有要事商量,只留了他一人守在這裡,說若是有人出來方便報信,其他人都匆匆隨她離開了。此刻被人抓在手裡,心裡大驚,看清來人後,更是吃驚,他不是應該在洞裡麼,怎麼會從外面而來,直到手臂被捏得吃痛,他纔回神,急忙點頭道:“是的,離落姑娘中午時分來的,已經進去……”
不待他話說話,紅影一閃,蘇焱起就進了那個地洞。
他剛回客棧後,沒有見到人,小二說他們騎了馬出城去了,心裡就涌起不安,猜到是因爲自己耽誤了時間,離落因爲擔心也去了深谷。如今果然是這樣,她不僅來了,還親自下地洞去,裡面機關重重,萬分危險,暗衛一個二個是死人麼,居然不阻止她!
蘇焱起越想越懊惱,若是風馳電掣在面前,定要被他狠狠的打一頓出氣,然後再罰他們回爐重鑄,可現在只能祈禱他們有保護好離落,若是再讓她受傷,他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
而蘇焱起之所以會遲遲沒有回客棧,是因爲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除了離落以外,他最在乎的人--師父。
清晨他站在山洞口,想着最好能在天亮就回客棧,但若是自己一個人回去了,落落沒見司然,估計會不高興,那還是等天亮一起走吧。
正爲先走還是一起走糾結的蘇焱起,突然見對面崖壁凸起的石頭上站着一個人,石青色長衫衣袂飄飄,雪白色的長髮鬆鬆的攏在左肩,用一根髮帶綁住,正揹着手微笑的看着自己。
師父!蘇焱起整個人如遭雷擊,完全呆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待仔細查看,那人就朝峽谷縱了下去,蘇焱起來不及多想,更別提通知葉七他們了,身子一躍,也跟着朝下方而去。
四大家族的人在洞口靠着石壁休息,除了蘇焱起,也沒人看見那個青衫人,所以對他們而言,蘇大公子看風景看的好好的,突然就想不開跳了下去,半點預兆都沒有。不過此人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衆人雖然驚訝,卻也沒有多想。就連葉七也想着是公子是等不及天亮,想早點見到主母,然後就閉目養起精神來。
而蘇焱起一路追着師父,縹緲身法已經運用到極致,依舊有些力不從心,心裡不由得發苦,明明縹緲山莊以身法見長,他已將其練至大成,可偏偏他最在意的兩個人,都能用速度碾壓自己。好在師父有意等他,好讓其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穿梭在峽谷中,青影快如清風,如鬼如魅,其身形彷彿融於周遭環境,若是有人站在高處往下看,根本連影子難捕捉到。紅影疾如閃電,如縹如緲,雖然落後一段距離,但緊緊的跟着青影。紅色在山谷中本該十分顯眼,不過速度快到一定極致後,紅色變成與背影顏色斑駁夾雜的殘影,肉眼難辨。
最終,青衫人停留在一條小溪邊,坐在一塊礁石上,見蘇焱起到了,便招招手,笑眯眯的示意他過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