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軒是蘇焱起安插在南水國的一個據點,存在多年還是有些本事的,無涯手段也高明,愣是將楚羨,也就是雙無城的父親給找了出來。
巫寨雖然民風開放,但雙曲未婚先孕的事情還是被瞞了好多年,就連兒子也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除了當事人,幾乎沒有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估計巫主是知道的,但她選擇了隱瞞,而且破天荒的沒有逼雙曲再婚。
無涯記得手下的巫蠱曾經隨口提過,雙曲年輕的時候,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好幾次揹着巫主離開了寨子,那個時間算下來,應該是懷了孩子以前。
於是他抽絲剝繭、順藤摸瓜,得到一個驚人的事實--雙無城的親生父親,竟然是南水國皇上,不是現任皇上,而是四年前死於肺癆的先皇。
這等秘聞估計皇室知情人也不多,但當今皇上應該是知道的。
這樣一來,也能解釋爲什麼巫寨傳言下一任巫主會是雙曲時,她就莫名失蹤,連雙無城也顛沛流離到了金鑾國。
巫寨的存在,一直是皇室的眼中釘肉中刺,雖然不涉朝政,但其遊離在皇權外本來就是對皇室的挑釁,何況蠱巫的力量不可小覷,強大的蠱巫利用毒就能毀滅一座城池。
但對於南水國百姓而言,巫主乃是神之子,是不容侵犯和褻瀆的,否則惹怒了神,上天會降下災難和瘟疫。這幾百年來形成的信仰,皇室根本無力扭轉。哪怕想對巫寨出手,也不能明着來,二者就這樣相安相處。
可是雙無城竟然是先皇的兒子,也就是現在南水國皇上的弟弟,皇上自然不能容忍他的存在,只是雙曲帶着兒子一直居住在巫寨,下手不易。
直到下一任巫主會是雙曲的傳言到了皇上耳中時,他終於不能再等了,一旦雙曲成了新任巫主,萬一她抖出雙無城是先皇遺子的真相,想要對自己取而代之可怎麼辦。
於是坐立不安的他讓人將雙曲和雙無城想辦法誘拐出巫寨,然後趁機滅口。誰知人雖然成功騙出來了,卻被及時發現不對勁的巫主派了人追來,慌亂中讓雙無城給跑了。
接下來的事離落都知道,她無意中救了化名爲楚羨的雙無城,然後纔有了蘇焱起打探他身世的後續。
“你……你把楚羨給賣了?”離落聽到這裡哪還不明白,對於要對付南水國皇室的姬家,楚羨就是一張王牌啊!
“別把我想的那麼無情好不好,這件事我自然詢問了那小鬼的意見。”蘇焱起不知道何時又拉起了離落的手,輕輕撫着她光滑細膩的手背,“這對他來說也是個機會。”
雙無城一開始被誤導認爲他母親在金鑾城,結果苦尋無果,蘇焱起猜測雙曲十有八九是在南水國皇上的手裡。所以楚羨想要救回自己的母親,藉助姬家的力量是最明智的。
而對於姬家來說,有了楚羨,就等於拿捏住巫寨和皇室,完全是不虧本的買賣。
蘇焱起把這個天大的立功機會給了姬如笙,條件是讓他幫自己下水找個東西。
對於姬如笙而言,下個水而已,那都不是事。相比楚羨這個重要情報,別說下水了,下火海他都願意。
不過當按照蘇焱起的要求,以靈能起誓不會將他的行動透露半個字以後,姬如笙才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可是已經上了賊船,想後悔也沒用了。畢竟以靈能爲證的誓言,靈族是萬萬不敢違抗的。
姬如笙將楚羨的事情報回姬家,果然引起了足夠的重視,族長親自傳信讓他帶着一批人手,護送楚羨回巫寨,先和巫寨取得友好合作。
巫寨的事情辦的很順利,等待換代儀式的日子,姬如笙以見識一下魔鬼森林爲由,和隨後趕來的蘇焱起匯合,開始探查林中湖。
湖雖然算不得很大,但非常的深,下去一次就幾乎耗盡姬如笙的體力,沒有體力就無法繼續支撐靈力罩,所以他們一天只能下水一次,幾天下來都沒有什麼進展。
“那……個女人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和你們在一起?”離落終於問了最在意的問題。
蘇焱起懊惱的嘆了口氣,無比憋屈和委屈的解釋起來。
姬如笙來巫寨是帶着任務的,他不可能和蘇焱起一樣一直待在裡面不出去。所以每隔三日,他就會回巫寨看看有沒有事情發生,順便帶點食物來。這是最近這一次,他居然被自己妹妹尾隨了。
姬如簫雖然是他妹妹,其實卻與姬長歌交好,她更像是被派來監視姬如笙的。
雖然纔出發了不久,姬如笙就發現了身後那條小尾巴,但因爲姬如簫各種撒嬌耍賴,還揚言威脅若是不帶她去,就把他鬼鬼祟祟的行爲告訴族長。
無奈之下,姬如笙只好帶着她來到了湖邊,想着先穩住這個小祖宗,然後再找個機會讓她回去,只要不說他是來幹嘛的,也不算違背誓言。
蘇焱起見到姬如簫,面色就很不好了,多一個人知道,得到水靈珠的把握就少一分。而且進入到魔鬼森林就無法與外界聯繫,雖然過不久無涯會進來傳遞消息,但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誰知姬如簫見到他更是死皮賴臉的不走,蘇焱起如法炮製,讓她發了誓,然後三人一起下水尋找,畢竟姬如簫也有四重靈力,可以在姬如笙體力不支的時候接替,這樣一來,在水裡搜尋的時間就更久些。
結果三人這一次下水就遇到了麻煩,那個地方很深,之前蘇焱起他們還沒有下到那麼深的距離。蘇焱起剛剛感覺到那裡有什麼不對勁,正要潛過去查看,腿就被什麼東西捲住了。
這片湖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裡面暗藏兇機,有不少危險的水生物。之前蘇焱起和姬如笙無奈下殺死了一條窮追不捨的大魚,結果血腥味很快引來了不少動靜,他們不得不提前結束了那一天的探查。
所以,吸取經驗教訓的兩人下水都收斂了氣息,儘量不引起那些水生物的注意。
這一次蘇焱起感覺身上腿上一緊,被什麼東西束縛住,當下運轉真氣就將纏住自己的東西崩碎。接着才注意到那東西像是水草,但彷彿有了意識一般,延綿不絕的朝三人襲來。
蘇焱起這次來倒是帶了一柄劍,但他嫌礙事沒有帶下水。而姬如笙的武器是把摺扇,扇骨是用特殊的材料製作的,但扇面只是普通的紙質,在水裡的功效大打折扣,對付那滑膩柔軟的水草完全沒用,還不如赤手空拳呢。
姬如簫更是不堪,一開始她把那些會動的水草當成是蛇了,躲在兩人身後嚇得到處亂竄,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
水草四面八方的圍過來,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沒一會兒就把三人的去路擋得嚴嚴實實。
若是在地上,三人不至於被逼到這種份上,但是在水裡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姬如笙兄妹還沒有到靈活運用靈力的程度,根本應付不了眼前的局面,反而因爲慌亂導致水靈罩很不穩定。
若是等水草逼近纏住手腳的話就更糟了,蘇焱起沒辦法,只好動用了火靈力。雖然常理下,火是不可能在水中存在的,但由靈力凝聚的火焰例外,只是威力會減弱而已。
蘇焱起的火靈力從手掌噴出,那些水草就迅速縮了回去,似乎很害怕靈火。
藉由靈火開道,三人很快衝出水草的包圍,還不等緩口氣,就被一隻巨大的怪魚盯上。
那怪魚是緩緩從湖底冒出來的,約有三丈長,頭呈三角狀,巨口裡上下兩排鋒利的三角尖牙,眼睛是滲人的黃綠色,冰冷嗜血。看見他們三人,怪物張着大嘴就迅速襲來。
蘇焱起省略了中間的過程,只是說因爲姬如笙需要維持靈力罩沒法戰鬥,姬如簫除了拖後腿啥也不會,他一個人幾乎耗盡靈力才解決了那隻怪魚。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他們打算撤離時,又被捲入了暗流,水靈罩也破碎了。
慌亂的姬如簫如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身邊的蘇焱起,死活不放手。而倒黴的姬如笙被暗流卷的頭昏腦脹,幸好他們爲了預防暗流,早有舉措,姬如笙和蘇焱起腰上綁了一段繩子,所以蘇焱起相當於一個人拖着兩人的重量往上浮。
再接着,就是離落看到的樣子了。
他靈力耗盡,體力也接近極限,長時間的屏息導致頭昏腦脹,視力耳力都遲鈍了。纔會沒有第一時間把扒在身上的姬如簫甩開,纔會在看見離落的時候以爲是眼花,在加上腰上的繩子還墜着個人,所以他才慢了一步,沒有及時留下離落解釋清楚。
“就是這樣,娘子,我也沒想到你會來找我,還把你氣跑了,但那一幕,真是有嘴也說不清,太冤枉了。”蘇焱起握着離落的手,狹長魅惑的眼裡滿是無奈,嘴巴緊抿,神情說不出的委屈,眼巴巴的看着離落,等她表態。
離落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身子開始顫抖起來……
“落落!”蘇焱起大驚,難道他說出了事實,離落也不肯原諒他嗎,還是說她不相信?
當他緊張的偏頭看去時,立刻頓住了--
離落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在哭,她分明是在笑,而且笑得不能自己,臉都憋紅了,肩膀也一聳一聳的。
“落……落落……”蘇焱起滿頭黑線,有些跟不上離落的腦回路,糾結的看着她繼續笑。
“蘇蘇,你這次出門肯定沒看黃曆,這也不是一般的倒黴,簡直是倒了血黴,哈哈哈,你那麼狼狽的樣子,我怎麼就不在現場呢,真是可惜,哈哈哈……”離落笑得肚子都疼了,捂着肚子邊笑邊說道。
“……”
對於離落不厚道的嘲笑,蘇焱起也是很無語的。不過再次聽到那個熟悉親暱的稱呼,他的心情就如撥開烏雲見太陽那般晴朗了,一把將樂不可支的離落拉倒懷裡,狠狠的吻了下去。
離落猝不及防下身體就被束縛在一個有力的懷抱裡,隨之聞到蘇焱起身上特有的清冽氣息,呼吸頓時被攫住,還來不及思考,齒貝就被挑開,嫩舌被溫柔的纏住,吸允、糾纏……
離落將手勾上蘇焱起的脖頸,深情的回吻着他,睫毛上已經不自覺的潮溼了,只想抱緊他,緊些,再緊些……
直到兩人都有些呼吸困難,才結束了這個纏綿炙熱的吻。
離落抱着蘇焱起的腰,將臉整個埋在他懷裡,悶悶的說道:“對不起,是我太敏感了,明明你都那麼慘了,還誤會你。”
蘇焱起撫着她秀髮的手一頓,哭笑不得的說道:“有那麼慘麼,原本我覺得最慘的是你跑了,可被你這麼一說,之前好像也挺慘的。”
“嗯啊,簡直慘不忍睹,慘絕人寰,慘無人道!”離落擡起頭,上下掃了他一眼,嘟嘴說道:“我認識你以來,還從未見過你這麼狼狽的樣子呢。”
蘇焱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慘一點,怎麼讓你心疼我,萬一你拔腿就跑,我可追不上你。”
“啊?你是裝的?”離落瞪大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