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司徒景丟的石子激起的水花特別大,離落右肩的衣服都溼了,雖然過了半晌幹了一些,但碰到的話還能摸出是溼的。
李二小姐就坐在離落旁邊,剛纔撥弄頭髮的時候手背碰到離落的肩膀,只不過又不是什麼大事,至於那麼大驚小怪的麼。
司徒景面色尷尬,沒想到這事又被提起來,張了張嘴想解釋。
“莫不是這位妹妹貪玩,在湖邊玩水弄溼的?”亭子裡一小姐立刻打趣的說道,說完還用手帕捂着嘴嘻嘻的笑着。
容明萱臉色很不好看,女子玩水把衣服弄溼,這是極其失禮的事情,被人這麼一說,倒顯得容府家教不好。雖然她不喜歡離落,可別人只知道離落是容府教出來的,她失禮就等於容府失禮。
“哼!我就說不要帶她來,就只會惹事情!”容明玲氣哼哼的說,還嫌棄的看了離落一眼,恨不得自己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容明萱臉色更難看,這容明玲也太不懂事了,心裡再怎麼討厭,當着那麼多人面前也不能表現得如此明顯,平白讓人看了容府笑話。正準備開口說什麼,就聽見李家三小姐笑着說道:“這位姑娘名字叫離落吧,現在天氣雖然暖了,可是風很大,不如我帶你去換身衣服吧。”
“只是外面的衣服打溼而已,這會兒也快乾了,不麻煩姐姐了。”離落甜甜糯糯的說道,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很是天真爛漫的樣子。這副樣子讓人覺得即便真的是玩水溼了衣服,也是孩童天性所致,讓人不忍心責怪她。
司徒景被離落的笑晃了神,剛纔兇巴巴的樣子彷彿要吃人,這會兒又笑的那麼甜,反差也太大了吧。
李君則是看了看離落,又看了看面色不自然的司徒景,剛纔他來的時候就兩人在,也不知道玩什麼呢。
在亭子裡聊了一會兒,就有丫鬟來提醒要開宴了,於是衆人回到宴席。
紅菱看到離落回來才放下心,她一直擔心她會被欺負,不過看樣子沒發生什麼事。幸好離落的衣服已經幹了,不然紅菱又要大驚小怪。
宴席是男女分開的,席間離落察言觀色,宴會的主角李大小姐今日打扮得光彩奪目,她正是二八年華,面容已經長開,身形窈窕,完全不是容明萱這些小屁孩能比的。
李家原本只是普通的富貴人家,李摯的姑姑李望月嫁給雲水劍莊的掌門後,李家突然崛起,尤其李摯考入天鸞學院後,使得李家的地位蹭蹭往上冒,所以這次李大小姐過壽,纔會有這麼多人給面子,都希望藉機能和李家搭上線,若是能聯姻什麼的就更好了。
其實李家也打着這個主意,李大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齡,這次宴客也是讓她先瞧瞧有沒有喜歡的。所以宴席結束後安排了戲曲表演,讓他們趁此機會互相瞭解一下。
離落對戲曲什麼的沒興趣,看的昏昏欲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啊——!
突然後院傳出一聲尖叫!叫聲之悽慘,聲音之尖銳,把離落驚得一個激靈嚇就醒了!
怎麼回事?死親爹啦叫那麼慘!離落被嚇得小心臟撲通撲通的,不由得惡毒的腹誹道。
在座的客人面面相覷,這叫聲絕不是因爲打碎盤子什麼的,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李摯面色凝重,與李君互視一眼,後者便匆匆離去了,他則留下來安撫現場的客人。
不一會兒,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掃視了一圈跑到李摯面前,恐慌不安的說道:“大公子,二小姐她……她死了!”
“什麼?!”李摯猛地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向那丫鬟,青澀的臉盤佈滿震驚,“你再說一遍,二姐怎麼了?”
那丫頭通紅着眼睛,帶着哭腔說道:“二小姐是在自己閨房被殺害的,已經報官了。”
李大小姐“啊”的掩口驚叫,直愣愣的坐了下去,滿臉的不敢置信。
周圍的人也是呆呆的,熱熱鬧鬧的舉辦宴會,突然聽到這種消息,讓人一時反應不過來,總覺得像是開玩笑一樣。但會用人的性命開玩笑嗎?
李摯握緊拳頭,神色陰沉,顧不得什麼,拔開身邊的人就朝內院跑去。
倒黴的容明萱就在他旁邊,被推得正好撞上容明玲,兩人的髮釵交錯在一起,怎麼都分不開。
“都怪你撞我的。”容明玲十分在乎今日戴的那副頭面,生怕被勾壞了,惱怒下使勁踢了容明萱一腳。
容明萱愛面子,這樣狼狽的摔倒不說,頭髮也扯得亂七八糟,都快氣哭了。又被容明玲踢了一腳,更是火冒三丈,擡手扯住容明玲的髮釵,十分粗暴的拔了下來,狠狠的摔朝一邊。
“這是祖母給我的,你陪我!”容明玲見心愛的髮釵被捏的七扭八歪的摔在地上,雙眼一紅就朝容明萱撲了過去,二人在地上扭打起來。
而其他人也從死了人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都是些沒有經歷過事情的少男少女,有幾個小的還被嚇哭了,一時場面大亂,丫鬟的驚叫,打翻的座椅,有叫大夫的,有叫報官的……
因爲出了命案,現場的賓客都暫時不能離開。
離落沒想到自己烏鴉嘴隨口說的,還真的死人了,那個李二小姐,之前還在亭子裡說過話,怎麼轉眼就被殺死了。她覺得不可思議,好好的壽宴變成喪事,聽說李老爺子得知消息就昏了過去,隱隱有些中風的徵兆。
報官以後,城主那邊很快派了提刑督前來查案。畢竟死的是李府的小姐,他們不敢懈怠,立刻封鎖現場,排查可疑人物。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個綢緞莊的小姐支支吾吾的提供了證詞,說宴席結束後她去如廁,無意中看到朱家的大公子和李家二小姐在院子的梨花樹下說話,二人似乎有些爭執,她看見李二小姐還氣惱的把什麼東西扔了。陪同的丫鬟也提供了一樣的證詞。
於是提刑督的人立刻找了朱大公子問話,發現他吞吞吐吐,言辭閃爍,十分可疑。接着又在李二小姐的閨房發現了朱大公子的隨身玉佩,這簡直是人贓並獲!
直到提刑督上前拿人,朱大公子才慌了,大喊冤枉,說自己只是前去示好,表達愛慕之意,絕對沒有殺人。
但面對“鐵證”,李府的怒火,提刑督也不可能放了他,不管朱大公子如何喊冤,依舊將其帶走了。
離落被這一波接一波的“意外”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提刑督抓了人,公子小姐們也被聞訊趕來各家的人接走了。
剩下李府悲憤交加的準備喪事,朱府哭天喊地的喊冤。
回府的路上,紅菱唏噓不已,李府今日那般風光無限,轉眼就死了一位小姐,真是禍福相依!更不可思議的是,兇手居然是朱府的大公子,他可是朱府的嫡長子啊,沒有意外的話以後朱府是由他當家的,這下全完了。
離落卻想得更多,她總覺得這件事透着蹊蹺。沒有看過案發現場,這李二小姐究竟是怎麼死的?有沒有被侵犯?朱大公子怎麼着也不至於那麼蠢,示好被拒也犯不着殺人泄憤,一塊現場的玉佩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問題,那個綢緞莊姑娘的證詞可信度有幾分?這些都是疑點。
午夜,離落繞着山頭跑完最後一圈,然後盤腿坐下按照秦老交給她的心法調息。
現在她晚上都被秦老抓到附近的這座山上練習,還是不教她那本《幻影摘星決》裡的內容,只是讓她各種跑,第一次在山林裡跑,還是半夜黑漆漆幽森森的環境下,離落心裡把秦老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壯着膽開始跑,呃,一開始只能算走。
邊走邊哭,一半是嚇的,半夜的山林裡太過安靜,安靜的讓她總是會聽到各種奇怪的聲音;另一半是疼的,一會兒崴了腳,一會兒又刮破了衣服,摔跤什麼更是走幾步就上演一次。
可是她哭歸哭,該完成的還是硬着頭皮去完成。
雖然被折磨了,但她也知道秦老是在鍛鍊自己的基本功。經過幾個月的鍛鍊,現在自己的小身體可是結實了好多。
以前一晚上只能跑一小段路,現在一晚上可以跑一個來回了,而且自己的視力提高了很多,黑夜裡也能看清那些障礙物順利避開。
秦老雖然平時樂呵呵的,但訓練的時候完全不講人情。可他畢竟還是擔心自己的,有一次離落下山跑的時候誤入一個熊窩,被驚擾的黑熊一個怒吼就把她震得差點暈過去,就在她以爲自己要被黑熊一巴掌拍個稀巴爛的時候,秦老猶如神降一把抱過她,擡腿一提就把這兩丈高的黑熊踹了出去,狠狠的砸在石壁上,死了不能再死了。
然後兩人就美美的吃了一頓紅燒熊掌,當然是離落找張山峰開的小竈。
調息完畢後,離落擡頭尋找秦老,見他躺在一根比較粗的樹枝上,翹着二郎腿,一手拿着離落帶來的滷鴨脖啃着,一手拎着酒袋,時不時喝上一口,好不愜意!
離落就納悶了,這老頭平時吃那麼多,也不見運動,怎麼就還是那副樣子不會長胖呢?
雖然也不瘦,但爲什麼不會更胖?
好吧,她就是羨慕嫉妒了,自己每天訓練得要死要活,那老頭卻在一旁吃吃喝喝,差別也太大了,她好不容易攢的錢,大半都進這臭老頭肚子裡了。
不過今天離落有事要請教,當下換了一副討好的面孔,爬啊爬的爬到秦老旁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好。
對了,現在她除了跑得快,爬樹也不錯。
秦老眯着眼睛看着湊過來的離落,這小丫頭初見時多麼可愛多麼清純啊?現在怎麼那麼猥瑣?
離落心道:哼,還不是跟你這個老猥瑣在一起多了,近墨者黑啊!
離落也不管他聽不聽,自顧自的把白天李府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問出心中的疑問:“秦老,你說兇手會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