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焱起將離落的一縷秀髮順道後面,菸灰色的眸子猶如一汪湖水,平靜、深情,再緩緩的將頭偏便朝向龍傲天的方向,如玉的脖頸與微昂的下巴連成一個完美的弧線,這樣的姿勢說不出的邪魅惑人,隨着他綻放出一抹笑容,平靜的湖面開始潮氣風涌,帶着攝人心魂的冷光,性感如櫻的雙脣輕啓,“她是本公子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們也可以稱呼她爲蘇夫人。”
--衆人全部深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看着蘇焱起,還有淺淺噙笑的離落。
“堂堂飄渺山莊的大公子,難道成婚還要偷偷摸摸的不成,居然半點消息沒有傳出來。”君姚杏冷哼一聲,嗤笑道。
蘇焱起卻沒有理她,而是將手支在膝蓋上,中指與食指輕杵着臉,另一隻手卻纏繞着離落的秀髮玩,慵懶魅惑的神情讓離落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這個妖孽!
“娘子,連阿貓阿狗都覺得我欠你一場婚禮呢,你可怨我。”蘇焱起聲音清瀲,彷彿雪山上的清泉,明明清涼徹骨,卻讓人如浴春風,真是矛盾又奇異的感覺。
離落其實早已發覺蘇焱起的不對勁,今日他實在太高調了。即便來晚了,只要他願意,大可悄悄的帶她去帳篷,何必在衆目睽睽下現身。還有剛纔這句話,衆人震驚他所說的一世一雙人,這個時代的男子多是三妻四妾,何況優秀如蘇蘇,連君家都對他虎視眈眈,可他偏偏溺水三千隻取一瓢,明知道這樣會將自己推到風頂浪尖,可他還是這樣做了。那麼,只能說明他有非這樣做不可的理由,離落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也無須非要知道,她只需配合就好。
“夫君可曾聽過三生石?”離落眉眼帶着笑,聲音同樣清清冷冷,又纏纏綿綿,當然那份纏綿是給蘇焱起的。
蘇焱起渾身一震,眼裡的柔情更是濃郁得要傾泄出來,這是離落第一次這樣叫他夫君,真好聽!簡直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君姚杏被蘇焱起稱爲阿貓阿狗已經氣得鼻孔冒煙,要不是君衛希攔着,她都要拍案而起了。
此刻衆人聽到離落突然說起三生石,很是好奇和不解,這裡雖有陰曹地府之說,但並不像離落前世那樣有完整的傳說。
“三生石?這有什麼說法嗎?”顯然這個名字引起了姬如笙的興趣,迫不及待的問道。
反正他們都不知道,那就狠狠的編吧!論演技,離落自認還有有的,她神色頓時變得虔誠肅穆,緩緩開口道:“彼岸花開開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奈何橋頭空奈何,三生石上寫三生。”
這一句幽幽道來,便讓衆人心神一凜,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或迷茫或有所悟,皆凝息等着離落的下文。
“三生石又名姻緣石,據說盤古開天闢地,宇宙初成的時候,這塊石頭就存在了。人死後,過了那條盛開着彼岸花的黃泉路,就到了忘川河。忘川河水呈血黃色,上面有一座橋叫做奈何橋,到了奈何橋,就會看見忘川河旁的三生石。”
“三生石能照出前世的模樣,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輪迴,緣起緣落,都一筆筆的刻在了三生石上。”
“據說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前世一千次的擦肩而過,換來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一千次的相遇,換來今世的一次相識;前世一千次的相識,換來今世的一次相知;前世一千次的相知,換來今世的一次相愛。”
“夫君,三生石上、奈何橋邊、彼岸花旁,我們早已許下三生盟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離落輕輕的靠在蘇焱起身上,“我們這一世夫妻盟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知不知,又有何妨!”
蘇焱起心頭大震,如煙的眸子中彷彿有什麼噴薄而出,他笑了,笑得炫麗而奪目,俯下臉,親吻了離落的頭髮,輕輕的說道:“娘子,一世怎夠,我要的是生生世世,與你相守,不離不棄!”
雪山之巔,寒風席捲。
妖媚柔情的紅衣男子親吻着一淺淺噙笑出塵脫俗的女子,兩人的青絲不知何時纏繞在一起,畫面猶如那個三生石的傳說一般美好,這一幕深深的映入衆人的眼底,美麗忠貞的愛情是人心底不朽的追求,愛情的美好與偉大亙古如此,即便他們再不喜歡這兩人,至少在這一刻,心裡是有些感動的,因爲這樣純粹的愛情而觸動。
姬如笙神情晦澀,他將摺扇撐開,掩住了大半表情,只露出那妖冶的雙眼,並沒有過多的在旁邊的二人身上停留,姬如笙兀自的給自己倒了茶水,卻不喝,只是用手指沿着杯圈轉着,像是無意識的動作,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下方無論參戰的人還是圍觀的人都激情萬丈,沒有注意到上面那些人的異樣,唯有一帶着青色面具的男子迎風而立,遠遠的注視着那擁在一起的璧人,即便隔着那麼遠,他也能感覺到二人的情誼,濃的空氣都粘稠了,被風一吹,飄飄散散的朝他撲面而來,割的心生疼,又高興的想要流淚。
她很幸福,真好!
“三生石上問三生,人……真的有輪迴嗎?”問出此話的是雲水劍莊的司徒雨然,他依舊是灰衣素袍,梳得整齊的髮髻用白玉簪綰着,清秀俊逸的眉眼間含着憂愁和迷茫。
離落每次見司徒雨然,都覺得他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比起劍客更像是個文弱書生,此刻他似乎陷入了困惑,加之又是小景的父親,於是離落起身朝他盈盈一拜,“司徒莊主,好久不見。”
司徒雨然其實從離落現身那會兒就認出她來了,只是她跟在蘇公子身邊,不好打招呼。後來聽其說起三生石的故事,一時情有所至,心有所想,纔出聲問道。
“離落姑娘許久未見,風采更甚從前了。”司徒雨然也起身朝她拱手道。
“哦!司徒兄竟然與離落姑娘相識?”越八劍宗的宗主柯孜向神色不明的說道。
“離落姑娘與蘇公子是小兒的救命恩人。”司徒雨然言簡意賅的說道。
柯孜向神色一變,暗道不好,雲水劍莊居然與蘇大公子有這樣一層關係,豈不是順勢抱上了縹緲山莊的大腿。
龍傲天也暗中瞥了一眼司徒雨然,卻沒有多語。
“這位姑娘,剛纔司徒兄所問你還沒回答呢,人真的有輪迴嗎?”這會兒說話的是魔音教的教主曲雪衣,他雖爲魔教中人,卻一身雪衣聞名,三千青絲未束未綰,隨意披散。
離落見到魔音教的人有些不自然,當年她潛入魔音教偷盜了人家的天音蠶絲絃,後來險些被擒,還是蘇焱起暗中出的手救了她。不過時隔多年,她當時又易了容,魔音教的人應該認不出來的。
“輪迴嗎?”離落瀲灩的桃花瞳閃了閃,她也想知道,有沒有輪迴。
如果沒有,那她的靈魂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如果有,爲何沒有過奈何橋,喝孟婆湯?
“有!”離落清脆的聲音響起,猶如小小的一顆石子投入大海,明明那麼輕那麼小卻激起了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