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長歌估計是嗅到了什麼,他昨日把如簫單獨叫去談話了。”姬如笙神情慎重,帶着些愧歉,“雖然如簫以靈能起過誓言,可即便她不說出你要做什麼,姬長歌稍微一想也會發現異常,猜出你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估計他會插上一腿。”
姬如笙也不清楚蘇焱起到底在找什麼,但蘇大公子親自動手,讓出楚羨這個重要線索,逼着自己以靈能起誓,可想而知,那東西絕對不尋常。
這一點他能想到,姬長歌即便再沒腦子,估計也能想到。所以姬如笙纔會急着通知蘇焱起,畢竟這事他也有責任。
“這事從落落告訴我姬長歌出現,就知道起了變故。”蘇焱起倒是不吃驚也不生氣,淡淡的說道:“你先盯住他,說到底他忌憚我,還不是爲了對付你。”
姬如笙並沒有否認,起身說道:“你心裡有數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等姬如笙離開後,離落纔看向蘇焱起,擔憂的說道:“你打算怎麼辦?”
水靈珠她必須要得到,那是救末白的希望,可是姬長歌居然橫插一腳,若是被他發現蘇焱起要找的是姬家的重寶水靈珠,只怕不妙,說不定會出動姬家更恐怖的力量。
“哼,我們之前的遭遇,倒是可以讓姬長歌去體驗一下,那東西若是好取,我也不用耗費那麼久。”蘇焱起語氣森幽,菸灰色的眸子藏着一絲狡黠。
離落還是擔心,“畢竟他們是姬家,原本就和水靈珠有着斬不斷的聯繫,萬一被他們找到了呢?”
蘇焱起握住離落的手,勾起脣說道:“別想那麼多,五行靈珠集齊纔有用,若是姬家找到也好,到時候直接搶就行。”
直接搶這種事他說得輕描淡寫,又理直氣壯,離落微微一愣,才發現自己的確過於杞人憂天。
現在湖裡的存在是不是水靈珠都說不準,而且想要下到水裡尋找本就困難,更別說還要面臨很多未知的危險。如果姬長歌能得到水靈珠,到時候再想辦法從姬家或借或搶,對於他們而言,面對未知的湖底與面對姬家都差不多。
想通了以後,離落也不着急了,笑道:“早知如此,你還不如一開始就藉助姬家的力量呢。”
現在卻被姬長歌瞧出了異常,若是真的找到了水靈珠,也不知道姬如笙會做何感想。
蘇焱起攤了攤手,無奈的道:“若是早些知道湖底如此兇險,我就直接把消息賣給姬家,說不定還能得個人情。”
接下來幾天,蘇焱起因爲靈力沒有恢復,並沒什麼行動,一直待在屋子裡沒有出去。
南水國二王爺況無思儀式結束後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同行的還有無涯一夥人。
離落得知此事倒沒有吃驚,她早就覺得無涯是特意接近況無思的,只是不知道蘇焱起有什麼安排。
“無涯對我而言,兄弟大過於下屬,他是鮮有的幾個知道我不少事的人。聽風軒雖說是我建立起來,但基本都是無涯在操心。他知識淵博、行事穩重,武功高強又懂巫蠱之術,難得的是他在爲人處事方面非常會變通,所以是和皇室周旋的不二人選。”
蘇焱起雖說要留在房間裡恢復靈力,但不見有什麼動作,懶懶的半倚在牀榻上,手裡握着一卷書信,這是無涯臨走前秘密送來的。
“手都伸到南水國皇室了,你不怕姬家知道嗎?”離落實在不明白,蘇焱起不是和姬家是同盟嗎,這樣做豈不是等於和姬家對着幹?
“非也,我只是安插了個重量級的棋子在那而已。”蘇焱起手心冒出一團閃着幽藍色光芒的火焰,瞬間將那捲書信焚燒殆盡,然後甩了甩並不存在的灰燼,收回手支在下巴處,菸灰色的眸子染上一抹狡黠。
無涯的書信裡說了雅魚城的事情,並做了自我檢討,稟明會對貝羽做出處理,說出去以後會給葉九傳消息,以免他們久而不得他的消息,引起恐慌。
這便是蘇焱起欣賞無涯的地方,他會在合適的地方做出合適的應對,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
不過,雅魚城主居然仗着姬長歌的勢,對落落下黑手,這件事不管姬長歌知不知情,他都要把賬算他頭上。
離落撇了撇嘴,她終於明白蘇焱起爲什麼總是一副爲籌帷幄、瞭然於胸的樣子了,他從來不會孤注一擲,而是同時進行好幾個動作。
他選擇姬家,卻又不完全信任姬家,而是重點放在姬如笙身上,確保哪怕姬家反水,還能抓住姬如笙這個盟友。
把雙無城這個情報讓給姬家也是,不僅鞏固了盟友姬如笙在姬家的低位,還成功的多了一個牽制姬家的籌碼--楚羨只要不是薄情寡義之輩,總會記得離落和蘇焱起對他的恩情。
做到這種份上,蘇焱起也不會放棄主動權,還安插了無涯進南水國皇室。至於爲什麼選況無思,離落大致也猜到一些。
新皇況無忌繼位的時間不長,朝政算不上穩定。加上他這個人猜忌心重、胸襟狹窄,特別聽不得別人提出的反對意見,曾經因爲一點小事,當場殺死了耿直忠誠的諫臣,引起朝野上下一陣譁然,後來做了不少補救措施才平息下來。
離落見過面的況無心是玄王,排行老四,也是唯一一個被授予了封號的王爺。況無心打小就醉心武道,對皇位沒什麼企圖心,所以況無忌在幾個兄弟中,與他的感情最好,百花盛會的時候也安排了他代表南水國出席,可見對其重視程度。
早在況無忌繼位以前,先皇就打發了幾個皇子去了封地,意爲讓他們在太子即位後安心做個閒散王爺。而況無思是除了況無心以外還留在皇城的王爺,因爲他與況無忌乃是一母同胞,皇后捨不得自己的兒子離開,所以況無思才留了下來。
可是皇后沒想到自己的愛子心切,卻成了況無思的催命符。
況無思這個人性情溫和,禮賢下士,很受官員和百姓的愛戴。這一點在善妒的況無忌眼裡,無疑使他成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因爲太后的存在,況無忌不敢有大的明顯的動作,只能暗中下手。
而這次巫寨之行,就是況無忌有意爲之。因爲要對付雙曲母子,他早就網羅了不少厲害的蠱巫爲其所用,事先在巫寨的路上動了手腳,若是況無思在路上出事,也能將過錯推到巫寨頭上,正好有了一個正大光明的對付巫寨的藉口,一石二鳥。
而蘇焱起要做的就是保住況無思的命,並藉此安插無涯到皇城。
“況無思這個人看似敦厚老實,但他這幾年卻在皇城裡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可不是僅僅靠着太后就行的。”蘇焱起冷笑一聲說道:“以況無忌的不近人情,哪怕是太后也要避其鋒芒,雖然兩個都是親兒子,但其中一個可是皇上,孰輕孰重,太后心裡也是有把秤的。”
這就是皇家子弟的悲哀吧,離落想着。
“既然如此,爲何不也讓況無思離開皇城去封地呢?”即便太后再捨不得兒子,也比他被自己親兄弟害死要好吧。
蘇焱起說道:“這就不清楚了,但況無思留在皇城一天,對況無忌就是個威脅。也才讓我有機會打入內部,這件事姬家不屑於做,他們太過自信,也瞧不上君家慢慢滲透的做法,總想着關鍵時刻給對方致命一擊,遲早要吃虧的。”
離落點頭,四大家族早已經不是千年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靈族了,他們千年隱世,輝煌不復往昔,卻還是用以前那種睨視衆生的目光看待天下,這種不與時俱的思想,只會讓他們栽在最引以爲傲的優越感上。
“讓開,我要進去。”
“請稍等,待稟明主子方可進去。”
“我數到三,你不讓開,就休怪我不客氣了,三!”
“……”
離落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吵鬧聲,聽聲音竟然是楚羨那個小鬼,他氣勢洶洶的過來,被暴風擋在門外了。
“讓他進來吧。”蘇焱起淡淡的說道。
暴風這才移開身子,推開門讓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鬼進去。
“我說你們兩個,有沒有點到人家家裡做客的覺悟!”楚羨,呃,現在應該稱爲雙無城,雙無城氣呼呼的大步進來,稚嫩的臉上帶着強烈的不滿。
換代儀式結束後,他就聽說離落和蘇焱起早就來了巫寨,可他們儀式缺席就罷,事後等了兩天也不見來找自己,可把他氣得不輕,這才忍不住興師問罪來了。
離落笑眯眯的打量着雙無城,他穿了一身暗綠色的布炮,額發朝後編成幾股辮子,於腦後綰成髻,看起來像是個古怪靈精面白脣紅的山妖。
即便做了巫主,也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小鹿般大大的不滿的看着自己,還帶着些無處發泄的委屈,離落瞬間被萌得不要不要的!一把撲過去揉起他的小臉來。
“啊啊!你這個女人怎麼上來就動手動腳的,蘇大哥你也不管管。”雙無城拼命掙扎着逃離了離落的魔爪,躲在桌子後面一臉忿忿。
“臭小鬼,別以爲做了巫主就橫起來,居然敢告狀,做好被虐的覺悟了吧!”離落露出個陰狠的表情,擼了擼袖子就要上前繼續實施惡行。
結果被蘇焱起拉住了,“娘子,你要是喜歡孩子的話,那我們自己生一個,肯定比這小鬼可愛百倍千倍。”
呃--離落當機了,蘇蘇這腦回路,他是怎麼想的!
雙無城大大的翻了個白眼,腹誹道:有本事就生啊,扯我幹什麼!哼哼,這兩個黑心男女打不過,不過等他們生了孩子,就可以……
剛從蘇焱起的豪言壯語中晃過神來,就看見雙無城一臉陰笑的臆想着什麼,身上爆發出陣陣黑暗屬性,離落幾乎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S在他身上翻滾。
打了個冷噤,離落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惹雙無城的好,悻悻的退到蘇焱起身邊,萬一那小鬼狂性大發朝自己扔蟲子的話,就讓蘇蘇放火燒他個片甲不留。
“娘子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爲夫的提議,讓我先把這礙事的小鬼丟出去,好開始……”
“蘇-大-公-子!”離落黑着臉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在孩子面前亂說什麼,會教壞他的!”
“嗯?這小鬼早就已經壞了啊,你看他那神情,現在肯定一肚子壞水。”蘇焱起一臉無辜的說道。
“哦,那倒也是。”離落無言以對,痛惜的看着臉色陰沉如土的雙無城。
雙無城簡直氣得要炸了,指着他兩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們兩個老大不羞的,居然合夥欺負我一個孩子,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我一肚子壞水,那也是被你們帶壞的。”
“娘子,他說你黑!”蘇焱起狀似無意的甩了甩自己的紅衣服,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
離落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那你是豬?”
蘇焱起被噎得啞口無言,訕訕的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