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城接待外賓的行宮內。
拓跋勇面色陰鷙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已經三天了,下雨整整三天了。但國師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除了一日三餐讓人送到房間裡,根本連面都不露一下。
他親自過去詢問,放低了太子的姿態,可國師又給了“等”這一個字,實在太傲慢無禮了,這種人真不知道父皇怎麼忍受的。
但再怎麼不滿,拓跋勇也不敢做的太明顯,畢竟國師還是有些本事的。上次在金鑾城門外,國師也是給了“等”這一個字,但拓跋勇自己忍不住急着要走,結果在城門外遇到了刺殺慕辰逸的殺手,憑白損失了十幾個護衛。
事後拓跋勇也在想,當時是不是國師已經預知了那件事,才故意推遲進城時間,不想捲入那場刺殺事件。
這次又是要等,拓跋勇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但絲毫沒有辦法,與金鑾國的賭約已經成立,停雨什麼的法術他又不會,只能祈禱金鑾國無人能行,然後寄希望於國師了。
“太子殿下,國師傳來口信。”一個隨從進來跪道。
有進展了,拓跋勇眼睛一亮,“快說!”
“國師說請太子殿下與金鑾皇上言明一聲,明日午時他將終結這場雨,因爲關係民生,需要到人口密集的地方開壇作法,希望金鑾國方給予配合。”
“哈哈!好,去回覆國師,此事本宮會辦妥的。”拓跋勇心情大好,果然呼風喚雨這等壯舉不是凡人能及的,除了國師,他不信還有人能做到。
就在拓跋勇面帶喜色、匆匆忙忙進宮的同時,君衛希與君黛兒也得知了孟丹國師明日作法停雨的消息。
“黛兒,你確定要這樣做?那個國師實在古怪,萬一他真的有通天本事,我們這樣豈不是觸了天威。”君衛希面色猶豫的說道,這幾日他們一直在翻閱各種古籍,試圖找到孟丹國師是如何做到求雨停雨的,可一無所獲,這等手段的確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什麼天威,衛希哥哥莫非真的認爲他是神嗎,若是神,那該眷顧的應該是種族頂端的靈族,而不是野蠻無知的孟丹人。即便他手段通天,也只是一個人而已。”君黛兒悠悠的說道,清澈的眸子裡閃着光芒。
“好吧,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了,我會去安排的。”君衛希轉身走了幾步,想起什麼又回頭說道:“姬如笙也來了,不知道他打得什麼目的。”
“我知道,他是跟着蘇大公子來的。”君黛兒笑道,但笑意不達眼底,“姬家和縹緲山莊看似沒什麼來往,但他二人走得太近,或許已經達成了什麼共識,一起對付我們君家吧。”
君衛希冷哼一聲,“姬家的目標不是南水國麼,他不去那裡守着,跑來金鑾添亂,上次在華山也是,着實可恨。”
“呵,衛希哥哥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姬如笙即便想插手南水國的事,也得有人同意。他在姬家不過是個邊緣人物,無需多慮的。”
君衛希眸光一暗,朝君黛兒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邊緣人物麼,他也是吧。
同爲四大家族的年輕一輩,君衛希太清楚家族的殘酷,派系之爭,權力之爭,族親之間感情淡薄,只有利用。
以前是爲了創造出優秀的血脈,現在是爲了爭奪至高的權力,都一樣。
桃源居。
離落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蘇焱起俊美得讓人發暈的臉,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撫摸他的臉,就是這個人,讓她穿越不同的時光不同的世界來到這裡,也是這個人,讓她丟失的記憶再次回來。
她一直不懂,上天爲何會給她安排如此離奇的遭遇,穿越到這裡。
他說從始至終是爲了她;那麼她,從前世到今生,也是爲了他,這便是自己存在的意義。
一滴眼淚從離落眼角劃過,落入蘇焱起的手心裡。
沒有言語,離落看着蘇焱起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不管有沒有記憶,她都會愛上他,這是她的本心,也是她醒來那一刻的刻骨銘心。
沒有詢問,僅看着她的眼睛,蘇焱起便知這是離落,擁有完整記憶的她,勾起脣角露出一個魅惑傾城的笑容,溫柔的、輕輕的幫她拭淚。
關於末白和素貞的事情,蘇焱起再三考慮後還是沒有瞞着離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離落聽後只是一直在流淚,然後又拿出小提琴拉奏了很久,曲調悠遠悲傷……
第二日,離落似乎想通了什麼,沒了悲傷彷徨。
好好的梳洗了一番,讓蘇焱起陪自己換了白衣,說好不容易恢復記憶,當然得穿情侶裝了。
並親自爲蘇焱起綰了發,平日裡他很少用發冠,都是挑起半束青絲用髮帶繫住,今日離落特意挑選了白玉發冠,挑起一半高高束起,如墨的長髮披散在白衣上,蘇焱起整個人少了一絲魅惑,多了幾分清冷的高貴出塵。
離落難得的梳了個飛仙髻,斜着插了那支桃花簪子,銀色流蘇垂在一邊,半披的青絲如同瀑布一般泛着光,未施粉黛的臉頰潔白如水晶,櫻花般粉嫩的嬌脣,桃花瞳流光溢彩,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比幽幽深谷的白蘭花更高貴,清風拂來,暗香襲人,迷人心魄。
收了收綰在胳膊上的白紗,離落滿意的在鏡子面前轉了個圈,這個穿衣鏡是失憶前就打造好的,特別大,可以完整的照出全身。
今日她的衣襬特別長,拖尾足有兩米,是特殊冰蠶絲面料製作的,即便拖在地上也不會髒。
之所以那麼慎重,是因爲得知了君黛兒的存在。
離落恢復記憶後,蘇焱起將君家這半年的動靜都告訴了她,包括君黛兒和君衛希就住在桃源居旁邊的一個獨院裡的事。
君黛兒,君家意圖將她嫁給蘇蘇的人,君悅裳嘴裡才貌雙全的天才少女。離落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無視其存在,不管她處於什麼目的住到桃源居附近,離落都不打算掉以輕心,首先就要以最好的狀態露面。
不是傳言君黛兒清新若蓮,高潔出塵,那她就更清新更出塵,雖然是女人小心眼作祟,但她就這麼任性,之前因爲這個君黛兒她可是差點沒命啊。
下了好幾日的雨終於小了一些,但依然綿綿不絕,院子裡的花草都被雨水衝擊得奄奄一息,花瓣零落。
離落打開門後便一頭黑線,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穿得那麼仙,外面卻在下雨。
失算啊,忘記這場雨要午後才停,難道等事情完結了再出場……囧!
“ 娘子美得不要不要的,噴我一臉血。”蘇焱起突然冒了出來,一把抱住離落,低頭在她耳邊蹭了蹭,“好怕不經意你就飛走了,我得抱緊點。”
離落暴汗,失憶那段時間說了好多奇怪的話,蘇蘇居然都給學去了。
“快到午時了吧,雖然離得近,我們是不是也該出發了。”離落推開黏人的蘇焱起,扶着額頭說道:“可惜在下雨啊,穿成這樣淋成落湯雞也太搞笑了吧。”
“不是有爲夫麼,怎麼會讓娘子淋到。”蘇焱起拍了拍胸脯,笑眯眯的看着離落。
啊,也是,他可以撐靈力罩。
“那就拜託男神大人嘍!”離落雙手合十笑嘻嘻的說道。
恢復記憶,真好!
祭壇設在落霞湖畔,旁邊就是明樓,所以離落他們先到了明樓。
從明樓東面包廂的窗外正好可以看到整個祭壇,離落“咦”了一聲,眉頭便輕蹙起來。
“怎麼了?”蘇焱起並沒有看出什麼門道,祭壇佈置很簡單,中間是一個圓形石塊,四周散佈着八杆畫着奇怪圖案的旗幟。
“是太極八卦陣,怎麼可能!”離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會看錯,那麼明顯的黑白太極圖,怎麼回事?難道那個國師也是穿越來的?
“太極八卦陣?這是什麼陣法,從未聽說過。”蘇焱起見離落神色震驚,完全呆滯的看着下方的祭壇,又細細的看了一眼那個祭壇,不明白離落爲何像見鬼一樣,連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落落!”蘇焱起溫暖的手攬住她的肩膀,讓離落顫抖的身子停了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離落幽幽的說道:“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個祭壇是個太極八卦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可能啊。”
細細品了離落的話,蘇焱起還是不明所以。
離落擡頭看着蘇焱起,急急說道:“蘇蘇,你沒有聽說過嗎,這個太極八卦圖,你看,中間那個圓,黑白兩色代表陰陽,指萬事萬物都有兩面性,裡面那兩個點表示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調和即爲道。旁邊的旗幟分別代表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位,即爲八卦陣。”
這已經是離落對太極八卦的全部認知了,她迫切的想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太極八卦的存在。
蘇焱起聽後有些訝異,認真想了想後,說道:“這個太極八卦陣聽起來有些意思,但我沒有任何印象,今日也是第一次見。”
“會不會是因爲你不知道呢,也許它是存在的。”離落有些心慌意亂,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心態,是希望還有別的穿越者存在,還是不希望。
這個什麼陣法很重要麼?蘇焱起蹙起眉頭,瞥了一眼下方的祭壇,說道:“至少我在任何一本古籍上都沒有見過類似的陣法,但不排除你說的可能性,如果南宮師傅在,到可以問問他,他對陣法最有鑽研,如果他都不知道,那可能是新創造出來的陣法吧。”
不是,纔不是什麼新創造出來的,八卦陣可是中國上古時期伏羲畫出來的,太極是莊子提出的,不可能那麼巧合在這裡,看來要解開的謎團在那個孟丹國師身上。
離落緊握住窗木的手指有些發白,原本出現個三公子就夠離奇的了,這個孟丹國師也和前世有關,這讓離落不得不在意。
“來了。”蘇焱起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