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從沉思中驚醒,就聽到下方護衛大叫了聲“小心”,她來不及思考,立即身子朝後仰去,然後在空中平旋一圈,衣袂飄飄,穩穩的落在樹背後的枝杈上,而那支箭失去了目標,遠遠的落到了樹梢上。
“什麼人?”離落爆喝一聲,回答的依舊是破空而來的箭,她只能再度翻身躲避,利用樹木做掩護,不斷的變動自己的位置。
心裡翻起波濤海浪,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會想要自己的命?真的是封忘情與長樂聖教的人做的嗎?
嗖嗖--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離落變色,顧不得多想,只得再次運轉起幻影摘星決,朝林子深處略去。
不對勁,這些人到底什麼時候埋伏在這裡的,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暴風和疾馳也進到林子去了,不知他們二人怎麼樣,有沒有碰到埋伏的人?
還有那個護衛,只能靠他自求多福,希望他見機不對,趕緊先跑。
當暴風和疾馳聽到動靜,從林子中衝回來時,已經不見了離落的蹤影,心裡大駭,再見那護衛和兩個蒙面人打了起來,他以一敵二處於下風,身上已經受了傷,每一招都險象環生,快要支撐不住了。
“你去助他,我去找主母。”暴風說完便仔細聽了一下動靜,風一般的朝着林子中趕去。
疾馳立即前去相助護衛,他身手了得,不出幾招就制服了那兩個蒙面人,真要使出手段讓他們招出幕後人,那兩人突然就七竅流血,身子一歪,死了。
“他們吞了毒藥。”護衛恨恨的上前扯下兩人的蒙面布,露出兩張血跡斑斑的臉,他上前搜身,想看看有沒有證明身份的線索,結果一無所獲。
疾馳突然上前捏住一人的下巴,暗中一使勁,那人的嘴就張開了。
“啊!”護衛驚道:“沒有舌頭。”
疾馳皺眉,如法炮製又看了另一人的嘴,也是同樣的情況。
“即便他們毒藥沒有發作,也沒法開口說話,提供不了任何線索。”護衛氣得使勁踹了一腳屍體,這些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爲弟兄們報仇,明明分別前還約着回來一起喝酒,結果等到的卻是冷冰冰的屍體。
“你先回去報信,讓大家不要輕易出門,等我們回來再說。”疾馳知道當務之急是找到離落,交代了一句就朝林子奔去。
離落一路飛掠,很快將那些偷襲者甩到了身後,她猶豫着要不要繞個圈子回去找暗衛,還是先回去?糾結再三,總得是放心不下,打算先找人。
換了個方向,離落一邊保持十二萬分的警惕,一邊迅速的穿梭在樹叢中,若是有人看見的話,只會看見樹影婆娑,壓根看不見人。
當她忽然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時,一時拿不準對方是友是敵,立即隱身到一棵粗壯的樹上。然後她就聽到那人越來越近的聲音,然後察覺到是個陌生的氣息。
怎麼辦,是現在跑,還是找機會看看是什麼人?
離落天人交戰,思緒紛雜,隱約聽着那人並沒有接近,似乎不知她藏身在這裡。不過他走來走去到底在幹什麼,找人?
突然,離落心裡咯噔一下,一股非常不妙的預感冒了出來。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這裡。”
離落拿不準對方是故意炸她,還是真的看出了自己藏身於此,所以她沒有迴應。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呵呵,說起來你我無冤無仇,要怪,就怪你是蘇大公子在乎的人,如果你死了,不知他是什麼反應,哈哈,還真想看呢。”那個聲音暗啞蒼老,像是個油盡燈枯錄的老人發出來,聽在耳朵裡咯得難受。
如果之前還有懷疑的話,現在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是爲了劫財,拿走那兩箱寶石只是順手牽羊,主要是爲了引出自己!
難怪她總覺得葉九那邊會白跑一趟,估計那什麼封忘情現身的消息也是對方估計放出來的,爲的就是將她身邊的人支開。哪怕今天她不來這一趟,對方也會有其他辦法下手。
深吸了口氣,離落從樹後現身,只見林子裡多出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衣中人,捂得嚴嚴實實,壓根看不出是樣貌,她盯着那人,道:“你是誰?”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
離落:“……”
壓住想要用石頭砸人的衝動,離落深呼吸一口,再問道:“你和蘇大公子有仇?”
“沒有。”
離落:“……”
哪裡跑出來的神經病!誰放出來的!拖回去打死好麼!
問個緊要的,“千蠍散的解藥,你有嗎?”
“有,可我不會給你的,反正你也要死了。”
黑衣人見離落看白癡似的翻了個白眼,嘿嘿嘿的笑了幾聲,啞着嗓子道:“我雖與你們無仇,可有人就恨不得你們死,所以我等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
離落立即問道:“是誰?”想了想那人肯定不會好好回答,又問道:“是封無情嗎?”
誰知那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突然就擡起手來,然後--數支箭急速射來。
離落大驚,身子躍起,躲開呢幾支箭的攻擊,然後朝旁邊掠去,結果這一動才發現不對勁,明明看準了那個方向,才動了一個呼吸間,面前的景色就全變了……
幻陣!
對方竟然佈置了一個幻陣等着自己,離落猶如兜頭一盆涼水潑下,慌了起來,她一點都不懂陣法,如今被困在陣內,再快的速度也沒有了用武之地,豈不是任人宰割。
心裡轉了無數個念頭,毫無主意。那些箭彷彿不要錢一般,從四面八方射來,在陣法裡方向變來變去,她又不能站着等死,只好不停的動,沒一會兒頭都有點昏,剛往後躲避當胸射來的箭矢,結果眼前的景物又是一變,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只覺得身後喝喝風聲,後背一痛箭已入體,她身子一頓,又是一支箭矢射中腿,再也穩不住身形,從半空中墜落而下,好在她雖疼得死去活來,卻還沒失去意識,落地前多少控制了下身形,避開了中箭的後背,但還是被震得吐了一口血。
暴風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離落吐血,嚇得魂飛魄散,面色如土,立即飛身過去,都沒注意到旁邊的黑衣人。
可是他才走了幾步,眼前的景色就變了,也沒了離落的身影。糟了,竟然有幻陣。
離落剛纔也看見了暴風,可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後者就急着跑進來,身形一晃就不見人影,顯然也被困在陣裡了。
唉,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疾馳了,希望他不要貿然入陣,先把陣外那個黑衣人制服,再逼他停止陣法,交出解藥,說出幕後指使人……想到那些躲在暗處射箭的人,離落心裡的希望又動搖了,疾馳只有一個人,會是那麼多人的對手嗎?
莫非,自己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
那蘇蘇怎麼辦?從那人的話裡可以推測出,幕後人其實針對的是蘇蘇,他一定等着自己死後,給蘇蘇下套。想到這裡,離落又覺得不能輕易死去,她掙扎這坐起身來,腿上的箭還好,要命的是背上的那一箭,稍微牽動一下就疼得她滿頭大汗,每呼吸一口都疼得想死,也不知道肋骨是不是斷了。自己的背怎麼那麼多災多難,上次被君桑榆一掌震斷,這次又被箭射中。
離落小心翼翼的撐着身子,慢慢挪到樹幹邊,暴風進來後,那些箭都不再攻擊自己,全都追着暴風去了,估計想着自己中了兩箭活不了了,說不定這箭頭上也抹了千蠍散……離落自嘲的笑了一聲,又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身子縮了縮,手不受控制的往旁邊胡亂一抓--
嗯?樹葉下好像有什麼東西!
離落只覺得入手光滑冰冷,忍者疼撥開葉子一看,竟是個綠色的石頭,似玉非玉,上面流光溢彩,隱隱有光澤波動,一看就充滿靈性。
等等,靈性?靈……這不會是個靈寶吧!而是像是人特意放在這裡的,那……豈不是說,這是陣法的陣眼!
離落越想越驚,下意識伸手去拿那塊綠石頭,聽說陣眼很難接近,強行破壞也非易事,而且破壞陣眼等於破壞了靈寶,但眼下性命難保,顧不得那麼多了,沒有武器,只能直接上手。
她白皙如雪的手一點一點接近,最終觸碰到那石頭,五指併攏,深呼吸一口,使勁用力一拿--
居然毫不費力的拿起來了,她自己反而因爲誤判,用力過猛扯到了胸腔,咳咳--又吐了兩口血。
這麼容易?離落懵了!難道想錯了,這就是塊有靈氣的石頭,不是陣眼!
就當她發愣的時候,暴風大喝一聲,“主母!”完了完了,他看見主母又吐血了,公子知道的話不心疼死,那他們……暴風打了個寒蟬,後果不堪設想!
他揮手將射到眼前的箭一把捏住,反手一扔,就聽到遠處樹上傳來幾個悶聲,接着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主母,屬下來遲,您怎麼樣?”暴風快速掠到離落身邊,看見她身上中了兩箭後,眼睛都紅了,拾起地上的箭就徒手擲過去。
而站在不遠處的黑衣人完全震驚了,他看着離落手裡的綠石頭,完全不知道她是怎麼破壞的陣眼。這女子一路只逃不打,除了速度快,似乎沒什麼攻擊力。而這陣眼看上去是不過隨意埋在葉子裡,其實穩如磐石,除非佈陣者停止,否則只能將其擊碎,方可破陣。而靈寶級別的物件,又豈是那麼容易破壞的。
可爲什麼,那件靈寶好生生的在那女子手上,似乎她只是好奇撿起來看看……
其實他還真猜的七七八八,離落可不就是隨手撿起來的麼。暴風過來後,她心裡終於安穩了些,這一放鬆下來,更覺得全身上下都疼,腦袋昏昏沉沉的,但她還是掙扎着說了句“抓住黑衣人,別讓他跑了”,然後才徹底昏了過去。
當暗衛將受傷昏迷的離落帶回去時,頓時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