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居。
葉九神色嚴肅的說道:“主母,這次的事有人故意推波助瀾,只怕悅己閣那邊得多注意些。”
“我心裡有數,悅己閣和我的關係,遲早會暴露出來的,見機行事吧。”離落頓了一下,看向葉九,問道:“蘇蘇那邊如何?”
“沒什麼異常,公子他暫時還不能回來。”葉九有一瞬的慌亂,雖然立即就恢復了平靜,但還是被離落敏銳的捕捉到,她眯了眯眼睛,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竟然多了些寒芒,聲音沉了下來,“到底怎麼回事?”
葉九並不擅長說謊,但也不敢說出真相,於是沉默。
離落看着她好一會兒,見她低着頭不說話,連說了兩聲“好”,起身就走。
葉九急了,“主母你去哪?”
離落頭也不回的的說道:“絕食抗議!”
葉九:“……”
最終葉九還是說出了真相,蘇焱起此行是去南水國辦事,可是近半個月完全失去了他的聯繫,也不知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離落聽後心裡一咯噔,惶惶不可終日的等了兩天,還是沒有消息,終於坐不住,打算親自去尋人。葉九自然百般相勸,急得嘴皮都冒火了,萬一主母再路上出什麼意外……她簡直想都不敢想。
誰知這時正好凌雪與司然來桃源居找她,得知她要去南水國,司然二話不說就表示願意同去保護她,凌雪不知哪根筋不對,也非要同去,於是離落強行將葉九留下,帶着風馳電掣便風風火火的走了。
蘇焱起行蹤不明,只知在南水國,具體在什麼地方不清楚。不過葉九告訴了離落一個地點,那裡是他們在南水國的一個據點。葉九會想辦法傳信給蘇焱起,他知道離落來南水國尋自己,肯定會派人接她的。
三人悄悄離開紫萸城,到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城,換了裝扮,買了三匹駿馬,便一路南下。這樣走了七日,終於到南水國境內。
北嶺雅魚城,是南水國北部最繁華的一個城池,也是除京都外最大的城池。
三人進城後便放慢了速度,悠閒的騎在馬上,司然轉頭壓低聲音問道:“離落,要我去打聽一下那個聽風軒在哪嗎?”聽風軒便是葉七指示給離落的地方。
“不急,我們先找一家客棧落腳。”他們是外來人士,剛進城便直奔聽風軒,容易引起人注意,還是慢慢打聽爲好。
“好。”司然淡淡的應道。他屬於行動派,這一路除了必要的話,幾乎不會多說一個字,離落纔不會自討沒趣,他不愛說話,那就不說好了。反而看似高冷的凌雪,還能時不時找些話說,這一路離落也看出來了,這妮子絕對心儀司然這廝,那如影隨形的目光,秋水暗含情愫水,也就司然這個木頭感受不到。
難怪凌雪非要跟來,明顯是爲了司然而來的嘛。離落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盞二百五十瓦的超級大燈泡,與司然的相處也刻意疏遠了些。大概是他感覺到了吧,後來幾天更加寡言少語。
“喂!你們三個小子,誰讓你們在城裡騎馬的,快滾下來!”
前方突然多了十餘人,看衣着是權貴人家的家丁,這些人站成一排,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離落左右看了看,才確定對方說的正是他們三人,爲了方便趕路,她和凌雪兩人是男裝打扮,但被說成小子還是挺不爽的,於是皺眉道:“城裡不可以騎馬麼,誰規定的?”明明剛纔她還看見有人騎馬過去的,而且葉七的交代中也沒有這一條。
其中貌似領頭的人往旁邊一指,耀武揚威的說道:“我們爺的話就是規定,還不快滾下來賠罪。”
離落三人這才注意到一旁站着個人,雖然穿着華麗,但身材矮胖,還自詡風流的搖着把摺扇,一看便是個不學無術、仗勢欺人得紈絝子弟。
旁邊的小販和路人都同情的看着離落三人,對那矮胖子又是忌憚又是鄙視。
“哦,你們爺這麼厲害,他說的話便是規定,難道是城主大人嗎,失敬失敬!”離落嘴上這麼說,面上卻完全沒有恭敬之色。
那矮胖子也聽出了離落嘴裡的冷嘲之意,當下就變了臉色,領頭的家丁會意,立刻疾聲厲色的說道:“無知刁民,我們爺可是城主大人的親兄弟,你們衝撞了爺,還不知悔改,小心不讓你們好過!”
“現在也沒讓我們好過啊。”離落不耐煩的說道:“難道城主大人的兄弟就可以爲所欲爲,仗勢欺人,擋在面前不讓過,難道是要收過路費麼。”說罷從懷裡掏出幾兩碎銀子,在手裡墊了墊就拋過去。
碎銀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啪嗒的落在矮胖子面前,再看他已經面色脹紅,眼裡滿是怒氣,腮邊得贅肉都氣得直抖。
路人也是一陣驚愕,萬分沒想到被找茬的三人,居然會做出這等挑釁的舉動。居高臨下的將碎銀丟下來,完全一副打賞叫花子的做派,這下他們慘了,惹怒了那個人,免不了受一番苦頭。
“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若是剛纔好好賠罪就罷,現在,我不會放過你們!”矮胖子牙齒咬得咯咯響,露出一副陰狠狡詐之色,朝家丁揮了揮手,“把他們抓起來!”
那些家丁得令便朝三位圍了過去。
“要動手,你不後悔?”離落似笑非笑的說道。
司然面無表情的抱着手,凌雪也是一副看戲的樣子,三人都氣定神閒得過分,這副模樣反倒讓上前的家丁們多了些忌憚,猶豫的回頭看向矮胖子。
“怕什麼,這三人頂多是會些武功,但他們勢單力薄,這雅魚城可是爺的地盤!”矮胖子爆喝道,家丁們這才鼓足氣朝三人撲去。
可他們偏偏遇到的是離落三人,別說抓人了,連衣角都碰不到。離落一個旋身躍到半空中,就輕飄飄的落到旁邊飯館二樓的欄杆上。凌雪用手撐在馬背上,然後一個連環踢,周圍的人便紛紛倒飛出去。司然更省事,從衆人頭頂躍過去,抽出腰間的短刀橫在矮胖子的脖子上,冷冷的說了句“住手”,所有人都不敢動了。
“你……你……敢對我動手,不要命了嗎!”矮胖子哆哆嗦嗦的說道。
離落站在二樓欄杆處,只覺得飯香撲鼻,正好看到半吊得旗幟上寫着“醉仙樓”,竟然是個飯館,轉頭就見二樓不少人在用餐,不過此時他們都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現的自己。
“司然,凌雪,這裡是個飯館啊,咱們就在這裡用餐吧,快上來!”離落興奮朝下方二人招手道。
凌雪點點頭,就牽起馬準備栓到旁邊的樹上,飯店守在門口迎賓的小二顯然也聽到了離落剛纔的話,他猶豫的看了看被挾持的矮胖子,最終還是硬着頭皮上去,對凌雪說道:“客官是要用餐吧,將馬交給我就行。”
凌雪將手裡的繮繩遞過去,便等着司然一起走。
“司然,放了他吧,要是把他嚇尿了,豈不影響食慾。”離落笑嘻嘻的說了這一句,就直接從欄杆翻了進去,找了張空桌叫喚小二點菜。
離落的話落,飯店的客人便鬨然大笑起來,下方的路人不敢當面笑,但一個個憋得很是費勁。
這矮胖子名爲巴圖,是城主巴喬的弟弟,此人不學無術,整日逗留在街坊中爲非作歹,雖然算不上大奸大惡之徒,也就平日裡帶領着一班家丁耀武揚威,喜好欺凌弱小,還經常出言調戲婦女。
像今日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巴圖經常欺壓外來人士,通常對方服個軟,事情就過去了,若是遇上硬茬,礙於他是城主的胞弟,也不會做得太過。
而向離落三人那樣丟碎銀挑釁,將刀橫在其脖子上,末了還大搖大擺的去旁邊下館子的,倒是第一次。
等司然和凌雪也進了飯館,家丁們才趕緊去扶起嚇尿……哦不是,嚇癱的巴圖。
“爺,那夥人太囂張了,咱們要不要再叫些人來,狠狠的教訓一下他們。”領頭的家丁惡狠狠的說道。
啪!
巴圖給了他一巴掌,沒好氣的說道:“這還要你說,本爺咽不下這口氣,不過他們不好對付,不能硬碰硬,得從長計議,你先派人給我盯着。”
離落三人吃了飯就直接在醉仙樓住了下來,這一路上都是司然單獨住,她和凌雪住一間,其實離落是想分開住的,這樣自在一些,但司然不放心,說住一起凌雪好保護她,凌雪也說沒關係,反叫離落不好直接拒絕。
兩人都是女子,一路旅途勞頓顧不得儀容,現在安頓下來,沐浴後就恢復了女裝,畢竟女爲悅己者容,離落是因爲很快能見到蘇焱起,凌雪自然是爲了司然。
“聽說南水國這裡有一種叫做賭石的行業,索性一會兒沒事,咱們也去看看。”離落提議道。
“不先去打聽聽風軒嗎?”凌雪說道,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她穿的是離落的衣裳。
凌雪和九幽衆人一樣,一直穿着布衣,雖然掩蓋不了過人的美貌,但女子總是嚮往美麗的東西,衣服也如是。所以當離落髮現她眼中的豔羨時,便大方的將自己的衣服讓出一套給她,凌雪推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抗不住內心的渴望,便接受了。
“去看賭石和打聽聽風軒不衝突啊,可以同時進行。”離落笑了笑,仔細打量了一番凌雪,不得不說,好好打扮後的凌雪更加美得動人,和凌薇那種張揚的美不一樣,凌雪屬於耐看的美人,與她沉靜的性子一樣,傲雪凌霜,清瑩秀澈。“哇,你這樣好美,一會兒司然大哥該看呆了。”
凌雪聽了這話臉微微一紅,擡頭瞥了一眼離落,眼眸黯淡幾分,輕輕搖頭說道:“在離落面前,花兒都失色了,何況我這等蒲柳之姿。”
離落一哂,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雖然這些日子相處,凌雪的確沒有以前那麼冷傲冰霜,對她也有着交好的意向,但兩人之間的隔閡,一時半會也消不掉吧。何況,凌雪似乎誤會自己與司然的關係,把自己當成假想情敵了。
她們兩姐妹還真是親生的,凌薇因爲浩辰的關係,莫名其妙對自己產生敵意,沒想到凌雪又因爲司然心裡有了芥蒂,離落內心翻了個白眼,這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女人的醋意可不能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