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這時慢悠悠的走到白衣男子面前,伸手抱拳道:“吳明世兄,在下易明,剛纔多謝你出手照拂我的嚮導。”說完朝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姬長歌冷哼一聲,倒是沒有戳穿她。
白衣男子溫和從容的表情一頓,隨後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易明--佚名,哈哈,有趣!脣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躬身回禮道:“易小弟哪裡話,若非在下餓得胡言亂語,也不會害得旁人無辜受傷,在這裡賠罪了。”
“不不,剛纔我在樹上看得一清二楚,那手無寸鐵的店老闆被人用劍架着脖子,我那嚮導的小身板,一看就是個弱不禁風的,被一羣凶神惡煞威逼恐嚇,幸虧吳兄仗義出手,才讓他們免於迫害,如今,像吳兄這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不多啊。”
離落聲情並茂的說着,凌雪一頭黑線,不動聲色的離她遠了幾步,太丟人了,她在做什麼啊。
被點名的店老闆顧不得自己受傷,忙着給青蟒上藥,沒注意外面說什麼。古艮因爲不放心,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呢,只是聽到“小身板”“弱不禁風”這幾個字時,覺得胸口一悶,差點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來,太傷自尊心了,嗚嗚 ̄
而姬家人更是被氣的跳腳,說那店老闆手無寸鐵他們認了,可她嘴裡的那個嚮導,雖然身形瘦小,卻精幹靈活,而且能翻山越嶺做嚮導的,哪裡會弱不禁風。
最可惡的是,居然說他們是凶神惡煞,還和那個白衣男子一唱一和的,把他們說出無惡不作的強盜土匪,簡直太可惡了,這個人比其他所有人都可恨!
姬長歌臉色沉了下來,陰鷙的目光落在離落身上,但出於某種忌憚,並沒有做出其他舉動。
白衣男子一直笑眯眯的聽着,不時點頭附和,末了才一副慚愧的表情說道:“易小弟,說起來有些汗顏,在下哪裡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只是餓得不行,偏偏一羣囉哩囉嗦的傢伙纏着爲我等做飯的店家,沒辦法,只好上前解救他了。不過說起來,在下確實比旁人多了那麼一點俠義心腸。”
離落聽得嘴角抽搐,高!還有人比自己臉皮厚的,是她小看了這個世界!膜拜!
而跟在那白衣男子身後的那些人,表現和剛纔凌雪一樣,默默的後退了幾步,眼觀鼻鼻觀口,一副不認識此人的模樣。
眼看着姬長歌臉色越來越黑,都快成鍋底了,離落這纔不緊不慢的轉向他,抱起手脣角一勾,似笑非笑的說道:“現在該算我們的賬了,打傷了我的嚮導,你們打算如何賠償,長歌公子?”
白衣男子眼裡閃過一抹驚異,但不是因爲被道破身份的姬家人,而是因爲帶着淡笑有恃無恐的離落。
姬長歌今夜頻頻被人攪了事,心情本就不好,驚怒交加下,再也無法保持他冷峻傲然的姿態了,凌厲強橫的氣勢傾瀉而出,伸手就想抓住離落的肩膀……
離落看似隨意無畏的站在姬長歌面前,其實心裡保持着十二萬分的警戒,當她察覺到對方的意圖時,心念一動,身子就瞬間消失了。
姬長歌蓄意一擊,卻抓了個空,看着前一息還在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不見,內心又驚又駭,這怎麼可能呢?傳說離落身手不凡,原來是真的。
離落當然不可能消失,只是她的速度快到一個極致,不帶動任何風流氣動,快到連殘影都捕捉不到。
原本她速度還達不到這麼快,只不過前段時間被困在九幽外面的鎖靈陣裡,突然有了些感悟,雖然沒有完全領悟明白,但卻讓她的身法速度更上一層樓,以至於產生人憑空消失的錯覺。
此刻她正盈盈立於姬長歌頭頂上方,見對方左右找不到自己,驚駭異常的時候,才懶懶出聲道:“就你這慢吞吞的速度,還想出手擒我,下輩子吧!”
衆人聞聲擡頭,瞬間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這人什麼時候出現在上方的,而且居然沒有憑藉任何依靠之物,就這麼穩穩的立在半空中。這簡直聞所未聞,難道上面有什麼他們看不見的依託之物嗎?有人揉了揉眼睛,仔細再朝空中看去,沒有,什麼都沒有,非要說踩着什麼的話,那就是空氣。
武功高強的人,憑着一口真氣,也可以立於空中,但最多不過一兩息時間,哪能像離落那樣彷彿悠閒自得,如履平地一般。
這種情況超出了姬長歌的認知,也成功的鎮住了他。
姬長歌雖然狂妄自負,卻不是沒有腦子,他其實是個心思深沉,考慮周全的人。尤其生在姬家這種底蘊深厚的靈族,起點就比常人高出很多,眼界與見識更是開闊深遠。也真是因爲如此,他見離落展示了神乎其技的那一手後,第一反應不是質疑,而是忌憚。
因爲家族古籍上記載着,某些達到一定境界的大能者,是可以做到在空中閒庭信步,來去自如的,
離落的實力一直是個迷,姬長歌在她身上也感覺不到真氣或者靈力的波動,但不可否認此人古怪,這一趟他還有自己的目的,不能將實力損耗在這裡,避免節外生枝,還是不要與此人爲敵。
想通後,姬長歌朝伸手一揮手,沉聲道:“我們走!”
其他人一愣,面面相覷,不由得暗驚,主子這是不打算於對方硬碰了,可是爲什麼要走啊,除了這裡就沒有住的地方了。
離落卻是輕飄飄落在姬長歌面前,桃花瞳閃着狡黠的幽光,帶着惡劣笑意的說道:“打了人就想走,哪有這樣的好事。”
什麼?姬長歌面色陰沉,他不想多做糾纏,已經做出讓步離開了,這人還依依不饒,實在可惡!
看着那張俊美絕倫卻又惡劣欠揍的臉,姬長歌今晚第二次生出漫天的殺意,第一次嘛,當然剛纔對着剛纔那白衣男子的時候。
感受到姬長歌的殺意,凌雪不動聲色的來到離落身旁,時刻提防着對方出手,那白衣男子也朝這邊靠了靠,臉上帶着清雅溫和的笑意,手伸入了袖中,不知在準備着什麼。
若在平日裡,姬長歌並不介意動手,此刻卻不得不爲大局考慮,手下的人雖然不弱,但光白衣男子一方就能將他們纏住,自己對上那兩人,一個神秘莫測,一個氣息強大,雖然姬長歌不懼,反而有些躍躍欲試的衝動,哪怕得罪蘇大公子也無所謂,但想要全身而退也要付出些代價。
他真正的敵人可不是這些人,姬長歌按捺住內心的怨恨,告訴自己等此行結束後,再找機會收拾這些不長眼的人,他冰冷的瞥向離落,嘲諷的說道:“本公子要走,你確定攔得住?”
離落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你又不是嬌滴滴的大美女,我攔你作甚。只是--”一掃剛纔隨性懶散的樣子,眼眸半眯,凌厲霸道的盯着姬長歌,用毋庸置疑的語氣接着說道:“我們以後一定會再碰到,你所做的,來日我一定會還給你!”
不僅是今日他囂張跋扈的行爲,更因爲巴喬對他們的所作所爲,這筆賬,離落自然也要算在他頭上。
“哼,你最好祈禱永遠不要遇到本公子,下一次就沒那麼好運了。”姬長歌陰森森的說道。
“同樣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比嘴皮子,離落還沒怕過誰,不就是摞狠話麼。
姬長歌冷笑一聲,揮手帶着手下長揚而去。
等姬長歌走遠了,司然才快步走到離落面前,劈頭蓋臉的斥責道:“離落,你任性也得有個度,剛纔直接那樣挑釁他,可能會面臨怎樣的後果,你到底想沒想過,如果你落在對方手中,我和凌雪投鼠忌器,你的處境會很危險!”
離落目瞪口呆的看着司然,顯然被他一番斥責震驚了,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凌雪也美目驚訝的看着司然,雖然她也覺得離落太冒險了些,可司然也不該生那麼大的氣啊。還是說,因爲太關心她的安危,才反應這麼大。
想到這裡,凌雪心裡又忍不住泛起苦澀,就如司然控制不住自己對離落的在乎一樣,她也控制不住會因爲他的在乎而傷心難過……
而她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旁邊的白衣男子在聽到司然開口提到“離落”二字時渾身一震,溫和淡然的表情也呆了好半晌,眼裡多出一絲慎重與嚴肅,如果真是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事,自己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司然從來都是冷酷的,沉默的,從沒有一口氣說那麼多話過,離落眨了眨眼睛,突然扳着手指數了數,“六十一個字誒!司然大哥,你竟然一口氣說了那麼多字,好厲害啊!”
凌雪:“……”
白衣男子:“……”
而被莫名被誇讚的司然臉色陰沉,深深的看了一眼離落,抿緊脣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唉,別走啊,司然大哥!我錯了,你別生氣,凌雪,快勸勸司然大哥!”
“不要,關我什麼事。”凌雪一臉彆扭的轉過身。
離落扶額,天了嚕,她到底怎麼同時得罪兩尊大佛了!
接着勸了這個哄那個,忙活了半晌纔將兩人安撫下來。
這還多虧了古艮提前準備好的飯菜,只是放置好久涼了,他又重新熱了一遍端過來,離落趁機將二人按到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