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的父母是因爲家族內鬥死的。”蘇焱起突然幽幽的說道:“所以他不願意待在那個冷血的地方,想要出來自立門戶又被現實打的奄奄一息,最後被我撿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閃電性格是四人中最開朗的,真的看不出他還有這樣悲慘的過去。不過蘇蘇以前到底撿了多少人,無論是閃電,還是無涯,年齡都比他大,那時候蘇蘇還是個孩子吧。
離落立刻腦部了蘇焱起小時候一臉悲天憫人的樣子,“來吧,跟着我有肉吃!”
不行,好違和!蘇蘇的臉實在不適合這麼善良的表情。
應該是這樣的:小蘇蘇看着眼前遍體鱗傷的小閃電,皺了皺好看的眉頭,精緻絕美的小臉帶着不符合年齡的打量,半晌才輕挑起小閃電的下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跟我走,有肉吃!”
啊呸呸呸!這都什麼鬼!離落扶額,覺得自己估計是餓了。
不過離落因爲好奇對這件事上了心,蘇蘇不肯詳細說,後來見到葉九時就打聽了一翻。
葉九回憶了好久纔想起來,說是蘇焱起當時十一歲,南下辦事時帶了她和葉二兩人,在河邊休息吃東西時,血跡斑斑的閃電漂了過來,當時他們以爲是浮屍,蘇焱起更是噁心得什麼都吃不下,讓葉二趕緊去處理了。
結果葉二過去一看,閃電還沒有死透,於是拖上來給就活了。
離落聽後很是無語,感情閃電是被葉二撿到的,說起來不關蘇蘇什麼事嘛,明明還嫌棄了人家,虧得閃電對他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雲娘吃了兩劑藥後精神就好很多,說是不咳嗽也不乏力了,甚至會肚子餓想吃東西。奈奈幾人都激動萬分,只要能好好吃東西,就能將虧空的身子補回來。閃電也說只要繼續按照他的藥方,連續服用五日即可排出餘毒,然後再換個方子固本培元,調養月餘即可痊癒。
“離落姑娘,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謝你,你不僅幫我保住了雲韶坊,還救了我這條命,真是無以爲報啊!”雲娘說着就要起身朝離落磕頭致謝。
按住她的身體後,離落說道:“舉手之勞而已,閃電說你的病不宜情緒激動,安心靜養吧,我今日就要離開樂城了,是來向幾位辭行的。”
昨日耽擱了一天,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走了。經過昨日一事,不僅翠紅坊,恐怕其他人以後應該也不敢對雲韶坊下手了吧。
“離落姑娘!”雲娘有些着急,又有些愧疚的說道:“給你添麻煩了,但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事?”離落其實看她的神色就猜到了,這個也是她來這裡的目的,即便雲娘不提,最後她也會問的。
“那個……真的很不好意思,本來不該再提這個要求的,但是……”雲娘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說了半天也不好意思開口。
“你是想讓我看看奈奈的臉吧。”離落替她說了出來。
奈奈袖中的手捏緊,卻是不由自主的低垂下頭。哪個女子不愛美,這些年雲娘也爲她請了不少大夫,吃藥、鍼灸、薰浴等等都方法都試了個遍,有些法子開始還真的管用,可過個十天半月又復發了,而且每次復發都比之前更加兇猛,紅瘡不僅在臉色,連背上都會出現。總之沒一個能看好的,反而又花錢又受罪,漸漸的她也就不報希望了。
雲娘三分歉意五分期待的說道:“姑娘醫術高明,我才斗膽……”
離落止住了她的話,笑道:“即便你不提,離開前我也打算幫她看一看。”然後在雲娘驚喜的目光下示意奈奈坐下,伸手爲其搭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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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搭脈,離落臉色就變了,眉頭微蹙,似乎有什麼不解,半晌才收回手,臉色多了絲凝重,看得雲娘心裡一緊,不安的問道:“離落姑娘,奈奈她……情況如何?”
奈奈眼裡並無波動,淡然的看着離落,不管是什麼結果她都覺得無所謂了。
“情況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離落看向二人,凝重的問道:“奈奈是從什麼時候就存在這種情況的?”
雲娘憐惜的看了眼奈奈,幽幽道:“這孩子從小便是這樣,從前我以爲是得了什麼病,可帶她看了很多大夫也沒給治好,有個大夫說她天生體質就是如此,無論怎麼調理都沒用,可是哪有這樣的病,十多年了,真是苦了這孩子。”
奈奈安慰着聲音哽咽的雲娘,“雲娘,不是說了多少次,我沒事的,要不是你撿到我,哪裡還有命可活,相較而言,不過是醜了些而已。”
奈奈說的輕巧,離落卻是暗暗佩服起來,從小頂着一張長滿紅瘡的臉,生活在美女如雲縱情聲色的地方,即便有云娘護着,也受了不少冷嘲熱諷和異樣的眼光洗禮吧,可她還能保持純真淡然的心性,換做自己,離落都不敢保證會不會生出扭曲的性格來。
“其實大夫說的沒錯,奈奈得的不是病,而是毒!”離落轉向奈奈問道:“你是不是時常覺得身熱,感覺有股火在體內燃燒那樣?”
奈奈一驚,點頭應道:“確實如此,每月總有幾日體熱難耐,過後臉上就會冒出新的紅瘡,周而復始。”她臉上的紅瘡冒出來一段日子會漸漸消散,所以發熱前的症狀是最輕的,可這該死的紅瘡還沒完全消散,新的又長出來了。
“那便是了,奈奈體內有火毒,如不盡數拔除,只是用藥物壓制下去的話,一旦藥力消除,經過一段時間積攢的火毒會更加猛烈肆虐。”離落說到這裡,看向雲娘,“可以說說她小時候的情況嗎,怎麼會有人在一個孩子身上下這麼狠辣的毒?”
奈奈聽聞自己的紅瘡不是病,而是毒,完全懵了,愣愣的也看向雲娘。
雲娘也面現驚訝,回憶說道:“那都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記得那時候我陪同母親回老家省親,返程路上突然聽到嬰兒啼哭,尋聲過去一看,竟是一個小小的嬰兒躺在草叢中,渾身發紅,那時候她身上就佈滿了紅瘡,可憐死了,母親說估計是因爲生病才被家人丟棄的。”
雲娘看了眼沒什麼表情的奈奈,繼續說道:“既然遇到了,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不能放任不管。於是便將她帶走收留,因爲這孩子被人拋棄,又身患奇症,我給她取名爲奈奈,意爲苦難無以奈何之,希望終有一天能治好她的頑疾,不然,老天真的對她太不公平了。”
說罷期待殷切的看着離落:“離落姑娘既然能查出結症所在,可有解毒之法?”
“有。”離落的話讓雲娘激動得直起了身子,連古井無波的奈奈都呼吸加重了。
“不過,奈奈的火毒有些棘手,我雖略懂醫術,卻非專長,也不能在此處停留。”離落看着二人剛纔眼中的光亮漸漸暗下來,又倒:“不過,奈奈若是跟我回京城的話,我倒是有把握治好她體內的火毒。”
“去京城!”奈奈從記事起就沒有離開過樂城,此時聽離落這麼說,有種不真實的錯覺,複雜的看向她。
平心而論,奈奈倒不是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圖,作爲雲韶坊的大恩人,又治好了雲孃的病,自己一個醜丫頭,根本沒什麼入得了對方眼的地方。可就是這樣,她纔不敢輕易接受離落的好意,原本就欠下了她天大的恩情,怎麼好再勞煩爲自己解火毒。
雲娘顯然也有一樣的顧慮,可是她一直把奈奈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好不容易有了治癒的機會,就這麼放棄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離落看出了她們的猶豫,笑道:“如果不願意去京城也行,我回去後找大夫商量一下,然後讓人給你們送藥來,只是那樣的話,也許會有偏差,不一定能把火毒拔除乾淨。”
又問了些別的問題,離落心裡有了數,說若是奈奈願意一起去京城的話,午時在城門口相見,然後婉拒了雲娘留下吃午飯的邀請,蘇焱起還在第一樓等她呢。
小蛇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離落知道它還在鬧彆扭,索性也不管它。
離落回來時就見不少人仰着頭似乎在看熱鬧,還有人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麼。一時好奇心作祟,她也擡頭看了一眼,頓時無語--那個,不是蘇蘇麼!
蘇焱起此刻斜坐在第一樓的美人靠上,紅色的衣襬垂下,一腳搭着木欄,居高臨下的看着下方。
他好生生的坐那裡幹什麼?雖然說美男做什麼動作都如詩如畫,可蘇蘇纔不是那種會好心獻出美色給人欣賞的類型啊!
“大膽!知道我們小姐是什麼人嗎,好心好意請你喝酒,居然不給面子,還出手傷人,識相的滾趕緊下來磕頭道歉,或許能留你一條性命。”
離落大爲吃驚,這個囂張的聲音難道是對着蘇蘇說的?她往人羣中看去,就見中間一個家奴打扮的人雙手叉腰,昂首怒視着蘇焱起。
這倒稀奇,還真有人趕着上來送死!
蘇焱起早就看到了下方的離落,朝她眨了眨左眼,然後才懶懶的轉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家奴,淡淡的說了句“聒噪”。
離落皺眉捂上了耳朵,剛纔蘇焱起朝她眨眼,附近的女子都以爲是衝自己而來的,一個個兩眼冒心心,雙手合十在胸前尖叫不已,震得她耳根生疼。居然還有個娘娘腔的小白臉,咬着手帕說這紅衣男子俊美不似凡人,哪怕只是這麼遠遠的看着,他都覺得心跳加速,呼吸都要停止了。
離落看着他雙眼迷離滿臉通紅,身子搖搖欲墜的樣子,一陣惡寒,暗道要是他真的嗝屁了,豈不是被蘇蘇生生帥死的!
啊嘞!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惹得那麼多人圍觀。
於是離落朝旁邊的人打聽,那人看熱鬧正起勁,突然被打擾很是不爽,回頭就一看,驚爲天人,趕緊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