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摯不得不離開,他必須以內閣大學士的身份陪同太子殿下一起,雖然他很想陪在離落身邊,和她說說話,問問這些年她是如何過的。
鄭氏的出現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連旁邊的夫人也趁機和她攀談起來。離落奇怪着蘇焱起怎麼沒來,他不是說今日告訴自己關於那副圖的事麼。
“小丫頭!怎麼叫你那麼多聲也不理我!”來人的聲音驚喜中帶着些不滿。
“李君!”離落看着他不知何時坐到旁邊,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我都沒注意。”
“我過來時就叫你了,也不知道你想誰呢那麼入神?” 李摯需要陪同太子殿下,他可不需要,得知離落的消息就跑了過來,對這個十年前認識的女孩,他也想好好敘敘舊。
李君長高了,五官也張開了,離落都有些認不出,倒是性格和小時候一樣自來熟。
離落莞爾一笑,正準備說話就感受到一股灼熱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容明玲,後者毫不掩飾敵意的看着自己。
哈!離落暗笑,這容明玲和容明萱真不虧是姐妹啊,一個喜歡李君,一個喜歡李摯,這李家最優秀的兒子都被她們看上了,不得不說眼光還是不錯的。
“你看什麼?”李君轉頭也看了過去。
容明玲沒想到李君也會看過來,一時沒來得及收起那殺人的眼神,又忙着換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表情轉換不順利,看上去竟有些詭異的猙獰。
李君瞥了一眼就忙移開目光,好像看到什麼不舒服的東西,滿眼的嫌棄和不耐。
離落將他的表情都看了去,覺得好笑,打趣道:“那容明玲好像對你有意思啊,看你的眼神好像大灰狼看見小白兔。”
李君渾身打了個寒蟬,被這個形容噁心到,嘀咕一句,誰是小白兔了!
離落偏頭看着他,繼續促狹道:“難道你是大灰狼?”
李君拍了下腦門,苦着臉說道:“小丫頭, 你就別消遣我了。我可不想和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
李君現已經二十二了,據說接手了李家的生意太忙,才耽擱了婚事。而他大哥李摯,更是二十有四了,也沒有成婚,只說其婚事要皇上欽點,所以也耽擱下來。
李摯遲遲未成婚可以理解,但李君就有些說不通了,難道他還愛慕着容明萱?離落想起第一次見李君的時候,他正對着容明萱大獻殷勤。
於是試探道:“那容明萱呢?”
“她……”李君怔了怔,莫名其妙的說道:“她怎麼了?”
離落訝然,李君這反應不似作僞,難道他想通了?
“你不是喜歡容明萱麼?”
“啊?”李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現在我可是對容家那兩姐妹一絲一毫的意思都沒有。”
隨即,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你還記得當年那件事嗎?我和我哥一直覺得那容三爺一家有問題。”
“嗯?”離落沒想到李君會突然提這件事,又說出這個一個理由,“怎麼說?”
“你也在容府待過一些日子,最後由容三爺當家,不覺得奇怪嗎?”
“是很奇怪,容雨有朱文衫就等於有朱府撐腰,當時朱府是什麼態度?難道真的認爲朱大公子的死與容雨有關?”離落一直對這件事想不通,但她不清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毫無頭緒。
“奇怪就奇怪在這一點啊,朱府大公子死了,二公子立馬得勢,連帶着他爹朱二爺也強勢起來,當時就是他強烈反對朱家支持容二爺當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要干涉容府的內鬥,以免人家說他朱家意圖吞併容府。當然,容二爺入獄一事雖然蹊蹺,但還是讓朱家人對他印象不好起來。”
李君說的這些離落都不知道,原來朱家也發生了大變動,“但是朱家不干涉,也不代表容雨就沒有爭奪之力啊。”
“不錯!這就要佩服容三爺的忍耐力和謀劃了,他私底下早已經買通了容家很多商鋪的管事,就連府中很多人都被他收買了,那些人明着是容二爺的人,實際上卻聽命於容三爺,等時機一到就集體發難,那個容二爺根本毫無招還之力。”
離落吃了一驚,三房居然有那麼重的心機,不知道暗地裡謀劃了多少年,可笑那朱文衫還以爲自己掌控了容府,不過是成全了三房的一番謀劃而已。
“九年前的那一次事件,你們李府和朱府都受到了損害,若說唯一得利的,就是容三爺一家了,所以纔會對他懷疑的?”離落一邊整理剛得知的信息,一邊分析道。
“不錯,但容三爺不是唯一得利的,還有一人。”李君正色道。
“朱二公子!”離落瞬間想到這個人,是的,朱大公子一死,未來的繼承人就落到朱二公子身上了。
難道容風和朱二公子之間還有所關聯?
“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到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只能說有人設了一個局,將李朱容三府都算計了進去,只是那麼多年,我們始終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李君語氣有些憤恨,明明知道被人算計,卻偏偏找不到證據,想來也是很憋屈的。
“如果真是他們做的,總會有蛛絲馬跡露出來。你們查過容風和朱二公子沒有,私底下他們有聯繫嗎?”
“查過,但是兩人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交集,都很正常,這也是讓我們困惑的一點。”
“那就查陳冰和朱二公子的關係,或者是和朱二爺的關係,總之關聯人之間的關係都不要放過,我也覺得那些事都是精心設計的一個局,只要找到了聯繫的那些點,就能解開謎團。”離落說道,剛纔她好像有了一絲明悟,卻抓不準是什麼,擡頭掃了一眼遠處那個低眉順眼的容夫人陳冰,眯了眯眼睛,會是她嗎?
“陳冰?容風的夫人?”李君有些吃驚,那個在他印象中異常溫和,賢良淑德的容夫人,她會是關鍵嗎?
突然想到了什麼,李君驚得睜大了眼睛,他發現這些年他們從未把注意力放到這位夫人的身上,這本來就不正常,她也是局中的一人啊!
……
今日的書賽比的是以風爲題作畫,這是幾國共同商定的題目,此刻比試臺上的各國頂尖畫手都筆墨橫揮,不少的畫作已經完成了大半,臺上的各國來使看似都認真的觀看着比賽,實則各懷心思。
孟丹太子最藏不住心事,時不時看向坐在首位的慕辰逸,眼光含着怨毒和審視。慕辰逸卻像沒感受到那敵意的目光,聚精會神的看着場中的比賽。二皇子拓跋誠就輕鬆得多,時不時和赤翔國的康梁交談幾句,二人竟一副十分投緣、交談甚歡的樣子。
另一邊,南水國的況無心依舊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自顧自的喝着酒,韓承炫幾次對他開口都碰了冷釘子,況無心要不就是沉默,要不就是隨意的“嗯”一聲,韓承炫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便也不再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了。
韓真珠依舊一身黃衣,不過換了個款式,還是那麼俏麗美豔。
此時她正冷冷的看着對面看臺上的一蒙面女子,雖然之間有段距離,但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她,即便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卻遮不住出塵絕豔的身姿,在人羣中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目光。
藏在衣袖裡的手都捏得發白,想到自己派去的人全都有去無回,韓真珠對離落更恨到骨子裡。只是一個小小的富貴人家的姑娘,怎麼會連她專門帶來的手下都對付不了,這才幾天就折損了一半,這筆賬遲早要算回來。
李摯的目光也一直在離落身上,看着她和李君相談甚歡,居然有點羨慕,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見到這個多年未見的小丫頭,心裡會那麼高興。
公主慕姍姍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韓真珠,嘴角翹起一抹嘲諷,眼波流轉又看向了大學士李摯,目光也變得溫柔,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愛慕。
這位朝中最年輕的棟樑之才,不僅滿腹才華,精通書、樂、棋,還氣宇不凡,風度翩翩。自從第一次宮宴相見,慕姍姍就對他芳心暗許。此刻見他竟然也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蒙面女子,心中一陣酸澀,不由得對那女子也上了心,想着下來派人好好打探一番。
場上的國畫手已經全部完成了作品,正向各國來使和評委展示。
今書賽就要接近尾聲了,該死的蘇焱起居然放自己鴿子!
離落忍不住煩躁起來,即便不來也找人來說一聲啊,她最討厭言而無信的的人了。
等等……會不會出什麼事了?不不不!他的身手能出什麼事,肯定就是那天隨口敷衍自己,其實根本不打算告訴她那圖紙的秘密吧!哼!心口不一的男人!好看的男人果然不可信!
隱藏在人羣中的葉二也急的不得了,公子啊,你再不來離落姑娘就要被別人泡走了,沒看見從進場就換了兩個男人陪在她旁邊麼!
哎呀,這可怎麼辦?他覺得自己要幫自家主子趕走那些狂蜂浪蝶才行,否則公子來的時候看到別的男人和離落姑娘有說有笑的坐在一起,萬一遷怒自己,想到七星陣裡各種防不勝防的機關,他就打了個冷顫,不行,得趕緊行動!
李君正和離落討論着哪副畫更勝一籌,就有人來報說李夫人中暑昏倒了,他一驚忙着和離落說了一聲就趕去看自己母親了。
葉二終於舒了一口氣,祈禱着不要有哪個不長眼的再去招惹離落了。
可惜老天沒有聽到他的祈禱,還真有人公開招惹離落,而且這人,他葉二還沒法子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