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落之前沒聽人提起過,心裡疑惑,蘇蘇給她安排的那十個護衛,雖然在江湖中沒什麼名氣,但實力不俗,全部斃命無一人生就夠奇怪的,怎麼會弱到一劍斃命,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找到了突破口,離落也不繼續耽擱,將酒留下作爲答謝,對暴風囑咐幾句就離開了。
晚飯後,葉九回來了。
“主母,事情有些蹊蹺。”葉九說道:“我們的人已經打聽過了,負責這一片的武林門派是聚賢山莊,據他們說,近期並沒有外來高手出入此地,何況是三十餘人這麼明顯的目標。而盤旋在城外的一些山賊,都是些烏合之衆,別說不敢在靠近城池的地方動手,他們也沒那個能力殺死所有護衛,以致連個報信的人都沒逃出來。”
“至於孟丹國那邊善於用千蠍散的人,主要有四個門派,近期動作比較活躍的是長樂聖教,根據可靠情報,他們的神子來到了金鑾國。”說到這裡,葉九神色有些凝重,“重點是,天劍盟的人接觸過長樂聖教。”
離落訝異,“天劍盟的手已經伸到孟丹國了!他們動作倒是快,這個什麼神子,可否查到他的行蹤?”
葉九道:“現在已經將任務發佈下去了,只是長樂聖教的人行事極爲隱秘,至今都沒多少人知道神子離開聖教,想要找到他會費些功夫。”
離落面色憂愁,“可是隻有三天時間,陳黎若是死了,這事就更死無對證。”
葉九分析道:“對方下手狠辣,不留活口,無非是不想讓身份曝光,說明他們有所忌憚,如果只是單純的劫財,又能利落殺死十名護衛的高手,在江湖中應該排得上號,這樣的人帶着三十餘手下來到此地,聚賢山莊的人不可能半點消息都沒收到。”
離落聽着她說,突然靈光一閃,急道:“等等,小九,你剛纔說什麼?”
葉九愕然,頓了頓將剛纔的話又說了一遍。
離落猛地一拍手,“我差點忘了和你說,我們被誤導了。”
“陳黎清醒的時候說過,對方有三十多人,與現場留下的痕跡一致,於是我們都以爲,對方人數佔優勢,又實力不俗,所以才能將十名護衛全部殺死。可這樣一羣人,目標並不小,做了案以後卻消失得了無痕跡,連第一樓都查不到,不是很奇怪嗎。”
葉九聽了這話似有所悟,順着說道:“所謂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莫非他們根本就沒有出城逃走,反而反其道而行之,隱藏在城裡?”
“不僅如此。”離落將今日在酒樓聽到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我懷疑真正的高手只有一人,他既然能在劍上淬毒,說不定是用了別的法子,比如迷藥之類,使得十名護衛無力還擊,纔會任人宰割。而其餘人,不過是用來混淆視聽,讓我們誤以爲是一夥人乾的,從而查錯方向。”
葉九越聽越驚,“這麼說來,對方根本不是單純的劫財而已,可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離落道:“白日我讓暴風去了趟城主府打聽消息,那些護衛的確是一擊斃命,要麼直捅心口,要麼切斷喉嚨,對方下手快準狠,如果不是同出一門,就是出自一人之手。至於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我也猜不出。”
離落心裡將僅有的線索過一遍,試圖找到突破的關鍵點,突然,她想到一種可能性,擡頭就見葉九神色乍變,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武記鏢局!”
當晚,暴風和閃電悄悄潛入武記鏢局,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主事人制服,使了點手段那人就招了。從他嘴裡得知,武記鏢局半月前接了筆生意,對方要求出動所有人接一個人,雖然覺得有些詭異,但因爲對方出的價高,正爲兒子的聘禮發愁的他想了想就答應了。
誰知那人領着他們在城外逗留了幾日,並不着急出發,反而像是等人一般,直到陳黎的隊伍出現。
據他回憶,當時那人讓他們在一旁等着,自己上前搭話,結果沒一會兒就抽出劍直接砍死了一人,事情急轉直下,超出了武記鏢局所有人的預想,被這一幕震驚得目瞪口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着十餘人了。
武記鏢局的人雖然有些伸手,但不過是比尋常人多些防身的本事,哪裡見過這樣兇殘的場面,自然被嚇得不輕,差點就跪下來求饒了。不過那人卻沒有爲難他們,只說這是他的私人恩怨,只要他們答應保密,就不會有性命之憂,還會按照約定付酬勞。
見識過這人的兇殘,武記鏢局的哪敢不從,紛紛發誓不會說出去,就當這事不存在。那人說晚上會讓人將報酬送來,然後從車裡取出兩個箱子,拎着就走了。
他們戰戰兢兢回到城裡,魂不守舍的過了一天,晚上只聽到院子裡嘭的一聲,似乎是什麼重物砸到地上的聲音,等他們人過去一看,居然就是那人所說的報酬,整整兩箱黃金。
不管是因爲這兩箱黃金,還是對那人的忌憚,後來聽說了官府去查案,也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誰知因爲今日下聘,被離落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被暗衛威逼下,不得不說出這件事。
聽聞了事情的經過,離落覺得很不可思議,越發想不通那人的目的是什麼。“那人有什麼特徵?”
暴風道:“年紀大約在四十左右,樣貌普通,自稱姓吳,唯一特別的是那人的劍上有個紅色劍穗。”
“紅色劍穗!”葉九若有所思,回憶着情報中附和此特徵的人選。
離落見狀,問道:“可有對應的人選?”
“若說年齡相符,實力強橫,武器是劍,還掛有紅色劍穗的人,我記憶中只有一人。”
“誰?”
“天劍盟的封忘情。”葉九頓了頓,肯定的說道:“他就是前段時間接觸過長樂聖教的人。”
姓什麼的可以隨便說,特徵那麼符合,十有八九和這人脫不了關係。勢不容緩,離落讓人立即去打探此人的下落,說不定那個什麼神子也和他在一起,陳黎就有救了。
武記鏢局的人雖然參與了這件事,但並沒有動手,所以離落也不想爲難他們,只是讓葉九安排人暗中看着,說不定封忘情還會再去找他們。
次日在緊張的等待中度過,依舊沒有封忘情的下落,那個神子也是,茫茫人海猶如大海撈針。藥石慢悠悠的提醒她最好動作快些,他雖說是可以保三日,但越晚拿到解藥,救活陳黎的希望就越小。
離落急得不得了,卻又無計可施。終於在第三日,有消息傳來,說封忘情出現在蒼禾城,同行的還有個年輕人,也許就是那長樂聖教的神子。
蒼禾城離他們不遠,來回需要兩個時辰,爲了穩妥,離落讓葉九親自去,並帶着閃電和飛掣,讓他們務必在天黑前將解藥帶回來。
期間離落坐立不安,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可從頭梳理了一遍線索,還是沒找出頭緒。藥石見她走來走去,又氣藥無一人跑去看嚴大師他們工作,自己只能守着個快死的人,便煩躁的說晃得他眼花,讓離落要走出去走。
離落想了想,當真走了。
時間過去的越久,她越覺得不安,內心有一種葉九他們此行會很不順的感覺,對於自己的第六感,離落一直都很相信。可這種感覺虛無縹緲,似是而非,她只能乾着急,卻找不到哪裡不對勁。
於是在藥石趕人的時候,她決定去事發現場看一看。
帶路的是當時留守的護衛,官府介入調查後,是他將重傷的陳黎認領回去的。
幾人騎馬來到城外,相隔城門五里地左右的地方停下來,護衛指着面前的路道:“出事的地點在這,貨車當時停在路中間,屍體就在附近。”
離落跳下馬,四周環視了一圈。事發過去十多天,連血跡都不見了,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不過,兇手爲什麼選擇在這裡動手呢?
“你們兩個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離落對身後的暴風和疾馳說道,兩人立即分散開去。
離落則對着那護衛問了幾個問題。
“你是見過事發現場的,可有覺得蹊蹺?”
“有。”護衛答得斬釘截鐵,“那幾位弟兄都是好手,可他們卻連劍都沒來得及出鞘,即便是被偷襲,十人中總會有人反應過來吧。”
離落點頭,這地確是最大的疑點,“那裡檢查過屍體了吧,有無中毒跡象?”
護衛遲疑了一下,道:“我對這個不擅長,不過仵作並沒有發現中毒。但小神醫不是說劍上有淬毒嗎,仵作看不出千蠍散的毒,說不定也沒發現其他毒。”
是有這種可能,不過藥石肯定陳黎身上只有千蠍散這一種毒,如果被殺之前先中了毒,應該所有人都一樣吧,除非是--
迷藥?但迷藥只有在一定範圍才起作用,兇手讓武記鏢局的人等着,自己一人上前攀談,莫不是趁機下迷藥。
離落讓護衛看着馬,自己走到路邊掐了一片葉子,隨手一扔,那葉片便打着旋兒朝右側飄去,她換了個方向再試,皆是如此。
風是從左往右的,她鼻尖動了動,隱隱的聞到空氣中夾雜着一股水汽。
離落輕輕一躍,上到路旁一棵樹梢上,放眼望去,便見左邊方向有個湖泊,風向便是從湖那邊吹來的。
應該也不是迷藥,被風這麼一吹,真正被吸入的量肯定不多,不至於讓人完全沒有反抗力。
嗤--箭矢破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