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驚叫雖然不大,但山林寂靜,司然耳裡驚人,自然是聽到了,心裡一緊就想衝過去,剛起步又住了腳,決定先問一聲,“發生什麼事了?”
凌雪被離落“吃了豆腐”,又氣又羞,正要開口“討伐”她,就聽到司然着急的那一聲詢問,臉上的紅暈更是蔓延到脖頸,幸好天色黑,看不真切,她怕司然弄不清楚情況衝過來,趕緊說了一聲“沒事”。
離落用手撥着水玩,笑嘻嘻的說道:“都怪凌雪生得美,一時沒忍住,哎呀,你別瞪我啊,大不了讓你摸回來嘛。”說着便欺身過去,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凌雪完全不爲所動,反而後退開些距離,紅着臉沒好氣的說道:“沒臉沒皮的,誰要摸你了,離我遠些。”邊說邊用水推着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離落眉眼一垂,表情委屈的說道:“原來凌雪那麼討厭我,那我去那邊。”
凌雪一窒,內心後悔不已,她是不是話說得太重了,明明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對於這種親暱的方式不太習慣,其實她心裡是很高興的,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見離落轉過身要遊走,凌雪心裡一咯,慌忙上前想要拉住她,“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
離落將目光落在自己肩上凌雪的手,勾起脣角,一副陰謀得逞的壞笑,“哎呀,你摸了我的肩,可要對人家負責哦。”
凌雪一頭黑線,無語的拿開自己手,虧她還着急自責了好一會兒,感情離落完全不在意,還故意裝委屈騙自己。
“你不也摸了我,我們扯平了。”
離落笑了笑,身子朝後仰去,繼續在水裡游來游去,她剛纔的確是故意逗凌雪的,卻也將她那一瞬的後悔愧疚看在了眼裡,對於凌雪能放下心裡的成見,慢慢接受自己,離落也挺高興得,以後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消除隔閡很重要。
“你知道嗎,剛纔我看你洗頭髮的畫面,就特別想唱一首歌。”離落在水裡旋轉着,輕盈得像一條魚。
“什麼歌?”凌雪好奇的問道。
“想聽麼?我唱給你聽。”
“嗯。”
“這首歌名爲《在水一方》,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這首歌曲調婉轉悠揚,歌詞優美動人,離落的聲音清柔悅耳,在這萬籟無聲的夜林中,若有若無的潺潺流水聲,歌聲與意境完美的結合在一起……
司然抱着手背靠着樹幹,在離落的歌聲傳來時,向來毫無波瀾的眼眸起了波動,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下來,看向上流的方向,只覺得心也隨着那柔柔的歌聲變得軟軟的,眼前浮現出一個身穿白衣的美麗女子踏水蹁躚的樣子。
凌雪第一次聽離落唱歌,而且還是從未聽過的歌,很快就沉浸在優美的歌聲裡……
悉悉索索--林子裡突然傳出奇怪的聲音,好像是人踩到樹葉發出的響動。
凌雪心裡一驚,迅速轉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離落也停住了歌聲,眼眸閃過一絲訝異,她也感覺到了林子中的異動。
與凌雪相視一眼,二人均一點頭,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躍出水面,素手一伸就將衣服拿起快速穿上。
夏日的衣服本就單薄,身子與頭髮溼着,剛上身衣服就溼了大半,凌雪片刻不耽誤運轉真氣烘乾衣服和頭髮。離落雖然沒有真氣,但她一邊穿衣一邊離地快速旋身起來,利用離心運動甩掉身上的水份。
當她們剛剛收整好並肩而立時,就從林子裡走出兩人來。
其中一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豹頭環眼,肩上扛着一把大刀。
另一個身形偏瘦,手裡舉着一個火把,火光下映射出一副賊眉鼠眼的面孔。
這兩人均是短衫加燈籠褲的打扮,像是南水國人士,只是這大半夜的出現在這裡,目露綠光,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凌雪面無表情的說道。
從這兩人出現的方向看,應該是本來就在山裡的。如果是從山下來,沒道理司然沒有發現。
雖然隔着些距離,夜色下也看不清模樣,但光是那玲瓏有致的身形,飄逸出塵的氣質,以及宛若黃鶯的聲音,就撓得人心癢癢的。沒想到在荒郊野嶺的還能遇到兩個上好貨色,簡直是送到嘴邊的美事,兩人互相投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嘴邊的邪笑更放肆了些。
兩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雖然不知道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但滿七和猴八已經好久沒有嚐到女色,正飢渴難耐,哪裡會想那麼多,色膽包天的朝着離落二人逼近。
“兩位小美人,這林子可是很危險的,漫漫長夜難熬,不如由我二人保護你們如何?”猴八一雙綠豆眼滴溜溜的朝二人身上瞄來瞄去,嘴裡下流的說道。
滿七也不甘示弱的大步跟上,毫不掩飾心裡下流的意圖,“不錯,我等會好好疼愛你們的。”
凌雪面色一沉,上前一步就要出手,被離落從後面拉住,朝她眨了眨眼睛,眼裡帶着狡黠和不懷好意之色。
凌雪挑了挑眉,反正兩個跳樑小醜不足爲慮,只是不知道離落要做什麼。她住了手站在一旁,索性嫌惡的撇過頭去,懶得多看一眼。
離落完全不把那兩人的急色看在眼裡,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樣沒有眼色被下半身支配的人渣,她遇到的也不少,這樣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眼下正無聊呢,不如好好戲耍一下這兩人好了。
“你們居然看得見我們?”
那已經接近百米範圍的兩人聽了這句話腳步一頓,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了一眼。
“桀桀桀,好久沒遇到活人了,還是兩個血氣方剛的貨色。”離落壓低聲音,森森說道。她特意低下頭,讓如墨傾泄的長髮垂落下來,將絕美的臉盤遮住了。
好巧不巧此時天上的雲慢慢遮住了月亮,原本就暗的林子更是幽暗下來,猴八手上的火把也被風吹得搖擺不定,配合着離落陰森森的口氣,生出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裝神弄鬼嚇唬我們呢,哼!雕蟲小技而已,爺纔不上當呢,滿七,我們過去抓住她們,即便是鬼,爺也……嗯?你怎麼了?”猴八雖然心裡也有些打鼓,但還是不太相信鬼魅之說,覺得那女子肯定是故意嚇唬他們的,正想慫恿頭腦簡單的滿七打頭陣,就看見他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嘴巴也大張着,牙齒上下打着顫,一副見鬼的樣子。
猴八皺了下眉頭,轉頭看過去,嚇得差點把火把扔了。
只見前方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子,雙臂朝前伸着,慢慢的朝他們飄了過來。
“鬼啊--”猴八發出淒厲的一聲慘叫,人怎麼可能那樣憑空飄着,想到自己剛纔竟然對一個女鬼起了色心,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一叫把旁邊的滿七也嚇得不輕,他本就覺得半夜女子唱歌什麼的有些詭異,只是耐不住猴八的遊說,纔跟着他來查看,結果真的遇到了鬼。想起那些山中女鬼吸食男子精氣的傳說,滿七就駭得雙腿打顫,轉身就撒腿要跑,結果突然感覺到腿被什麼拉住了,邁了一步沒扯動腿,反而摔了個狗吃屎,肩上的那把大刀也脫手飛了出去。
“別拉我!別拉我!去找那個瘦的,是他要來打擾你們的,我是被迫的,放過我吧!饒命啊!”滿七狼狽的在地上使勁朝前爬,腳用力蹬着,一邊大聲的叫着。
啊--一聲慘叫後,滿七隻覺得腳上一鬆,趕緊支起身子撿起地上的大刀,剛想跑,又覺得剛纔那聲慘叫有些熟悉,猶豫間還是轉頭看了一眼。
剛纔他趴着的位置,猴八捂着肚子蜷縮在地,見滿七看過來,才忍痛叱道:“你踢我做甚,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只顧着自己逃命,丟棄同伴的懦夫!”
滿七才反應過來剛纔拉住他腿的是猴八,心裡本來也有着過意不去,但聽他那樣說自己,當下也變了臉,惱怒的說道:“你好意思說我,還不是你非要我來的,關鍵時候居然拖住我,肯定是想讓我墊背,好給你機會逃走,說起來,你纔是最無恥最卑鄙的!”
“你才無恥!你才卑鄙!”
……
離落翻了個白眼,這兩人有沒有點被鬼嚇到的覺悟啊,居然就這樣內訌起來了。
“喂,你們以爲,能在我下手逃走麼?”離落慢悠悠的飄近了些,頭髮遮面完全看不清面容,只聽到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如鬼魅般縹緲。
滿七和猴八同時住了嘴,心神一凜,面色蒼白的朝半空中的“女鬼”看去,然後動作一致的噗通跪下求饒道:“我們錯了,請放了我們吧。”
“放-了-你-們-”離落故意將聲調拖得很長,似乎在考慮這個問題,半晌才幽幽說道:“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兩人先是一喜,聽到後面又緊張起來,不敢直視浮在半空的“女鬼”,埋頭等待着下文。
“若是放了你們,豈不是耽誤了我們姐妹進食,除非提供更好的貨換你們的命。”離落陰森森的說道。
兩人打了個冷戰,心裡暗暗叫苦,這女鬼好生兇殘,進食什麼的聽起來就好可怕,難不成還要挖解剖肝來吃嗎。
“不要吃我,我皮糙肉厚不好吃的。”滿七已經抖成篩子了,不住的磕頭求饒道。
猴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半晌才下定決心說道:“我身上沒多少肉,也不好吃,不過倒是可以提供一個上好的人選,此人是我們這一行的僱主,生得俊俏白淨,細皮嫩肉的肯定好吃。”
“猴八你--”滿七驚愕的擡起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說道:“要是被老大知道,你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