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廣告
當董祖誥坐船離去時,方臨來到了徐家。
“哈哈,方老弟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徐闊老見到方臨,態度極爲熱情,蒲扇般的大手拍得他肩膀生疼:“今上午留下吃飯,上次沒喝過癮,這次得給我補回來。”
“昨日剛回府城,家裡收拾了一番,又去了店中看了看,這不,今日纔有時間過來拜訪。”
若非昨日董祖誥留飯,作爲送別,其實昨晚就該過來了。
方臨聊了些回村的閒話,說起正事:“《三國演義》第二部的書稿已經完成,徐大哥,我準備近日發售。”
徐闊老聽了,臉上笑容收斂,嚴肅起來,忽然道:“那可別忘了答應的人物卡。”
噗!
方臨差點沒一口酒噴出去,本以爲對方要說什麼,沒想到是人物卡:“放心,徐大哥,這事我忘不了。”
“那就好,不然豈不是讓手下兄弟小瞧了我?”
兩人商討起發售之事。
方臨對《三國演義》第二部是極爲重視的,從當前的小資本家,到將來的大資本家,需要深厚積蓄,這就是其中的堅實一步,不容有失。
“對了,這次書稿印刷,就別找馮慶基了,那小子關係複雜,找他莫再被泄露了。”徐闊老也是盡心盡責,叮囑道。
“多謝徐大哥提醒,這次印刷,我準備自己買一個印刷坊。”
那個馮慶基的確有着性格缺陷,方臨不可能等事情發生,再亡羊補牢,真正應該做的是防患於未然,解決隱患於萌芽。
這也爲對方好,真正念着往日情分,就該不給他犯錯的機會。
“不過,作爲安撫,首印不交給對方,等第二批擴大印刷,卻是可以給對方些單子。”
方臨早有安排:“畢竟,即使買一個印刷坊,擴大印刷時產能也多半不足,正好讓對方幫忙分擔些。”
一片廁籌都是有用的,何況人了?物皆有其用,用其所長,不使短處暴露出來即可。
“打一棍子,給個甜棗,是該這樣,方老弟早想到了這點,看來是我的提醒多餘了。”
“這是說的哪裡話,徐大哥,咱們本就是商量着來,一起查漏補缺嘛!”
方臨又是說起來:“《三國演義》第一部,別地多有盜版,讓咱們損失了很大一部分利益,這次,我打算改善此事。”
“因爲只有等咱們發售,他們買走一本現書,才能拿回去盜版,我便打算,在發售之前,將別地書商約來,在每個府城選出一個分銷商,提前談好……對方提早將書帶回去,有十天半月的反應時間,也足夠他們在各地府城吃到最大一口肉了……除此之外,還可以正版授權,增強宣傳影響力……”
他頓了下,又道:“當然,大夏地域遼闊,許多府城經濟欠佳,不具備通俗小說大賣條件,也有許多地方太遠,只路上就要累月時間。所以,其他地方盜版暫且管不了,但經濟發達、水路四通八達的江淮之地,還是可以考慮這個法子的。”
“方老弟,你這腦袋怎麼長的?這個主意好,我感覺能行,就是一些細處還要考慮。”
徐闊老想了下,舉了個例子:“比如說,我是鳳陽府的書商,說好只在鳳陽府城賣,但我拿了書後,分派人手去應天、臨安各府,搶佔其他分銷商的生意,這樣你該如何應對?”
“這點我也有想過,最初是想借蒲知府之力,可蒲知府也只能管咱們淮安府城,在外面威懾就大大減弱;我後來又想,可以提前調查,選有信譽的書商,一次出事,以後絕不不合作;再有就是,拉上城中書商組建聯盟,聯合抵制壞規矩之事;當然,這些只是增加對方違約成本,不足以制裁,所以我就想着,再找一個在江淮之地有着勢力的家族合作,如若這書商不按規矩,就讓對方付出慘痛代價……”
方臨說出自己想法。
“方老弟果然有對策。只是,在江淮之地有着勢力,方老弟這是高看我了,在淮安府城我還有些影響,外地卻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不是,我另有合適人選,去那家談合作,說不得還能摟草打兔子,將印刷坊的問題一併解決了……”
方臨說出自己計劃,本來這些事情打算和董祖誥商談的,可董祖誥赴京趕考匆匆走了,和徐闊老商談也是一樣,徐闊老此人亦是眼光犀利,兩人商討完善,一個完備計劃逐漸成形。
……
從徐家離去,方臨徑直去往範家。
憑上次售賣香露秘方的面子,門房通傳後,方臨很快就被領進去,在會客廳見到了範慶增。
要說,範家最近被韓元敬盯上,因爲詭田之事焦頭爛額,也就是方臨來了,早有交情,範慶增才肯抽出時間見上一面,若是別人,恐怕還真未必有這個面子。
“方掌櫃來了?”範慶增將請入會客廳坐下,兩人從陳列的一櫃子茶中各自點了茶,吩咐下人泡上。
方臨客套兩句,這才問道:“範老爺,不知最近,香露生意如何?”
‘這是見我範家賺錢,開始後悔了?’
範慶增端起茶盞喝了口,眼睛微微眯起,如今,香露生意算是範家一個重要產業了,外人若敢覬覦,那真是不死不休。
‘不過,從前和這方臨打交道,此子還算是知道分寸,應該不至於。’
他如此想着,還是敲打道:“香露成本高昂,我範家也是投入巨大,再就是,香露沒有名氣,需要一點點打開局面,也就是我範家有些人脈關係,但還是艱難無比……”
這話暗示了兩點,一是香露成本高,你負擔不起;二是我們範家有人脈關係,能一點點打開局面,你不行。
方臨自然聽出話中意思,不過面色不變,微笑道:“我正爲解決範老爺難處而來,如果說,範老爺的香露有了巨大名氣,在大夏各地受到追捧,如此一來,對推廣香露生意必然大有裨益,不知小子所想,可是這個道理?”
“正是此理,方小友有法子?還請教我。”範慶增說着,放下茶盞,正襟危坐,只要方臨能給他帶來巨大利益,當一次學生怎麼了?只要給的多,當一次孫子都不是不行。 雖然他心中覺得,自家都艱難的事情,不認爲方臨能解決,但方臨既然來了,敢開此口,必然不是空口白牙,於是,心中也浮現出了一些期待,希望方臨能給他帶來一個驚喜。
“範老爺言重了。”方臨搖頭,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我的《三國演義》第二部書稿已經寫完,近日就準備發售……”
“這是好事……等等!”範慶增突然瞪大眼睛,感覺腦海中有電光火光在勾連,但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
方臨盯着範慶增眼睛,微笑着輕飄飄說出來:“若是在《三國演義》第二部中,爲範家香露插入宣傳,廣而告之,是爲‘廣告’,範老爺以爲如何?”
‘還能這樣?怎麼能這樣?對,竟然能這樣!’
範慶增聽了這話,只感覺茅塞頓開,醍醐灌頂,足足愣了數個呼吸後,忽然拍案而起撫掌道:“妙!此法甚妙啊!”
方臨微笑從容,神色平靜,將此法好處更加詳細地說出來:“若《三國演義》第二部發售後,能有第一部的火熱,範家香露的名氣,也勢必與《三國演義》第二部一道,傳於五湖四海。而且,範家香露廣告能被插入書中,可見格調,必將受人追捧,到時,就不需要範家一點點費力打開局面,而是大夏各州府中,無數達官貴人慾求一瓶範家香露而不可得,如此一來,範老爺何愁生意做不大?”
這塊畫出來的大餅,描繪出來的前景,真是讓範慶增眼饞極了,若真如方臨所說,那才真正是打開局面,能節省不知道多少力氣,就如方臨說的,到時候就不是他範家求別人了,而是別人求他們範家了。
同時,他心中對韓元敬打擊範家,可能有方臨一點點影響,此時,這個懷疑盡數消去。
‘雖然蒲知府、韓元敬、歐夫子是一丘之貉,方臨也和他們走得近些,但不過是一個小卒子。我之前懷疑,詭田案中還有方臨此子一點影響,現在想來,若真是如此,方臨又怎麼會找上門合作,給我範家送上好處?’
‘也對,詭田案中,韓元敬打擊的不止我範家一家,更何況,韓元敬那人,如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怎麼會肯給別人當刀?還是方臨此子?不至於!不至於啊!’
此刻,範慶增心中的芥蒂懷疑盡去,真是怎麼看方臨怎麼順眼,覺得這可真是一個好小夥子,唯一可惜的就是成婚了,不然,嫁個嫡女過去都可以啊!
方臨看出些對方的想法,知道此前詭田案中,對方可能對自己有一點點懷疑,此來也有杜絕這個隱患的用意,畢竟田萱懷孕了,他真是一丁點風險都不想冒。
‘範家的香露秘法成本高,產量有限,這就是天然限制……再者,範家在香露生意上輕鬆賺了錢,相對應的,其他方面就會失去動力,比如遼東走私,這也算是延緩些韃子南下之禍,給我多爭取些時間;又比如海外生意,這就是斷了範家將來的退路。’他心中暗道。
“好主意,就這麼說,方掌櫃,在《三國演義》第二部插入我範家香露的廣告,我也不讓方掌櫃吃虧,三……不,五千兩銀子。”範慶增闊氣道。
如今,也沒有此類聯動形式的廣告,價格實在不好計算,但也不至於這麼離譜,這其中更多是對方臨出主意的酬謝。
‘只要達成方臨所說預期……不,一半,甚至是十之一二的效果,就不知道能讓我範家賺多少,比起給出的這五千兩銀子,簡直不值一提。我範家吃肉,總得讓朋友喝口湯,這也是千金買馬骨。’
‘再就是,此子是個人才,值得拉攏,這次好處給足,將來有什麼好事也能再想到我範家,更別說若是《三國演義》第二部宣傳效果好,還有第三部、第四部,日後還要繼續合作。’
範慶增身爲大家族的家主,自然是有格局的,更深深知道一個道理,想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
“謝過範老爺了。”方臨臉上露出笑容。
五千兩銀子,很是不少了,《三國演義》第一部的利潤都沒有這麼多錢,不過,這錢他拿得問心無愧。
若是達到所說的廣告效果,這點錢算什麼啊?
“範老爺,關於《三國演義》第二部發售,還有兩件事情想請幫忙。”方臨順勢提出道。
範慶增聞言冷靜下來,只有《三國演義》第二部大賣,纔有更好的宣傳效果,想必這也是對方過來的原因,大手一揮道:“方掌櫃但說無妨。”
“第一件事,爲求書稿保密,交給別家印刷不放心,想請範老爺介紹,購入一家印刷坊。”
範慶增一想,的確是這麼個道理,正版會刻着廣告,盜版是人家拿着書重新制作雕版的,廣告未必會刻上去,頓時道拍板道:“印刷坊麼?我範家就有兩個,方掌櫃若想要,轉給方掌櫃就是。”
“範老爺客氣,不過怎能平白佔這麼大便宜,還是按市價購買吧!”
“也罷,不過我擔心,方掌櫃初接手管理,會有一些混亂,造成書稿泄露就不美了,這次印刷,就由我範家協助吧!”
“那就謝過了。”如今在《三國演義》第二部發售上,方臨與範家利益一致,甚至範家比他還用心,讓範家協助印刷,完全可以放心。
要知道,範家的人,可不像他好說話,敢於動歪腦筋,真的會死人的,還是全家整整齊齊的那種。
“第二件事,我準備在江淮之地的各個府城,選出分銷書商……想請範老爺聯絡、支持一二,爲此站臺。”
“這義不容辭,若真有壞規矩的,讓我範家招待。”
範慶增說着,眯起眼睛,近來在韓元敬身上沒少受氣,心中積攢了不少戾氣,奈何韓元敬是個沒縫的蛋兒,無處下嘴,但若是其他人敢捋虎鬚的,就是找死了。
也無怪他如此上心,《三國演義》第二部影響越大,廣告宣傳效果就越好,幫方臨,其實就是在幫範家自己。
方臨聽着,臉上露出笑意,範家在江淮之地自然是有勢力的,不然香露生意如何推廣?
‘這次範家出馬,憑藉他們在江淮之地影響,敢於動小心思、手段的,可能就小多了,最後一環也是補上。’他心中微喜。
隨後,範慶增熱情留飯,想要加深關係,不過方臨以籌備《三國演義》第二部發售爲由婉拒,範慶增還是派了轎子相送。
坐在轎子中,方臨心中暗道:‘將朋友變得多多的,敵人變得少少的,從來都是王道。在《三國演義》第二部發售這一件事上,我的敵人乃是江淮之地的別地書商,其他一切都屬於可團結的力量,哪怕是視作仇人的範家,也可以是團結的對象。’
‘如今這些準備,都如建立起來堤壩蓄洪,真等《三國演義》第二部開售,就如開閘放水,勢必是一瀉千里,汪洋萬頃,勢不可擋,一切攔路的都將化作齏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