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靖看了蘇柳處理莊子的手法,便乖覺地將他管着的生意上的總賬什麼的送了過來,並在一旁協助她查賬做賬,還認真地講解各個鋪子的人事。
蘇柳像是一塊海綿似的,源源不斷地吸收着平靖的信息,記錄,查處,腦子才消化一個信息,就被另一個信息所佔據,她還得要做出相應的對策。
日子一天天過,隨着時間的流逝,上京也越來越冷,陸陸續續地下了幾場大雪,推開窗戶,寒氣襲來,外面一片銀裝素裹,呵出一口熱氣,瞬間便會在空氣中消散。
蘇柳揉了揉額角,試圖讓冷空氣將渾濁的腦袋給清空。
“哎喲,我的姑娘哎,仔細凍了身子。”崔婆子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燕窩走了進來,見蘇柳站在窗前,不由驚呼出聲,手腳麻利地將手中托盤放在桌子上,再拿過一旁的披風披在她肩上,道:“這上京可寒得緊,姑娘你也別仗着年紀輕就沒顧忌了,這女人要是受了寒,可不得了。”
蘇柳笑着道:“我也才站一會,醒醒神,那就有這麼嚴重了?”
“總之你就聽崔婆子一句勸,仔細保重身子才行,不然回頭回了家,太太可就怪罪老奴了。”崔婆子嗔道:“快,這碗燕窩趁熱喝了,我看姑娘你都瘦了一圈了。”說着又去關窗戶。
蘇柳笑着搖頭,很是聽話地走到桌邊,拿起湯匙喝了起來。
這些天,她又是忙莊子的事兒,又做幾個鋪子的策劃書,又帶着兩個丫頭做帳,是真的比任何時候都忙,好容易纔將平靖交來的賬本整理好,蘇柳才得以喘一口氣,只等各地的掌櫃進京了。
“嬤嬤,我們來京有多久了?”蘇柳喝了幾口,抽空問了一句。
崔婆子捏着指頭算了算,道:“再有兩天,就一個月了。”
“一個月了啊。”蘇柳有些恍然,皺起眉道:“也不知咱們趕不趕得上回去過年。”
十月來的,現在都要十一月了,上京到昌平,可要一個月的路程呢,若是這邊事沒完,她們怕是趕不回去過年了。
蘇柳有些鬱悶,百無聊賴地攪着碗中的燕窩,心裡無比的懷念起飛機來,要是有飛機,唰地兩個時辰就能到了。
哎,看來這腳步得加快些了!
“也不知孃親她們過得如何?”蘇柳覺得自己想家了。
陳氏她們如何?和蘇柳忙碌的生活相比,自然是無比的休閒,當然,如果沒有糟心的來鬧就更好了。
“太太,蘇大爺又來了。”冰茶皺着眉來報。
陳氏正低頭做着針線活,聞言針尖一歪,戳破白嫩的指尖,泌出一點鮮紅的血珠來。
“別管他,別讓他進來。”陳氏話裡止不住的厭惡。
自打蘇柳去了上京以後,蘇長生就常常溜過來,一次兩次,她讓他進門來,聽的無非是蘇長生後悔的話,希望她跟他回去蘇家,說什麼一定會痛改前非如何這般的話。
陳氏又怎會傻傻的再聽他的話,更別說她如今的心裡頭已經隱約有了另一個男人的影子,更不可能再跟蘇長生,拒絕了無數次。
蘇長生是個厚臉皮的,還是溜過來,後來被蘇小撞見了,直接就打了出去。
後來,蘇小在家時他不敢來,等蘇小一去鎮子,他就跟只耗子似的竄出來,還從她手裡要了幾次銀子。
“梅娘,梅娘啊!”
蘇長生的聲音陰魂不散地遠遠傳來,陳氏放下針線,走出房門,發現是從圍牆外頭傳過來的。
“梅娘,救命啊,梅娘。”
“喲,蘇家老大,你在這做啥呀?叫魂呢!”有個陌生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去去去,我找我婆娘。”蘇長生顯得不耐煩。
陳氏的臉都黑了,氣得不輕,叫來冰茶去開門。
蘇長生一進門來,就見陳氏站在門的不遠處,連忙撲了上來。
“梅娘,我就知道,心裡還有我的。”蘇長生想要抓住她的手,冰茶忙的擋在陳氏跟前,他有些怒,卻又不敢發作,只得笑嘻嘻地訕笑着。
陳氏拍了拍冰茶的肩膀,冷漠地道:“你又來幹什麼?趕快走,小小馬上就要回來了。”
“嘻嘻,你又騙我呢,我才見着那丫頭去鎮子上了。”蘇長生儼然做了準備前來,立馬就戳破陳氏的謊言。
陳氏的臉微沉,道:“那又如何?”
“好梅娘,咱們別說那些個吧,我這趟來,是有事找你的。”蘇長生呵呵地搓着雙手。
陳氏一聽,心裡警惕起來,問:“何事?”
“是這樣的,我這陣子認識個做大生意的,有個生意想要我合份子,你也知道,我手頭裡。。。呵呵,我也不要多,你就借我個一百兩吧,等賺了銀子,我就還你,你看中不?”
“什麼?一百兩?”陳氏驚叫出聲,道:“我哪來這麼多銀子?”
“嘿嘿,換着是從前你說沒我還信,現在誰不知道你最富貴來着,就憑你頭上那支金釵,也值個幾十兩了。”蘇長生笑得賊兮兮的瞪着她頭上的金釵,又眯着眼道:“旁的不說,就你那新情人,曹老爺,也給了你不少好東西吧?區區一百兩,你哪裡拿不出來?”
聽了這侮辱的話,陳氏的臉氣得通紅,怒道:“蘇長生,你在這亂噴什麼糞,什麼舊情人新情人的,你少來含血噴人侮人名聲。”
蘇長生見她惱了,忙的輕打了兩下自己的嘴巴,道:“是是是,我就是嘴臭,梅娘你別惱啊,我認罰。”說着又再打了兩下嘴巴,一臉無賴地道:“你看,成了吧?那銀子?”
“沒有!別說一百兩,就是十兩我都沒有。”陳氏對眼前這人是完全死心至厭惡,冷硬地道:“你滾,滾出我家,我不會再給你銀子的。”
“梅娘,你就這麼絕情?”蘇長生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對你這種人,我該有情?蘇長生,別忘了,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前兒你從我這陸陸續續拿走了多少銀子?你自己說說。”陳氏冷道:“什麼做生意的都是假的吧,你休想騙我。你分明是想從我這拿銀子去賭坊翻本。別說我沒,就算我有,我也不會給你拿去打水漂,你滾。”
別以爲她不知道,蘇長生染上了賭這個惡習,她不說,是不想自己的女兒難堪,現在看來,這個人根本就沒得救了。
賭,那是能沾的玩意兒嗎?看冰茶她爹就知道了,被人廢了手,現在連生活都困難,還不是靠着冰茶救濟?
“陳梅娘,別他媽的給面不要臉,你他孃的揹着老子偷漢,老子也認了,現在老子落難了,向你找兩個銀子花,你就在這說三道四的,真當老子沒脾氣嗎?”蘇長生的臉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滿口的污言穢語。
陳氏氣得渾身發抖,往門口一指:“滾,給我滾出去!”
“這是我閨女的家,我就不滾怎麼了?”蘇長生也犯了犟,二話不說就往裡闖,那方向還是蘇柳她們的內宅。
陳氏臉色一變,忙的小跑上前扯着他,又對冰茶大叫:“快,去喊葉平他們。”
這一年多來,陳氏也算是養尊處優了,力氣哪有蘇長生大,被他一甩,就倒在了地上。
蘇長生是紅了眼,他就想着強闖,陳氏她們的房裡肯定有貴重的銀子,只要搶上一兩個,他就能翻本了。
想到自己在賭坊輸的銀子,蘇長生的雙眼就更紅了,一心只想撈回來。
這是典型的賭徒心態,輸了就想翻本,不認輸。
“蘇長生,你要幹什麼?”
陳氏踉蹌着爬起來追到了正屋,蘇長生徑直闖進了房內,見着她那張梳妝檯,雙眼發亮,衝了過去,將放在桌上的首飾盒打開。
見裡面都是些銀首飾銀鐲子的,他也不管,直接倒出來揣在懷裡。
陳氏大驚,撲了過去:“你瘋了!你放下,給我放下,來人啊,快來人啊!”
“滾開,銀子在哪裡?”蘇長生揮開她,四處亂翻,一邊道:“把銀子給我,我管你嫁給誰,要不然,你想嫁給那個jian夫,沒門兒!”
“你瘋了你,你這強盜,把東西還我。”陳氏又撲了上來。
蘇長生頭也不回,想也不想的就用力一推,嘭的一聲,也沒在意,只大聲道:“銀子,我只要銀子,在哪?”
連說了幾聲,身後都沒有半點反應,蘇長生終於感覺到不對勁,回頭一看,臉都白了。
只見陳氏倒在桌子邊,頭上破了一個洞,正源源地滲出血來,他嚇得魂都飛了,上前用腳踢了踢她:“喂,你別裝死,起來。”
陳氏動也不動,他終於慌了,顫抖着將手伸到她鼻尖,還有氣,這才鬆了一口氣,又聽得外頭腳步聲響起,忙的站起來,伸手拔掉了陳氏頭上的金釵,跑出門去,甚至還和來人撞在一起。
“太太,天啊,太太,你怎麼了?來人啊,快來人啊!”芽兒尖叫起來。
而冰茶,帶着葉平兩個長工回到的時候,蘇長生恰恰逃出門去,聽得內院尖叫,冰茶心裡一沉,也顧不得蘇長生,領着人快步跑去。
燕說:賭徒呀,其實真的很可怕,身邊也有不少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