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林對嫂子謊稱送水忠天到深圳談生意,不是怕到醫院守護歐陽光,而是送四袋牛肉到水家寨。水家寨是水忠天的老家所在地,按正常推理,是水忠天叫鄒林送過去。
如果說,水家寨真有老人過世,水忠天是叫鄒林買牛肉送過去招待客人,裝在皮卡車駕駛室後排的那兩袋好牛肉可以說得通,但裝在皮卡貨廂裡那兩袋臭氣熏天的邊角廢料,就是一個疑點。那麼這一疑點是否與情侶飾品有關?是否與龍井迷案有牽連?
晚上在城北開發區吃夜宵的時候,水忠天和鄒林爲何突然要敬肖凱和楊菊的酒?莫非兩人已經覺察到肖凱今天的行動?估計未必。
水忠天自稱在隔壁跟一幫兄弟吃夜宵,那些兄弟是誰?他們是水家寨的人?還是社會上不三不四的人?如果寨上有老人過世,他們爲何要跑二十公里遠的路程,非要到城北開發區來吃夜宵?現在農村生活都很富足,土雞、土鴨、魚等什麼都有,想吃夜宵,比這城裡要豐富得多。
如果水忠天在中醫院**華的病房裡,偶遇楊菊,驚訝於她的美貌而念念不忘,動了色心,當聽到楊菊和肖凱在隔壁吃夜宵時,是故意過來一睹楊菊的芳容,並想借機表達那份心?
這種推測似乎不怎麼成立,因爲從當時水忠天的敬酒動作和眼神來看,並沒有那層意思。那他的目的只是爲了收買人心那麼簡單嗎?
龍坪看守所的秘密被揭開後,看守所裡出現和直接寄給韓春生老師的情侶飾品,現在已經知道是誰人所爲,並已經確定生產的具體地點。但藏在空心情侶飾品裡的毒品,是從哪裡來?必須儘快弄清楚。這裡面也許與龍井迷案和歐陽光車禍沒有直接關聯,但肖凱估計應該有間接關係。
在城北夜宵美食街遇到水忠天和鄒林的第二天早上,肖凱和楊啓明悄悄來到宏林賓館。老闆林文靈以爲是肖凱帶人來找麻煩,趕忙把兩人引進接待室,倒茶遞煙,大獻殷勤。
“我非常看重楊雲,可她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不辭而別,真令人匪夷所思。大堂經理的職位一直空着,真希望她能夠早日回來。”
林文靈知道肖凱就是楊雲的準妹夫,對他歷來很客氣。楊雲出走後,他也是四處打聽,可除了開始收到楊雲一條辭職短信外,就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人是從他這裡出去,他心裡當然是有些慌亂的緊張。
“爲了找到楊雲,林老闆已經盡了力。這件事,不能怪你,我今天也不是來找你的麻煩。請放心。”肖凱說話面色和藹。“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要人,而是有事需要得到你的幫忙。”
林文靈終於舒了一口氣,十分友好地問:“請肖隊直說。只要我能夠做得到,一定幫。”
“凱哥現在是市局副局長,不是刑偵支隊長了。”楊啓明解釋。
林文靈忙陪着笑臉道歉:“真對不起!我失禮了。還請肖局長見諒!”
“不要客氣。其實直呼名字還自然一些。什麼隊長、局長又不能喊一輩子。”肖凱接着說:“來找你,就是想給你推薦一位暫時代替楊雲工作職位的大堂經理。這女子年輕,二十二歲,未婚,長得漂亮,人很聰明,還是大學畢業,能獨當一面。不知林老闆是否願意接收?”
“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林文靈喜道。“她人來了嗎?”
“這女子姓秋,名玥,全名叫秋玥。”肖凱沒有直接回答。“她只能上夜班。而夜班時間規定在6點到半夜12點之間。就是上五個小時的班。至於工資給多少,請你和老闆娘商量着給,但不能給得太好。還有,她下班後,就沒有地方可去。所以,爲了她的安全,最好安排房間給她單獨住。”
“完全辦到。”林文靈略微想了一下,說:“包吃包住,小費、獎金不算,一個月給她4000元,怎麼樣?”
“老闆娘會答應這個數嗎?”肖凱之所以這樣問,他知道林文靈的老婆管錢,工資也是由他老婆親手發放。以前楊雲在他面前說過。
“肖局!啊!應該叫兄弟。”林文靈立即改口,接着保證道:“兄弟放心,我的公司,我說了算,絕對沒問題。”
“那就謝了!”肖凱接着說:“她今天晚上6點準時過來。剛開始,業務上她肯定不懂,所以請林老闆要耐心指導。我相信,不到兩天,她就會入行。”
“大堂經理,主要職責是爲客人提供服務和維護大堂秩序。說得準確一點,就是公司的形象代表。沒什麼複雜。稍微指點一下,她應該懂得怎麼做。”林文靈對尚未謀面的職工,已經是信心滿滿。畢竟是肖凱推薦,肯定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在你這裡上班不會超過出一年,所以你要提前物色人選。”肖凱善意提醒。“還有一點,對任何人,包括你的老婆,都不能說是我推薦。以免不懷好意的人,多嘴多舌。”
“好好!記住了。”林文靈接着很留戀地說:“到時楊雲能夠回來接她,那多好啊!”
林文靈這句話,說明他對楊雲的確有好感和信任。
“但願吧!”肖凱當然也希望楊雲不會有什麼事。
見肖凱跟林文靈已經談妥秋玥的事,楊啓明隨即打開手機相冊,翻出秋玥的一張全身照展示給林文靈認識。
“非常漂亮!完全勝任大堂經理職位。”林文靈讚賞罷,轉身向肖凱。“謝謝兄弟推薦!”
肖凱又想了一下,然後對林文靈說:“你知道,楊雲跟我未婚妻楊菊是親姊妹,我想順便了解楊雲一下,希望林老闆能把自己知道的如實告訴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過問一下,僅些而已。”
“請說。”林文靈已經沒有了先前那樣緊張了。
“在楊雲離開宏林賓館之前,是否發現她有什麼反常舉動?”肖凱進一步解釋道:“比如,她是否與歐陽光發生過吵架?凡是感覺她有哪些不正常的地方,都可以說。”
“楊雲的事,我也認真想過。”林文靈直接就說。“她跟歐陽光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爭吵,兩人關係一直恩愛正常。聽賓館裡的職工說,她辭職的當天,兩人白天是手牽手着離開的賓館。怎麼到了晚上,我就收到她發來的辭職信息?說什麼因感情問題,外出打工,散散心了。唉!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反正總感覺有些蹊蹺。”
“是否發現有人插足兩人之間的感情?我的意思是說,是否發現另外有人追求楊雲?”肖凱繼續問。
“楊雲長得那麼漂亮,對她動心的人無數,但人家一聽說她已經有了心愛的男人,一般都只是望梅止渴而已,不會輕易對她示好。”林文靈停了一下,接着說:“但有一個人,對她就是死纏爛打的追。”
“那人是誰?”肖凱急着問。
“就是三水市的首富,濱江大酒店的老闆,水忠天。”
“水忠天?”楊啓明驚訝地問。
“對。就是他。”林文靈肯定地回答。“水忠天經常到這裡來軟磨硬泡,是一個死皮賴臉臉的人。”
“楊雲對他的反應如何?是否接受?”肖凱又問。
“開始楊雲作爲對顧客的禮貌,還理他。後來水忠天就開始動手動腳,楊雲不斷地躲着他的鹹豬手,並正告他,自己已經有男人,而且快要結婚了。雖然水忠天有錢,但她不喜歡水忠天的那副德性。勸他最好死了那份心,別再枉費心機了。”
“楊雲離開的那天,是否看見水忠天在賓館裡出現過?”肖凱繼續問。
“當天我沒有看見水忠天。當晚收到楊雲的辭職信後,我問賓館裡的員工,他們也沒有看見水忠天。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水忠天又來賓館找楊雲。還坐了一個多小時,確定楊雲不會再出現,他才悻悻離開。”
“林老闆的意思是,楊雲的離開,水忠天並不知道?”楊啓明問。
“對。”林文靈又說:“第二天,第三天,他又來找楊雲。最後一次,他還自言自語說:他一定要得到她。這話雖然是總檯服務員告訴我,但我相信這話一定出自他的口。”
“爲什麼這麼肯定?”肖凱問。
“因爲,我感覺水忠天對楊雲的癡迷,已經到了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的地步。他相信自己的錢,一定能把楊雲搞到手。這也許就是男人的弱點吧!”
“水忠天給楊雲買過什麼貴重禮物了嗎?”
“聽其他服務員說,水忠天給楊雲買過項鍊、手鐲,還有高檔皮包,但楊雲沒有接受過他任何一件禮物。這說明,楊雲這個女人,很重視感情。既然選擇了歐陽光老師,她絕對不會變心。”
“你說得不錯。”肖凱肯定林文靈的判斷。“楊雲不是那種朝三暮四、見錢眼開的女人。”
肖凱和楊啓明道別了林文靈,驅車來到龍井,再次親臨案發現場,目的是能否發現什麼能夠觸動偵破案件靈感的東西。
兩人剛到,就有幾位遊客在龍井邊罵罵咧咧。
“真是缺德啊!非要在這龍井裡清洗牛肉的邊角廢料,這種人公德意識也太差勁了。”
“濱江沒有水?鴛鴦湖裡不是水?偏偏要把牛肉拿到這井裡洗?這人腦子是進水了。”
“應該向有關部門反映,敦促宏林公司好好管理這口聖水井,不然三水市的聲譽非要被這些人糟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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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罵,雖然對宏林公司開發的龍井管理不善而有意見,但這些遊客還是毫無顧忌地用宏林公司提供的取水瓶,小心地裝滿龍井裡的水。
肖凱和楊啓明都感到好奇,一起走到井邊,卻不見水井裡有絲毫牛肉或者邊角廢料。
“這井裡怎麼不見你們說的牛肉或者邊角廢料呢?”楊啓明問其中一位遊客。
“撿丟到那邊去了。”遊客指着不遠處的草坪上。
肖凱和楊啓明走過去,來到草坪邊,發現有一塊尺多長的牛肌腱肉躺在草坪上,幾隻蒼蠅正在上面享受美餐。
“莫非是鄒林拿邊角廢料到這裡清洗?”楊啓明疑惑地問。
“不可能。”肖凱斷定。“我們一直跟蹤他到水家寨路口。他不可能特意打轉,非要到這裡來清洗。加上水家寨又不缺水。”
“那是誰在這裡乾的好事?”楊啓明又問:“難道這口龍井能自己冒出這塊牛肉?還有那隻女性斷手臂?”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肖凱笑道。
“不會吧?”楊啓明也笑。“我只是瞎猜而已,你千萬別當真。”
“有時候瞎猜,正是歪打正着。”肖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