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見不到二十分鐘,秋玥離開宏林賓館。
楊啓明和秋燕也正要離開時,秋燕手機突然叫響。
秋燕擡手看手機,連忙打手勢,讓楊啓明和肖凱先靜下來。
“確定是他嗎?”
......
“他開的是什麼車?”
......
“綠色皮卡?”
......
“你不要慌,若無其事回廠裡去。”
......
“你還要先到超市買東西啊?要到哪個超市?”
......
“富萬家。好,你去買吧!要鎮靜自若,不要東張西望。啊!”
“怎麼回事?”
秋燕剛掛好電話,楊啓明就急着問。
“秋玥來賓館時,被人盯上了。”
“她看清是誰了沒有?”肖凱問。
“是鄒林。從宏林賓館一直跟蹤到富萬家超市門口。”
“莫非對手已經懷疑到秋玥是我們安下的眼線?”秋燕擔心地問。
“不一定。”肖凱想了一下,催道:“走。我們去看看。”
三人迅速在宏林賓館前叫了一輛出租車,肖凱搶坐在副駕,楊啓明和秋燕只好坐在車後排。兩人當然明白,凱哥是故意讓兩人坐一起。
三人打的來到富萬家超市不遠的對面,都沒有下車,就在車上觀察。那輛綠色皮卡停就在超市右側菜市場旁邊的一個車位上。
不久,秋玥手裡提着一紮雞蛋、一袋水果,還有一瓶金龍魚油從超市裡走出來。
這時,停在菜市場旁邊的綠色皮卡駕駛室門上的玻璃緩緩降了下來,裡面一個戴着一副墨鏡的男子探出寸頭來朝秋玥的方向看去,正是鄒林。
鄒林見秋玥叫了一輛出租車,泰然自若的離開後,也走出車來,把門關上,然後直接走進了菜市場。
“是不是又到牛肉攤上買邊角廢料去了?”楊啓明猜測。
“先等看了再說。”肖凱微笑道。
“大老闆的駕駛員,還會買那些東西?”秋燕一臉狐疑的不相信。
前兩次發現鄒林買牛肉邊角廢料時,秋燕不在場,所以要問。
“就像凱哥說的‘先等看了再說’。”楊啓明說罷故意瞄了秋燕一眼。
“出來了。”秋燕低聲道。
鄒林和另外一個人(腰身上繫着一條黑色圍裙),一前一後,手拖着編織袋來到皮卡車邊。兩人合力把兩隻沉重的編織袋甩進貨廂裡,然後又同時回去,不久又同時回來。這次兩人是用肩扛着編織袋,一袋至少也要有五六十斤重。後面兩袋不跟前面兩袋放在一起,而是小心地放進駕駛室後排。鄒林付錢,那位繫着黑色圍裙的人,一個人轉了回去。那人應該是賣牛肉的屠戶。
“眼見爲實,現在相信了吧?”楊啓明對秋燕說。“不要小看那些邊角廢料,配好五香、八角、罌粟花殼等佐料,放進高壓鍋裡燉上幾分鐘,出來就是一道美味佳餚。我看啊,不僅是大老闆的駕駛員喜歡吃那道菜,也許包括大老闆在內,同樣對那道菜情有獨鍾。”
“哎呦!看了就想嘔,誰還敢吃那東西?”秋燕說罷,鎖緊秀眉,趕忙往車窗外輕輕的“呸”了一聲。
其實,秋燕是故作姿勢,並沒有真正的吐口水。
“親愛的老婆,講點公德好不好?”楊啓明故意教育秋燕。
秋燕頓時滿臉通紅。
“還嫌我髒是不是?那你爲何還要吃我的口水?”
說罷,突然把嘴壓上楊啓明。
“救命啊!母老虎要吃人啦!”楊啓明故作驚恐地叫。
一看,秋燕已經把一灘口水留在楊啓明嘴邊,接着還狠狠掐了他一把。
楊啓明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忍着痛,把頭探上前來,問:“凱哥,後面那兩袋,應該不是招待民工的吧?”
肖凱正要回楊啓明的話,發現皮卡車正在緩緩掉頭,便輕聲對出租車司機說:“跟着那輛綠色皮卡車。”
皮卡車通過小十字,進入西山公園路,往左轉,然後直接駛入濱江大道,到了城南加油站,再朝左邊的岔道鑽進了那家臨時木材加工廠。
肖凱立即對秋燕說:“打電話問堂妹,是否看見正在駛入的皮卡車。”
“妹妹啊!我朋友開一輛綠色皮卡車,把買到的牛肉剛剛拉進廠裡了,你叫人幫下貨,他一個人動不了。”
秋燕之所以這麼說,就是不想讓出租車司機起疑心。
秋燕說完,隨即把手機湊近坐在副駕上肖凱的耳邊。
耳邊響起秋玥急急的走步聲,然後傳來她低低的說話聲:“跟中午一樣,什麼都沒看見。”
“知道了。辛苦啦!”肖凱說後,秋燕隨即掛了電話。
肖凱低頭沉思,楊啓明和秋燕在後排靜靜地坐着,都不再說話。
“師傅,我要借用你的車,一個小時後,請到富萬家超市前原來那個位置等我們。”肖凱亮出證件。
“費用不會虧待你。”見司機有些猶豫,楊啓明趕忙補充道。
師傅看是警察,忙說:“好好!沒得事。”隨即就下車去了。
“出來了!”
肖凱剛坐到駕駛室,楊啓明就低聲說。
綠色皮卡緩緩駛出來,車後面的廠門隨即關上。
廠門的閉合似乎沒有什麼聲響,應該是電動門。
皮卡了來後,往右拐,直接上濱江大道。
肖凱駕駛出租車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大約跟了兩公里,皮卡車駛出濱江大道向左拐,直接往鴛鴦湖和龍井景區方向駛去。
跟了一段路,肖凱把車停在鴛鴦湖不遠處的公路邊,看見皮卡車通過鴛鴦湖景區大門前的停車場直接向前,駛進一條水泥後,就沒了蹤影。
“裡面是水家寨。”楊啓明說。
肖凱不語,掉轉車頭,原路返回。
三人又來到城南。
肖凱在城南加油站對面那條小道口剎了一腳。從這裡到那家臨時木材加廠的距離大約有三百米,廠門口的情況清晰可見。
廠門前五十米處的右邊,有一條通往江邊的小街。街面有四米多寬,兩側都是土生土長的居民,修建的樓房都只在三到四層,中間還夾雜着幾棟瓦木房。小街的中間部位,還有兩棵千年古樹,是榕樹。
兩棵榕樹的樹冠,交叉重疊在一起,覆蓋面很大,半條小街都被它們庇護着。
夜晚走在這條小街上還不感覺怎麼樣,反而是白天,讓人有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
肖凱把車開進小街。小街有坡度。越往前走,坡度就越大。
把車開進一塊平地上,再也不能往前面開了,否則就要駛入江中,不可回頭。
三人只好同時走下車。
這時,整座城市的夜燈已經開亮,不遠處的濱江面上,波光粼粼,夜色迷人。
從省廳調到三水市,肖凱還沒有來過這條小街,所以對這裡還是陌生。
肖凱擡頭看小街對面,這才發現,便道的左邊上是一堵牆,直接延伸到江邊。越到江邊,牆越高,最高處要有十米之多。按道理,這堵牆應該是防洪堤。
臨時木材加工廠就建在這堵牆上。
肖凱心中當即確定,自己在宏林賓館的判斷完全正確。
這道防洪堤裡,也就是臨時木材加工廠底下,應該有一個大空間。中午和傍晚,鄒林把車開進廠裡,之所以不被秋玥發現,應該通過一道特殊門,直接開進了牆內的空間裡去,自然就消失得無蹤無影了。
肖凱還推斷,那道特殊的門,與龍坪看守所裡9號監室鄒彬牀板下的那道升降自如的滑輪門,應該是同一個人設計。
鄒林已經上了水家寨,估計他一時半刻還趕不回來。
三人回到車後,肖凱對秋燕說:“叫秋玥出來,有事進一步瞭解。”
不到五分鐘,秋玥那曼妙的身材在路燈下出現,不慌不忙朝三人走過來,直接上到副駕駛室,一股誘人的處女香直沁入肖凱的鼻孔。
“剛纔根本就沒見鄒林開車進到廠裡。好奇怪啊!”還不等肖凱問話,秋玥就先說。
“進廠有幾道門?”肖凱直接問。
“有兩道門。”秋玥不假思索地回道。
“兩道門中間相隔大約有多少米?”
“應該在十米左右吧!反正蠻長的。”
“兩道門中間是用什麼材料鋪就?”肖凱怕秋玥不理解,又補充道:“是像街面上的柏油,還是木板,或者是很厚的鋼鐵板?”
“是水泥地面。沒有什麼特殊材料。”
“過道兩側是否還有通道,或者另外還有門?”
“進廠的右邊,也就是靠小街這邊,有一扇大木門。那木門長期封閉,門很厚,也十分嚴實,從不見打開,更不見有人進出。”秋玥突然明白了肖凱的意思,接着驚訝道:“原來鄒林開的皮卡是從那裡消失啊!”
“肯定是。”肖凱笑道。接着問:“你今天出來的時候,是否在那扇大木門邊上停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秋玥不相信的望着肖凱。
“我估計你是無意中在那停了一段時間,對不對?”肖凱還是笑着問。
“對。”秋玥說。“我就靠在那扇大木門上尋思,燕姐今天怎麼非要我到宏林賓館去見面,平時就只在附近的小餐館或者是超市之類的地方。我在那裡大概停了十分鐘的時間,才走出大門。”
“所以,你就被人盯上了。”肖凱繼續說:“雖然是一次偶然,對方肯定還沒有發現你是我們安排的眼線,但他們從此有可能提防到你了。”
“那怎麼辦?我不可能就此突然離開這家加工廠吧?”
“必須繼續留在廠裡上班,但是我要給你找一份上夜班的新工作。也就是說,白天在這廠裡上班,晚上到新單位上班。夜班最多上四個小時。願意嗎?”肖凱笑問。
“當然願意啦!”秋玥一陣驚喜。“在哪裡呢?”
“就在宏林賓館總檯上班。”
“太好了!謝謝凱哥。”秋玥突然摟着肖凱的脖子,深情地親一口。
“誒呦呦......”秋燕突然驚叫。“還當着我倆的面公開玩情呢!不害臊啊?”秋燕捂嘴而笑。
“這哪裡是玩情嘛!人家親一口,是爲了表達感謝。是不是,凱哥?”秋玥說得很大方,一點都不臉紅。
肖凱不正面回答,笑道:“明天下午在這邊下班,吃好飯後,接着就到那邊上班,我會安排好。”
“遵命!”秋玥一個標準的敬禮。
“凱哥是將計就計?”楊啓明笑道問。
“狡兔三窟,最終要落在獵人的手上。”
肖凱十拿九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