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說有笑地從西山公園出來。這時,已經是正午。
站在公園門口,四個人這才發現,在他們剛來到這公園門口的時候,右邊原來還是一塊寬闊的空地,現在已經擺滿了各種各樣**小吃的攤位。
有米粉,有米豆腐,有面條,有涼拌,也有賣牛羊肉串。賣牛羊肉串的,有本地人,也有北疆人。但買牛羊肉串的遊客一般都往北疆人的攤位上擠,有些急着要吃或者懶得去擠的人,纔買本地人賣的羊肉串。
楊菊和秋燕一看到這些美食,就像小孩子一樣,一溜煙就奔了過去。
肖凱和楊啓明把歐陽光推到車邊,一左一右守護着病人,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擡眼去欣賞兩位大美女去採購美食。
雖然楊菊在肖凱心中的形象已經不是很完美,但她今天的言行舉動,卻讓他感到很欣慰。爲了歐陽光記憶的恢復,她的確是竭盡全力。畢竟她也想要弄懂,歐陽光與楊雲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水忠天跟她解釋過,楊雲是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但她後來想了再想,覺得水忠天的話也不一定完全可靠。
楊菊和秋燕在一家米豆腐攤位前,指着這,又指着那,叫攤主給裝上她們喜愛的美食。應該是面對眼前極具誘惑力的美食,兩位大美女臉上都展現出那生動的表情和急不可待的神色。不一會兒,楊菊又到臨近的一個攤位不知又在買什麼。遠見那裡有一口木蒸子正冒着白色的蒸汽,旁邊還有一個大銻鍋。不到十分鐘,兩個大美女手裡提着幾個塑料袋歡天喜地的奔了回來。
楊菊把一碗肉末粥小心翼翼地放在歐陽光輪椅面前的平板上。
現在的歐陽光可以自己動手吃東西了。
然後把一個裝有彩色糯米飯的袋子遞給肖凱。
她知道肖凱喜歡糯食,而且今天這糯飯裡還摻雜有火腿腸、彩豆、香腸等,五顏六色,香氣噴噴,十分誘人。
楊菊自己卻端着一碗米豆腐,蹲在肖凱身旁一邊吃一邊催着肖凱快吃。
秋燕也把一份與肖凱一樣的糯飯遞給楊啓明,他倆蹲在一起美滋滋地吃了起來。還頻頻互送秋波。
歐陽光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稀粥,手捏着勺子舀了一小點放到嘴裡先嚐了一口,接着也自個埋起頭吃了起來。
在三水市,這些小吃,花樣不低於三百種,可以說是豐富多彩,百味齊全。 這也是近年來吸引衆多遊客的一方面。現在是在西山公園,如是在龍井、鴛鴦湖景區,那才真正的感悟到“三水美食甲天下”不是徒有虛名,而是名副其實。
楊菊把米豆腐很快就吃好,站起來問肖凱:“好吃沒?”
肖凱不回話,捏出一坨青菜裹起的糯飯,直接塞進她的嘴裡。
她嚼了嚼,連連點頭說:“真香!”接着又從肖凱手中捏來一坨有兩個雞蛋大的糯飯,順勢把皮包往肖凱身上一搭,又朝賣滷肉的攤位奔去。
肖凱知道這個吃貨又去買滷雞腸子去了。
秋燕也跟着她過去,但她不站在滷肉攤子邊,而是走到北疆人燒烤的羊肉串攤前,鸚鵡學舌地跟北疆朋友說起那獨有的普通話來了。
很快,北疆人面前的烤爐上冒起了一縷縷夾雜濃烈辣椒香和花椒味的青煙。
肖凱認得這位北疆朋友。他白天在這裡擺攤,晚上移攤到中醫院門口,兩處都有他固定的攤位。只要肖凱到中醫院看望楊菊,她和李曄準叫他下樓去給兩人買燒烤羊肉串。幾次接觸,就跟這位北疆人認識了。
在三水市,北疆人來做生意的,都遵紀守法,懂得入鄉隨俗,尊重當地風土人情,與當地人關係十分融洽,當地人也把他們當做朋友。
北疆朋友來到三水市,不管是什麼名族,從來沒有與當地人發生過任何衝突事件。就從這件事上,可以得到充分說明,三水市當地民族的胸襟開闊,熱情好客,視遠方的來客爲親兄弟。
在三水市六十多萬人口中,少數民族人口占百分之八十八以上。熱情好客的當地民族,以大海一般的胸懷和大度迎接四面八方的客人。
楊菊和秋燕同時從美食攤位那邊走了回來。楊菊手裡提着一隻一次性塑料碗,裡面裝滿滷雞腸子,上面覆蓋着一層紅紅的辣椒麪,笑盈盈的走到肖凱面前。
楊菊用竹籤挑起一片雞腸子,飽蘸辣椒麪,送到肖凱嘴裡。肖凱小心地咬了一小點,覺得味道還不錯,又去咬了第二口。
楊菊心中明白,自己私下做了很多對不起肖凱的事,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自己答應做了水忠天的情人,背叛了面前這位她也很愛的男人。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己不可能與錢和利益過意不去吧?就像李曄說的,肖凱對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應該很清楚,可他隻字未提,始終如一地鍾情於自己,從來沒有說過自己不乾淨的話,只有自己對他耍橫耍暴。
見到肖凱吃得美美的樣子,楊菊樂得好開心,滿臉桃花似的笑。
當她再次讓他咬第三口時,肖凱連忙擋住了她伸過來的竹籤,嘴裡急促地“嘻哈”“嘻哈”哼了起來。
本來不怎麼吃辣的肖凱,因一時貪婪這一竹籤上的美味,把自己辣得都說不出話來。而楊菊見他這一狼狽相,反而前傾後仰地笑得開心。
楊菊給肖凱遞過一瓶礦泉水。肖凱一看,是一瓶價格昂貴的外國進口礦泉水,頓時惡味攻心,差點把剛吃進胃裡的美味嘔吐出來。
肖凱沒有接,而是直接走到旁邊攤位買了一瓶宏林公司生產的龍井天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一大半。
肖凱的舉動,着實讓楊菊慌了神,但她瞬間就把這種慌神化爲惱羞成怒,突然責問:“肖凱,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好心好意給你不喝,偏偏另外去買一瓶水?你把老孃看成什麼人了?”
當然,楊菊說話的聲音很低,楊啓明、秋燕和周邊的人並沒有聽到。
肖凱友愛地摟着楊菊的背,附耳道:“好女喝好水,好男別貪嘴,何況老婆手中的水是來自阿爾卑斯山的聖水。據說這種外國進口礦泉水還具有美容功效,女人經常喝可以永葆美豔不退。我之所以不喝,就是讓你多喝,然後長得更加漂亮,這不是更好嗎?我哪敢還有什麼別的意思呢?”
楊菊當然聽懂肖凱話中有話,做賊心虛的她,火暴脾氣也不好再發作。只見猛她把瓶子裡水一口氣喝乾,然後把空瓶子扔進垃圾箱裡。
站在一旁的楊啓明和秋燕並沒有注意到兩人這一短暫的鬧彆扭,依舊喜滋滋地吃着他們手中的牛羊肉串。
坐在輪椅上的歐陽光已經把碗裡的稀粥吃去了一大半,不知什麼時候靠在輪椅上睡着了。
時間不早了,要把歐陽光送回醫院。因爲離開醫院的時候,醫師一再交代,下午三點前要趕回醫院輸液和做電熱治療。
肖凱和楊啓明一前一後,正要小心地把歐陽光擡進車裡,就見他醒了過來。其實他並沒有睡着。
他睜開一雙憂鬱的雙眼看了看楊菊又看肖凱,說道:“你們不玩啦?”
楊菊也發現了歐陽光這一不正常的表情,連忙湊過來,關心地說:“該看的,都看了。下次我們再來,好嗎?”說罷看了肖凱一眼。
歐陽光沒有理會楊菊的問話,而是把憂鬱的眼睛閉上。不知道他腦海裡在想着什麼。
肖凱和楊啓明把歐陽光抱進車裡坐穩,一左一右護着他。楊菊坐到副駕駛座位上,由秋燕掌駕。
車子慢慢移出西山公園停車場,正要朝原來的方向回去,坐在前面的楊菊指着濱江大橋面上那密密麻麻螞蟻般的人流和車輛,還傳來一陣陣刺耳的喇叭聲。
“堵車了。”楊菊說。
楊啓明搖下窗玻,把頭伸向窗看了一下,對正在猶豫不決的秋燕說:“往右拐,走環城西路。這邊不會堵。”
西山公園往市中心最近的一條路,就是走濱江大橋。今天是週末,來公園遊玩的人很多。大家都是爲了圖近路,不想走環城西路。開車的,走路的,都往濱江大橋方向涌。人和車,來來往往。人擠人,車擠車,人堵車,車又堵人,反倒形成了一派繁華的景象。
秋燕聽由楊啓明的意見,慢慢把車向右拐,用了十五分鐘的時間,才移出這條擁擠不堪的公園路,大家這才都鬆了一口氣。
肖凱倏地離開歐陽光的輪椅,躬身移步到楊菊座背,伸出一隻手去把窗邊上的安全帶從她胸前拉過來,給她扣上。楊菊吃驚地猛回頭,一頭長髮撩上他的臉。她面上頓時泛起一陣感激的紅暈,好想親一口,但只是對他笑了一笑。
秋燕側過頭來看到肖凱這一快速而簡短的動作,心裡不由得暗暗佩服楊菊的男人無時不在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她心想,這真正的愛,不是掛在嘴上說說而已,而是從一些小細節上看出一片真情實意。
秋燕不僅只是羨慕,而且還是由衷的祝福。可她萬萬想不到,楊菊並沒有好好去珍惜肖凱的付出。
肖凱返回座位,仍坐在歐陽光的右側。楊菊正在把剛纔那頭長髮像往常一樣熟練打成一條粗大的辮子,再用鑲嵌有一朵小花的橡皮膠把頭髮紮緊,然後回過頭來對肖凱報以莞爾一笑,又轉過頭去看着前面。
可楊菊這一無意識的扎頭髮動作和方式,卻引起了歐陽光的注意。他在用一雙奇怪的眼神緊盯着楊菊的頭髮,不知又在想什麼。
車子駛進一條比較直,視線也比較好的路段。右邊上還隱約聽見公園裡傳來一波波孩子們的歡呼聲,一輛像火箭一樣飛快的過山車正從這條路的上空飛掠而過。
秋燕稍微加大了油門。
歐陽光的眼神還盯着楊菊那根粗大的髮辮。
楊菊並沒有注意到歐陽光爲什麼總是在後背盯着自己的頭髮,車上的其他人也沒有留心他這一怪怪的眼神。
這時前面不遠處有一道向右轉的彎道,彎道上有一叢麻竹擋住了視線。
秋燕的車速似乎沒有減慢,而是保持剛纔平直路面上的速度。
車子剛過轉彎口,前方右上邊不到百米遠的一條山路上,突然出現一對男女。
那對年輕的男女手牽着手,打打鬧鬧地往路中間衝了下來。
這一男一女,都身着一件白色的T恤襯衫,褲子都是藍色的牛仔褲。
他們是一對情侶。
那女的白色襯衫與今天楊菊穿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是那女子身上穿的衣服前胸左下襬上,印有一朵紅色的玫瑰花。那朵玫瑰花在她的行走中,一上一下地抖動,十分惹眼。
這對情侶正想從小路口橫穿馬路。恰在這時,看見左邊彎道口開來了一輛商務麪包車正朝着他們衝上來。
兩人突然站在路中心,上前也不敢,後退也不是,不知所措。
男生只知道緊緊的摟着那位女生。
在猶豫之際,衝上來的商務麪包車就在距離兩人不到一米處,戛然而止,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面對這對被嚇得面色如灰土的情侶,秋燕瞪着大眼睛,自己也被嚇呆了。
車盤底下剎出了兩條黑色的輪胎印,四隻輪胎邊上冒出一股刺鼻的燒焦味。
也就在秋燕剎車的同時,兩眼原本還緊盯着楊菊身後那根粗髮辮的歐陽光,頓時被這一突然而來的剎車嚇得魂不附體,尖叫了起來。嘴裡還不停地喊道:“小云!小云!......”然後兩眼發直,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扶手,全身上下不停地痙攣,很快就昏厥了過去。
被嚇懵了的秋燕,呆若木雞地盯着車前還抱在一起的那對情侶。雖然車子已經熄火,但她的雙手還緊緊地握緊方向盤,右腳還死死地踩在剎車板上。
楊菊的頭向前猛地傾了一下,又生生地反彈在靠椅上,穩穩地坐着,那條粗辮也只是搖晃了一下,原來那紅暈好看的面容卻被嚇得像一張白紙的慘。她想,幸好剛纔小凱給她扣上安全帶,不然她的頭顱肯定要跟擋風玻璃親出一個大大的窟窿來了。
肖凱和楊啓明看見歐陽光突然被嚇得不省人事,也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楊菊從前面鑽到後排來,冷靜地翻看歐陽光的瞳孔,然後用拇指輕輕地掐住他的人中。
很快,歐陽光緩了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嘴裡還在不停地呼喚着楊雲的小名。
不知什麼時候,秋燕已經下車,走到那對已經站在路邊仍驚魂未定的情侶面前,關切地問:“傷到了沒有?”
那女生只知道搖搖頭,那男生連連說對不起後,趕忙牽着那女生的手,朝西山公園方向,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啓明下車,站在秋燕身旁,望着那對遠去的情侶,然後轉頭對秋燕說:“你怎麼不小心嘛!”
楊啓明不是責備,而是一種關心。
楊菊催楊啓明和秋燕上車,接着對肖凱說:“你去開車。回市醫院。快!”
肖凱啓動引擎,踩上油門,迅速朝三水市人民醫院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