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凱和楊啓明繼續尋找龍井迷案的偵破線索,同時也在部署偵查情侶飾品隱藏毒品一案。
在肖凱敏銳的思維大腦裡,他隱約感覺到,這龍井女性斷臂案不僅與那支銀手鐲有關,很有可能還與這隻小小的情侶飾品存在着某種關聯。
聽了楊啓明調查銀手鐲的彙報,肖凱心中怔了老半天。
當他看完牛場鎮籍那段時間有可能訂做這類銀手鐲的所有女性名單後,心裡才稍微安放一些。但他堅持認爲,要偵破龍井迷案,目前唯一的辦法,還是從那支銀手鐲着手,可現在已經沒有其他任何新的線索。
龍井的水依舊八個小時噴涌一次,水質依然是那樣的清澈甘美。慕名而來的遊客,不因這起迷案而受到影響,照樣排隊,一人購買一隻由宏林旅遊公司提供的專用塑料瓶,裝滿帶回家當聖水來用。碧綠的鴛鴦湖在龍井不遠處,仍然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把九層巖全貌盡收心底。
只要有案發,不管它再怎麼神秘,作案手段如何高明,都會有暴露的痕跡。時間會證實肖凱這一觀點。
可眼下,龍井迷案未破,情侶飾品案又要去偵查。兩者必須在九月底前破案,這不僅是所有市民的期盼,也是上峰限時破案時間,肖凱一行人不敢怠慢。
秋燕把她出去偵查得到的情況彙報稱,在三水市生產這種飾品一共有三家,而獲得生產專利權的也就只有兩家。一家是林文靈開辦的宏林旅遊開發有限公司;一家是水忠天的濱江旅遊開發有限公司;還有一家雖然沒有生產經營許可證,但它屬於水忠天企業名下的一個臨時加工點,廠裡掛的證件是濱江旅遊開發公司的複印件。
據相關部門負責人說,一證可以分兩地加工,所以水忠天這個加工點也算是合法。
秋燕說:“水忠天曾經找林文靈交涉,打算買斷情人飾品經營權。林文林允許他生產,但必須支付一定的比例費用。”
肖凱知道,在法律的框架內,這樣做是允許的。
“林文靈生產的飾品與水忠天生產的飾品是否存在區別?或者說在結構和造型上有什麼不同之處?”肖凱問。
秋燕從包裡拿出收集到的八個一模一樣的情侶飾品,擺在辦公桌上,指着前排:“這四個是水忠天廠家生產。”又指後面的一排說:“這四個是林文靈廠裡生產。”
肖凱捏起座機話筒,正要給楊啓明打電話,他剛好推門進來,便放下電話對秋燕說:“你先回辦公室休息,有什麼事,我再叫你。”
秋燕退出辦公室,肖凱把門反鎖,從抽屜裡拿出一把水果刀,遞給楊啓明,指着桌面上擺着的飾品。“把它們都打開,後排四個是林文靈生產,前排四個是水忠天的產品。”
楊啓明不費多少力氣,就先把林文靈生產的四個飾品撬開。而這四個飾品,與肖凱在龍坪看守所發現以及舉報人寄給韓春生老師的那個飾品都有一個共同點:空心。
楊啓明接着打開水忠天生產的四個飾品。只見他咬着牙關子,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們撬開。這四個飾品也有一個共同點:實心。
“莫非是林文靈?”肖凱心裡這麼想,接着又自問:“難道與水忠天無關?”
楊啓明看到肖凱在思考什麼,用水果刀指了指前排被自己撬開的情侶飾品問道:“難道我們誤會了水忠天?”
肖凱回過神來說:“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暫且不能下定論。”又問:“眼線那邊是否有消息?”
“沒有什麼重要消息。但她傳來口信,稱前三個月一段時間裡,水忠天回水家寨十分頻繁。”楊啓明說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疑雲。
肖凱對眼線傳來這一口信特別感興趣。
前三個月,就是四月份到五月份之間,也就是當地老百姓種植播種的關鍵時間。水忠天回老家是幹什麼?難道是去種地?這不可能。
他父母,還有他弟妹早就搬到三水市城裡居住,根本就沒有人在家種地。
莫非他三家六房大爺叔伯有人辦紅白喜事?上次鄒林買的牛肉不是爲了招待那些民工,而是爲了接待那些前去幫忙的人嗎?
這也不可能。肖凱斷定。
水忠天是一個有重情重義的人,他不可能買那些邊角碎料去招呼他的家人。即使有紅白喜事,他也不可能回家這麼勤快,最多也只是託人送禮或者就回去一次,就讓當事人很有臉面的了。
水忠天是大老闆,是一個大忙人,如果事與水忠天的關係不大,不涉及到他個人的切身利益,這種現象不可能出現。所以他的頻繁回家,就給肖凱有一種反常的印象。
肖凱收回腦子裡的思索,對楊啓明說:“讓眼線緊盯情侶飾品的生產情況。”
“放心,我已經交代過了。”楊啓明答道。
“還有。”肖凱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林文靈那裡也安排一個眼線。”
“好的。”楊啓明應道。
肖凱兩眼盯着面前兩排已經被打開了的情人飾品,然後再逐一把它們重新合上,讓它們恢復原狀。
林文靈生產的四個情人飾品,每個兩瓣的邊緣上都有一個細槽,槽裡都安裝有一個小小的彈片,就像手機後蓋一樣,只要向下輕輕一摁,飾品兩瓣就可以輕鬆合上或打開。而水忠天生產的四個情人飾品,是用強力膠把兩瓣黏合起來,現在想把它們重新合上,必須得有膠水,否則這一對男女就要永遠分開,連情人都不是了。
肖凱把這些情侶飾品全部收攏,然後對楊啓明說:“你把這些東西收好,叫秋燕一起,我們出去一趟。”
十分鐘過後,楊啓明把車停在石板街南口,直接走進一家旅遊工藝品店鋪前,店面上的匾牌寫有“宏林工藝品特賣店”。
肖凱知道,這家就是林文靈開的特賣店鋪。
這店面雖然不如水忠天的特賣店那麼大,但由於質量好,重信譽,生意特別興隆。這裡銷售的產品除了情侶飾品外,還有新開發的三十多個品種。這些飾品不僅年輕人喜歡,連上了年紀的老年人,只要路過這店鋪門口,都會情不自禁地走進去,買一個自己喜歡的作爲紀念。尤其是那些中小學生,每人的書包上、鑰匙扣上的掛件,基本上都是這家公司生產的裝飾品。
三人進到店內,這時是上午十一點鐘,加上是星期三,平時擠滿學生的店面,現在只有十來個顧客。他們用好奇的眼睛盯着玻璃櫃裡琳琅滿目的工藝品,有幾個人正指着掛在牆上的馬尾繡跟服務員討還討價。這些人大概都是外地慕名而來的遊客了。
楊啓明和秋燕站在擺有情侶飾品的玻璃櫃前,像一對成熟的夫妻。肖凱則在另一邊挑選幾塊油皁。
秋燕手裡捏着一個情侶飾品,以生意人的口吻跟一位售貨員討還討價。
“美女,能不能少五毛錢,我可要買一百個的啊!”秋燕像是一位談生意的老闆娘。
“美女姐姐啊,你可別這麼說。人家秀峰、南江、柳江那邊的老闆,每個月都要訂做三千個以上,價錢都統一爲三元。如果給你破了這個價例,那就是不講誠信。我們也是打工,如果賣出的價錢低,工資收入少那是小事,可老闆的信譽是大事。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那個銷售員說得頭頭是道,讓秋燕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秋燕把頭伸過去,湊近那個售貨員,悄悄問道:“秀峰、南江、柳江那邊沒有什麼旅遊景點,也能賣出這個東西嗎?”
“這麼好看的飾品哪裡都可以賣,不一定只有在旅遊景點銷售。你說對吧?”
銷售員雖然是反問,但她臉上流露出友好的微笑。
在一旁的楊啓明轉過頭來問:“你說每個月都有人**這情人飾品,這個月的貨,他們提走了嗎?”
楊啓明意思是說,如果還沒有提貨,他倆就先買了。
“貨都已經打包在這裡呢,錢都已經先付了。他們都是每個月的今天中午十二點來提貨的。”
服務員指了指櫃檯裡並排擺在地面上的三個紙箱。
“我本來還想拿到秀峰城試賣,原來市場已被別人佔領了。只能先買二十個拿去試銷。如果生意好,下次就多進一些。”
秋燕說罷,掏出六十元錢付了貨款。
售貨員熟練地將二十個情侶飾品整齊地排在一個小紙盒裡,抱過來讓秋燕核數後,再用透明膠帶給紮好。
楊啓明轉過身來對秋燕說:“老婆,剛纔這位美女不是說秀峰、南江、柳江那邊的人要來提貨的嘛,不然我們等一等,結識他們,討教經驗。”
秋燕那張秀臉突然紅到脖子根上,但她很快又鎮靜了下來,迴應道:“同行是冤家,別人纔不願意給你透露商機呢。你只知道教書,不懂得做生意。”
秋燕說罷,隨即把打好包的紙盒往楊啓明懷裡一塞,催促道:“走啊!我們還去進其它貨呢。”
售貨員微笑着朝這對恩愛“夫妻”投來羨慕的目光。
肖凱在店裡買了三塊油皁,一塊是粉紅色,一塊是橘黃色,還有一塊是淺藍色,早就回到了車上。他坐在駕駛座上閒着沒事,就拿那塊橘黃色油皁放在鼻孔上嗅了幾下,感覺味道比菊花還要香。
楊啓明和秋燕剛上車,秋燕就責問楊啓明:“誰是你老婆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話。打死你!”
秋燕嬌聲說罷,掄起拳頭就要捶打楊啓明。
楊啓明連忙避開她那就要飛過來的白嫩拳頭,笑道:“早叫和晚叫還不都是一樣。反正你遲早就是我的老婆。對吧?凱哥。”
楊啓明還故意問起肖凱來了。
一年前大學畢業的秋燕,憑藉自己的實力,考進了刑偵隊。她的到來,給隊上增添了一道迷人的風景線,引來衆多帥哥的追求。但她偏偏就喜歡楊啓明,而楊啓明對人家就是麻木不仁,無動於衷。
當時,楊啓明正處在失戀後的不良心態,心情一度消沉。經過肖凱和範家軒無意和有意的開導,他才逐漸解開心中的那道疙瘩,慢慢接受了秋燕的主動追求。現在兩人已經好得如膠似漆,誰也離不開誰了。
楊啓明原來的那位女朋友叫龔婧婧,就是市裡一把手**華的千金。
龔婧婧說緝毒公安危險性大,要楊啓明調離緝毒隊伍。
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勸楊啓明調離。
大家主要是考慮到楊啓明個人的幸福。何況他未來的岳父是市裡的老大,只要龔婧婧向父親開口,楊啓明何愁找不到一個好的單位,但他就是不願意。後來龔婧婧另有所愛,並很快就結了婚。
龔婧婧在勸楊啓明調離的時候,他說過一句讓她難以理解的話:如果在遇到肖隊長之前,讓他調離緝毒隊伍,也許還動心,但現在的他已經捨不得離開了。
其實,龔婧婧毅然跟楊啓明分手,並不全是她的錯。雖然她也很愛楊啓明,但是她擔心楊啓明的工作有可能會給她帶來不安,甚至痛苦。所以她要去尋找她認爲更加安全的肩膀來依靠,即使她不怎麼愛那個男人。
當警察的命就是這樣,天天與邪惡勢力周旋。特別是做緝毒的警察,安全係數更低。說不準有那麼一天遭人從背後一根冷棍,然後被人注射毒品,自己反倒變成了一個吸毒鬼,這就很難說得清楚了。
肖凱不理會兩人的打情罵趣,忙問:“怎麼樣?”
楊啓明止住笑聲,突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銷售員說秀峰、南江、柳江有人每個月都跟他們定要兩千個飾品,每個月的今天中午十二點準時到店裡提貨。”
趁楊啓明在說話,秋燕狠狠地在他胸口錘上兩拳。楊啓明沒有去理睬她那不痛不癢的花拳繡腿。
待楊啓明說完,肖凱轉過身來,見秋燕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起那塊粉紅色的油皁正放在鼻孔上也嗅着,還用嫉妒的語氣自言自語道:“粉紅色的回憶,遇上這樣的男人真好!”
聽她這故意的逗笑,肖凱即刻伸手想把它搶過來,秋燕眼疾手快,迅速將那塊油皁放進了自己包裡,盈盈笑道:“這塊是我的,菊姐是那塊橘黃色的。嘻嘻......”
楊啓明也笑着把伸手向前來,搶走了那塊藍色的油皁:“這塊是我的。”
經他們這麼一鬧,肖凱也開心地笑了起來。其實他買的那兩塊原本也是想送他們,便說:“好!就送給你們了。”
秋燕轉過窈窕的身子朝肖凱笑道:“凱哥,你應該給菊姐買一瓶法國香水。她那高雅的氣質,只能適用那種高檔的進口貨。”
肖凱故作神秘地說:“有這塊菊香油皁,她就很滿足了。楊菊從來不奢望那些洋貨。”
楊啓明湊上來用調戲的語氣說:“菊姐腋下本身就散發着一股比法國香水還要醉人的香味,所以凱哥纔不去買那麼貴的香水。浪費錢。”
肖凱也逗他說:“是啊!秋燕腋下也流淌着法國香水的味道,你上前來聞聞看。”
說罷,伸手扣住楊啓明的脖子,把他的頭直往秋燕腋下壓去。秋燕連忙羞答答的避開身子,用手掌抵住楊啓明的額頭。
三人正在車裡打鬧,肖凱突然發現車窗外有三個人,叫道:“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