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楊菊本來要去上班,但她特意跟院長請了假,陪同肖凱到超市採購日常生活上必備用品。
從超市出來,楊啓明已經把車開到超市出口停車場恭候。見到兩人手中大包小包的提着,他連忙跑過去。楊菊見楊啓明過來幫忙,就忙把手中所有東西交到他手上,順勢說:“閨蜜今晚要求打平火,我要過去買新鮮牛肉,你倆車上聊話等我。”
說罷就匆匆走進對面的農貿市場。
其實楊菊心裡清楚,肖凱有工作上的事要交代楊啓明,所以他藉故離開,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交流,自己一般不過問他們工作上的事。因爲,他們從事的工作也不宜過多的讓人知道,這也是工作紀律,作爲他的女人就更加懂得這一點。
楊菊走後,肖凱和楊啓明到車裡說話,但肖凱並沒有提到“出差”的事,只是對龍井案談談自己的一些看法。
最後他說:“今天我要出一次長差,最少要離開兩三個月。楊菊上班較忙,在她姐楊雲出現之前,她可能還要顧及歐陽光。我那房子裝修的事,你就幫我思謀和照看一下。楊菊就像你親嫂子一樣,請多多關照。畢竟是一個女人,有些事力不從心。”
楊啓明動情地說:“哥,小事一樁,你就放心吧!”
說到這裡,楊菊已經從農貿市場回來。肖凱連忙下車伸手要去接過她手中的袋子,卻見她側過頭,目光呆呆地盯着不遠處的一家牛肉攤。
“咦!那不是鄒林嗎?就是昨晚在醫院照看歐陽光的那個鄒林。對,是他,是肇事人鄒彬的兄弟。他怎麼買那麼多的牛肉呢?是不是辦酒席啊?”
楊菊接二連三的疑問,也引起了肖凱的注意。這時,楊啓明也下車過來,他也聽到了楊菊的疑問聲。
對啊!鄒林正在牛肉攤上買肉,而且都是買那些邊角碎料,兩大袋呢。
在當地,要買這麼多邊緣貨,不是那些生活條件很差的人才買,就是有人辦喪事,買來招待那些前來幫忙的人。鄒林是水忠天的駕駛員,個人生活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自己買來吃是不可能的事。即使自己再喜歡,也不至於買那麼多。難道是哪家有人過世要辦喪事,他是在幫別人採買?肖凱心中有些疑惑。
“應該是用來招待廠裡的那些民工吧。”楊啓明順口回答楊菊的話。
只見鄒林勾着頭,將那兩隻袋子順着地面朝這邊拖過來。看樣子很沉,最少也要有一百五十斤。再看,原來有一輛皮卡車就停在他們前面不遠的位置。那車應該是他的了。
“鄒兄弟,你這是幫哪家辦客啊?買這麼多牛肉,要我們幫忙嗎?”
突然聽到有人問話,鄒林茫然地擡起頭來,整個人就像被冰塊從頭至腳瞬間凍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嘴巴半張着,雙眼直愣愣地盯着肖凱。
看他那可憐的樣子,沒等他反映過來,楊菊就在一旁哈哈笑問:“怎麼啦?昨晚纔在市醫院認識,今天就把我們給忘啦?”
“噢!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啊。沒忘,沒有忘。”
鄒林被楊菊的笑聲給醒了過來,故作鎮靜地回她的話。他又轉過來回肖凱的問話。
“買來不是辦客,是用來招待廠裡的民工。”他以爲肖凱不相信,進一步解釋道:“不要小看這些邊角碎料,只要洗乾淨了,配上一些佐料,再用高壓鍋燉十幾分鍾,那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啊!我們廠裡的民工就喜歡這道菜。五一黃金週快到了,民工加班,辛苦。我們水老闆好心,要犒勞大家。有機會到我們公司來,我們老闆會好好的接待各位。”
話說得越來越有道理,越來越鎮靜,自然而然的樣子,試圖不讓人起任何疑心。
說完,他把兩個編織袋往車上一摔,一大波的蒼蠅立即圍攻上去。然後轉過身來,再與肖凱說了一句客套話,就滿不在乎的把車開走了。
“哎喲!這都發臭了,還說老闆好心,要犒勞民工呢!真是缺德。”
楊菊邊擡手搧走鼻孔邊上的臭味,邊嘀咕道。
楊啓明把車停在石板街南口,肖凱叫他找個地方停車等他,然後提着袋子送楊菊回租住的家。
楊菊和同事合租的房子是在石板街北段的一條岔道上。
兩人來到租房樓下,肖凱要送楊菊上樓,她說:“我已經給李曄打電話,她馬上就下來。你忙去吧,出差要注意安全啊!”
楊菊的話語既溫柔又親切,更是一種無限的愛和理解。
肖凱心胸頓時像被一團火燎燒一樣的難受,嘴裡很想說一些暫時離別的話,但喉嚨裡似乎被棉球堵塞了一般,差點說不出話來。
“不管遇到什麼事,不管聽到別人怎麼說,你一定要挺住,絕對不要有任何的想法和誤會。要記住,我這是去執行任務。知道嗎?”肖凱喃喃地說。
“你看你!不就是出個差嘛。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從昨晚一直囉嗦到現在。你的老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我沒事的。放心啊!”
楊菊這是她從心底裡說出的話。因爲她深深地愛着這個男人。
“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的啊!完成任務回來,我帶你到韓老師家去,在省城好好玩上幾天。”肖凱眼裡差點掉出眼淚來。但他知道,他現在即使有多少的淚水,都要往心裡吞下去,絕對不能讓心愛的人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面,無論如何都要顯得堅強,又補充道:“好好的等我回來!”
“哎呦!又來啦。”楊菊哈哈地笑道。接着把那張櫻紅的嘴脣湊近肖凱的耳邊。“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你還擔心什麼呀?我等你回來,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放心去吧!”
肖凱猛地抱住楊菊,幸福的潮水頓時在心胸澎湃。他若無旁人在她的額頭上深深地親了一口,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肖凱這一系列的不正常舉動,讓楊菊突然清醒,但她又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只是默默地癡癡地望着他那義無反顧的背影,消失在這條古老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