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菊手捏着肖凱的體檢報告單，心中雖然有些後悔，但在閨蜜加同學再加好友李曄面前，又不好放下面子。
她把報告單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擲，嘴裡裝着硬氣道：“誰敢保證這檢測結果完全正確？”
李曄心中不由一怔。
想不到，身爲省中醫學院一名優秀畢業生，現在是中醫院一名骨幹醫生的楊菊，竟然對全州一流醫院的檢測結果持懷疑態度。如此道出不負責任的話，若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聽到，再有能力的楊菊，不被掃地出門，也非遭責令反省不可。
幸好肖凱有先見之明，如果是他親自把報告單送上來，以楊菊的脾氣，不是摔東西，就是臭罵一頓，然後把他逐出辦公室，造成的影響，後果不堪設想。
李曄不僅是爲肖凱擔心，更是爲面前這位好友捏一把冷汗。
她決定就此好好說楊菊一次。不管結果好壞，都必須要說。何況有些話，她已經憋在肚子裡有了一個多月。現在是到了非要問和非要說的地步了。
李曄像上午一樣，輕輕把辦公門關掉，然後把椅子移上靠近楊菊，兩眼盯着幾乎變得不能認識了的好友。
“是不是傍上了大款，所以就開始嫌棄凱哥，覺得他不像以前那樣好了。是吧？”
李曄沒有提及肖凱體檢報告單上的事，也沒有說起楊菊懷不上孩子的事，而是一針見血地戳進楊菊的老命脈。
李曄這一問，當然不是捕風捉影，亦非空穴來風。
李曄十分清楚，楊菊憑着一副出衆的相貌和迷人的身材，在認識肖凱之前的一段時間，也就是在她讀大一到大二上學期這一年半的時間裡，爲了賺取父母難以承擔的高額消費費用，每逢週末，出入大小賓館酒店，兜售姿色快餐，是她引以爲豪、樂此不疲的所謂“校外打工”。
楊菊曾經驕傲地跟李曄秘密透露，她接客最多的一天晚上，多達六位客人。尤其是她在一個較短的時間裡，分別接待了來自非洲的六位黑種客人，很值得她引以爲榮，津津樂道，後來被一位叫陳木生的老闆包了下來。有了來自陳木生的資金來源保障，楊菊這才慢慢拒絕爲其他顧客服務。不久後，肖凱就走進她的生活。
但話要說回來，在上大學期間，不光只有楊菊一人樂於從事那種特殊服務行業，有許多女大學生爲了賺取購買化妝用品錢和滿足虛榮心，也紛紛加入該行列，甚至有人還把它當作一種時髦行業來經營自己。
李曄當時也是因爲好奇，被同學連哄帶騙去幹了半年多，幸好陰差陽錯遇到了現在的老公江恩進，從此洗手不幹，全身心投向這個男人。否則，後果還不知怎麼說纔好呢！
楊菊也是在遇到肖凱後，才慢慢退出那種被她自稱爲“灰色情感”行業。
當然，肖凱絕對不是什麼嫖客，更不是爲了打發寂寞尋找快樂才認識楊菊。
就在肖凱與有了四年關係的前女友分手後不久，正陷入情感低落，處於極度煩惱的一段時間裡，偶然在飛信上遇上了楊菊。
肖凱的相貌、言談舉止及不凡氣質，僅僅見第一次面，就把楊菊癡迷得死去活來，表示自己終於找到了真愛，下決定從此只能好好的愛上這個男人，再也不幹那種見不得人的“灰色情感”行業了。
楊菊的美貌和知書達理，也讓肖凱十分看好，加上她學習成績優秀，尤其是對針灸、拔罐以及中草藥的配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這些都深深地博得了肖凱的好感。認識兩個月後，肖凱就決定將這位與衆不同的女人作爲自己唯一的終生伴侶。
兩人的關係得到雙方父母認可後，雖然肖凱的大半工資都留給楊菊使用，但一個月的四五千元哪裡滿足習慣了高額消費的楊菊？所以她暗地裡繼續跟陳木生保持關係。
有一次，肖凱還真懷疑到了兩人。當他問及那個矮胖男人是何方神聖時，當場把楊菊惹怒了。
堅持不理不睬十多天後，又怕失掉肖凱，楊菊只好請求好朋友李曄出面，兩人才得到重歸和好。
作爲同學，又是好朋友，現在李曄就是擔心楊菊再走上那條老路，又傍上什麼大款來繼續糟蹋自己那已經不是怎麼完美的人生。
李曄剛纔的問話，就像是一塊巨石，瞬間從天上往楊菊頭頂上砸下來一樣，叫她整個腦子裡轟的一聲巨響。
“你說什麼鬼話嘛？”楊菊幾乎是吼叫，但眼神明顯慌亂。
楊菊那做賊心虛的表情，當場告訴李曄：肯定又犯老上毛病了。
“我是人，不是鬼，所以我說的話是人話，不是鬼話。”
李曄說話也不客氣，她姣好的臉蛋變得鐵青，眼裡流露出一股煞氣，目的就是想把對方的囂張氣焰壓下去。
“李曄，你什麼意思？即使想幫肖凱說話，也不至於用這種方式來糟踏我楊菊的名聲吧？你還是我的好同學、好朋友嗎？”
不妥協是楊菊的一貫德性，即便自己做錯，亦得如此。
“正因你是好同學、好朋友，我才這樣問你。”李曄突然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拉着楊菊的手，面帶微笑，言語也儘量變得溫和起來。“我再問你一件事。不可隱瞞啊？”
“問吧！問吧！”見到同學態度變得溫和，楊菊只好答應。但又罵一句：“神叨叨的死妖精！”
“上次，也就是在一個月前的一天晚上，你突然從外面帶回宿舍好多美食和美酒。那真是凱哥給我們買的嗎？”
楊菊被這一問，頓時愣怔了兩秒，然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幹嗎要去問他嘛？你個死老李！”
李曄腦子裡立即得出答案：不是肖凱買。
“我沒有問凱哥，只是感到十分的奇怪而已。”李曄不能揭穿楊菊當時的謊言。
“不就是一瓶茅臺，一隻大龍蝦，幾十根燒烤牛羊肉串和幾盤滷肉而已，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這話聽起來幾乎不置可否，但楊菊那眼神則流露出七分不安。
“當時你說是凱哥特意給我們買，但我就覺得奇怪，平時省吃儉用的凱哥怎麼突然捨得錢給我們買那麼多美食呢？特別是那瓶茅臺，最少也要有兩千元才能買得下的吧？在疑惑的同時，我只能這樣說服自己：或許凱哥和他的同事又破獲了什麼大案，上級給他們發獎金，一高興就想讓我們幾位美女一起分享他的戰果。對吧？”李曄就是故意這樣說問。
“對囉！老李聰明絕頂。”楊菊十分讚賞李曄的自我說服。“那晚我是榮幸被邀參加他們的破案慶功宴。茅臺酒和龍蝦是他的上級特意留下一份給我的，燒烤牛羊肉串和滷肉是他在夜市美食街給我買的。”
楊菊這下放心了，言語也變得平穩淡定起來。因爲從李曄的眼神和言語中，並沒有懷疑到那些美食和酒是自己從濱江大酒店帶出來的。
“原來有疑惑，剛纔問你是否又傍上哪位大款來了，就是那天晚上我無意間從自己的房間窗戶往下看時，碰巧看見你從一輛進口高檔寶馬車出來。雖然看不清扶着你上樓的那位帥哥是誰，但估計應該是一位很有錢的老闆或者是那個老闆的司機。就以此推斷，很有可能是水忠天看上你了。因爲，在整個三水市，只有水忠天那種人纔有能力買得起那種豪車。”李曄就是慢慢的把引話題向自己想到達到的結果。
“如果水忠天看上我，那就好了。”雖然說謊，但楊菊心中也做過類似夢想。“可惜開車的人，既不是他，也不是他的駕駛員，而是凱哥的上級駕駛員專程送我回來。你就不要把想象搞得太豐富了。”
楊菊這話，可以哄得了小孩子，但騙不過李曄。因爲那輛寶馬的車牌號就是三水市。如果是凱哥上級領導的車，怎麼可能開着一輛掛有三水市牌號的車？上級單位也不允許購置如此豪華轎車啊！
“那我就放心了。”李曄只能這麼說了。“不過，從這件事上來看，凱哥對你的感情，那是何等珍貴。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老同學，好朋友，親愛的閨蜜李曄小姐，我懂得的，請你就不要擔心了。”楊菊拍了拍李曄的手背。“我不會做對不起凱哥的事。放心吧！”
“但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嘮叨兩句。”李曄也友好的拍着楊菊的手背，一臉的真誠。“以前你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對不起他。如果是別的男人，你倆早就分道揚鑣了。”
“你說的是不是我在讀大學期間，週末去賺取快餐費的事？”說這話的楊菊，臉色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反而十分坦然，好像加入那種行業是再也正常不過一樣。接着情不自禁的調侃道：“你李曄也不是同樣去幹的嗎？還好意思說我！”
“我的確也幹過一段時間，但遇到了江恩進後，我就改弦更張，再也不進入那種是非之地。”李曄又笑道：“可是你呢，遇到肖凱後，並沒有完全收手，繼續給他綠帽子戴。是吧？”
楊菊先是低頭不語，大概想了五秒鐘，解釋道：“後來我只是偶爾跟陳木生，不再去接其他客人了。這是絕對不騙你。”
“這件事，你也跟我解釋過。你保持跟陳木生的關係，不就是爲了那幾個錢嗎？但是，你要懂得，真心愛你的人，是肖凱。何況你自己也非常愛他。對吧？我不得不勸你一句，一個女人的愛，儘可能獻給自己最喜歡的男人。這樣的愛情，開出來的花才稱得上美豔，結出來的果子才壯碩可靠。所以，最好不要繼續作賤自己了！”
李曄看向楊菊一眼，繼續說：“剛纔你也說過，不會做對不起凱哥的事。說得好。作爲你最好的朋友，我不得不提起一些陳年舊事，目的就是要警醒你。有一次凱哥在省中醫學院門口，就因爲只給你三千元，達不到你的五千要求，你一怒之下把那三千元撕得粉碎丟進水溝，讓水沖走。有一次，你倆說得好好的，讓凱哥在酒店等你，而你卻跑到其他地方去接客，害得他還爲你擔驚受怕一天晚上。特別值得提起的一件事，我們畢業的那年春節前兩天，凱哥大老遠從他老家帶着米酒、臘肉等年料趕到你家門口牛場鎮街上找你，目的是送給你父母過節，表達他作爲未來女婿的一片心意。原來都跟你說好，你也答應得好好的，可你臨時突然變卦，稱有事不在家，叫他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其實，那天晚上你就是爲了得到陳木生的錢，居然在附近的一家旅館陪他睡了一天晚上。第二天送走陳木生後，你才把他帶回家。你那樣做，難道不懂得羞恥嗎？在學樣期間，你想吃什麼，喝什麼，肖凱都儘量滿足你。可你偏偏要做那些齷蹉事來欺負他。你還美其名曰：考驗。這是考驗嗎？這是道德上的問題，更是倫理上的嚴肅問題。從今往後，你必須要學會自省，好好兌現自己的諾言：不能再做對不起他的事了。絕對也不能跟陳木生在一起了。那是出賣靈魂。懂嗎？如果你再不思悔改，一大波美女都在擦拳磨掌等着坐上你的位置。到頭來，後悔就來不及。”
楊菊還在低頭不語，兩行淚水已經悄然滾落下來。
李曄繼續說：“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就說今天這件事吧！你怎麼把不孕的責任全部推在凱哥一個人身上呢？你也不好好想，你以前做的那些齷蹉事，睡你的男人不下一百個吧？難道不是導致不孕的原因嗎？比方說，排卵障礙、輸卵管異常、**內膜異位症和其他不明原因的不孕。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凱哥絕對沒問題。更不如你所說，他很有可能大量服用壯陽藥才導致**異常問題。看他那強壯的身子，只要有點頭腦的女子都不會同意你的觀點。何況你三四個月纔給他一次，他有必要去服用那種藥嗎？鬼才相信。”
李曄接着說：“今天上午，你不僅不先從自己身上去找原因，不分青紅皁白就是劈頭蓋臉的把他罵得豬狗不如。”緊接着問：“有你這樣對待自己的未婚夫嗎？你到底是想跟他繼續好下去，還是早就下了橫心，要以這種方式跟他分手？”
“我不就是想給他生個孩子嗎？結果發現自己是假反應，心頭不就着急了嘛！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他分手。是你自己想多了。”楊菊開始低低地抽泣起來。
“那我再問你。那昂貴的進口即衝咖啡飲料和礦泉水是誰給你買的？而且還是整箱整箱的買？”李曄終於把問題點出來。接着還把話說死：“你千萬不要說是凱哥給你買的啊！他是一位懂得勤儉節約的人，不可能買那種飲料和那麼貴的礦泉水給你喝。”
“網上買的。好不好？”
楊菊瞪圓雙眼，聲音提高了幾倍。同時一臉錯愕，驚訝不小。
她心想：李曄怎麼知道整箱的飲料和礦泉水？難道知道真相了？不可能吧？
“就算相信你說的是真話。網上買。”李曄也不想去追究是誰人給她買，繼續說：“我想那礦泉水應該沒什麼問題，但估計導致你不孕的真正原因，很有可能就是那種即飲咖啡飲料。”
李曄看了楊菊一眼，進一步闡述道：“作爲一名醫生，你應該懂得，女性過多攝入***，可致雌激素分泌減少，而體內雌激素水平下降，就有可能對卵巢的排卵功能構成不利影響，使得受孕機會降低。你喝的那種即飲飲料就是含有大量咖啡咽，懂嗎？當然，飲料本身及製造商不可能去害人。但想要成功受孕的你，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喝這種帶有咖啡激素的飲料了。”
“可是......”楊菊頓了一下。“聽說其他女人喝這種飲料，還不是照樣生出健康可愛的孩子？”
楊菊差點提到代萱的名字，但又急忙打住。她擔心話一旦出口，機靈的李曄就會想到水忠天。
“道聽途說的話你也去相信？你還懂得醫學是個嚴肅的科學問題嗎？”李曄瞪着大眼責問。“再說，如果是當事人親口對你說，請你最好用心用腦子去好好思量，說話的人是真心對你好，還是存心要害你？”
李曄一番真誠的開導，讓楊菊終於有所醒悟，心中也不再把不孕的原因全部歸責於肖凱一人了。
“難道真是那進口即飲咖啡飲料造成？”楊菊像是自言自語。
“喝少量應該沒問題，很有可能是你過量飲用造成。”李曄隨即建議：“如果想要孩子，從現在起，就不要再喝了。你跟凱哥這兩個月先養精蓄銳，過後再好好行房。我相信會圓起當媽媽的夢。”
“那好吧！”楊菊只好接受同學的建議。
李曄終於鬆了一口氣，最後說：“嫁給肖凱這種男人，算你走運。如果再不懂得珍惜，你就只等着去後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