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4)

又換了衣裳, 晏清源從容而出,舉步來了大將軍府會客的正堂。

來傳旨的, 是從三品的內侍監, 一路過來,先見大將軍府前, 守衛森嚴,荷刀侍衛,個個人高馬大, 一派肅穆,再往裡,則不見一個閒雜人等,內侍監猶入武庫,森森不可直視, 被下人引進正廳, 一杯茶, 吃的並不安生。

直到晏清源含笑而入,正廳跟着倏地一亮,眼前人, 玉帶懸腰,緋袍滿身, 以雙十之齡, 而已居廟堂之巔,眼角眉梢,俱作一片春意猶掛, 內侍監只覺太過炫目,一定睛,把茶盞一擱,笑着彼此見禮:

“大將軍玉壁一戰,大揚國威,不光文武羣臣,陛下也是十分歡喜。”

說着命人把早擡進院子裡的一箱箱賞賜,又魚貫轉入廳中,一面以手作勢,爲晏清源呈示,一面官事官辦地笑道:

“陛下事後才知,大將軍因玉壁一戰受傷,掛懷不已,雖知大將軍此刻傷勢想必已然痊癒,還是另賜珍貴補品,以示體恤。”

晏清源聞言,一一過目,謙虛謝受,招來侍衛,又都不厭其煩地再挪到了府庫。

這邊內侍監耐心等人散盡,把他一打量,纔不慌不忙道:

“今日來,賞賜還在其次,陛下感念大將軍豐功居偉,本該於司馬門外迎郊,再有獻俘之典,可大將軍既言大相國身在病中,一併謝辭了,陛下也不強求,特下一紙詔書,於十二日,在宮中設宴,爲大將軍接風洗塵。”

說罷將聖旨一取,晏清源明白,真正的賞賜在後頭,眉頭不經意一動,撩袍跪了下去。

聽到“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一句,連一旁跪着的那羅延,一顆心,也是噗通噗通狂跳不止,沒想到晏清源頭一擡,什麼也不說,慢慢又站了起來。

聖旨未完,晏清源身爲臣子,實爲忤逆,內侍監見狀斂容:

“大將軍這是何意?”

晏清源笑意不改:“這道聖旨,我不能領,勞煩內侍監回去,告訴陛下,不封王,不加爵,直接賜贊拜不名、入朝不趨臣實在無從消受,擔不起輿情,且戰事當頭,不若日後臣再立功業,一併賞賜罷。”

這裡頭的微妙,晏清源早一眼識破,小皇帝哪裡是來賞賜的,他將衣袍一抖,溫聲道:

“那羅延,替我送客。”

說着留下個瞠目結舌的內侍監,徑自一甩袖,再多一字的客套話也無,扭頭出去了。

一應的珠寶珍玩,剛打點清楚,晏清源毫無興趣可言,見家僕還在忙絡,施施然一負手,吩咐說:

“不必入庫,拿去賞這回隨我去晉陽的扈從。”

想了一想,俯身端詳起兩口箱子,下巴一擡:“劉響和穆孚,一人一箱,其餘平均分散。”

未幾,改名穆孚的無名氏求見,晏清源正端坐如常,穆孚前腳一到,那羅延興興頭頭地後腳就跟進了,一打個錯面,穆孚平靜如常,那羅延則瞧得滿腹狐疑:

這誰吶?

可一見他裝束,明顯已經是個中級武將,只是……目光一動,這人竟沒了雙手!那羅延小心思轉地賊快,很有眼色地朝世子爺身後一站,手一抄,又儼然第一心腹模樣,壓根不避嫌。

穆孚卻遲疑了下,見晏清源微微頷首,提口氣,直言道:

“多謝世子厚賞,末將來,是爲當初行刺一事。”

那羅延一聽,十分迷惑,眼睛在穆孚身上一轉,已經是個精光爍爍的味道了。

晏清源毫無異色,似早料到有這一日,微微着笑:“我不強人所難,你既然想通了,那就說。”

那羅延站在一邊,聽兩人打啞謎似的,心裡酸得很,面上悻悻的,難免不甘:這一趟是我沒去哩!

“末將,末將其實也沒太多要說的,”穆孚還是吞吐,怎麼想,都覺得措辭不當,“如今柏宮新叛,可謂外患,還請世子,內憂也多提防,末將相信,一旦世子挺過這陣內憂外患,日後西掃賀賴,南下江東,都不過是時日問題而已!”

一席話說完,似覺有拍馬之嫌,卻是真正發自肺腑,穆孚紅着個臉,對晏清源一拱殘掌,似乎都忘記了,這正是拜他所賜。

“穆將軍的激勵之意,我心領。”晏清源有些意外他後頭那幾句,“借將軍吉言,我也希望如此!”

等穆孚告辭,那羅延再沉不住氣:“世子爺,這人是誰?”

晏清源輕描淡寫把當日事一說,不管那羅延滿臉的錯愕,說完,連發議論的時間也不給他留,把新送的戰報一扔,說道:

“走,去小晏府上。”

見他起身就走人,那羅延一時還沒消化完這番話,一愣一愣地緊跟而出,沒走幾步,晏清源忽的駐足,回頭問道:

“宮裡降旨前,你想說什麼沒說完?”

“啊?”那羅延實在追不上世子爺這腦子,稀裡糊塗先應一聲,一皺眉,想起來了,“屬下是說,文武百官們都誇陛下聰穎好學,陛下跟着盧靜,能學什麼?還要給他在宮裡單造個臺子講學,盡等着聽盧靜吹江左的牛皮了!”

說完深深一哂,完全不掩飾,忽的想起那封《與陸士衡書》,忍不住又改口道,“興許他文章寫的不錯,聽着怪順口的。”

晏清源哼笑一聲,沒說什麼,兩人騎馬朝小晏府邸而去。

在鄴城,達官貴人,皆住東頭戚里,小晏的府邸,也就是其中尋常一座。

因晏九雲南下,家裡無男人主事,總覺空落落少些什麼,加上崔氏性斂,安靜罕言;老夫人抱病不起,哼哼唧唧。

四月間,大好的春光裡頭,整個大院子,除了牆外那如雲怒放的春花,兀自散發清香,人倒沒多少生氣可言。

那羅延叩了幾聲門,探出個腦袋來,眼睛一瞄,認得那羅延,更認得晏清源,忙不迭擠出來見禮,這是來了天大的貴客!

都知曉大將軍年前去了晉陽,這乍一露面,家奴又驚又喜,腳不沾地,飛快地跑去請來崔氏,崔氏一聽是他,款款而來,見禮寒暄,晏清源叫她免禮,話十分客氣:

“小晏一走,難免要少夫人來操持家,有什麼難處,直言不諱好了。”

崔氏溫婉一笑:“妾知道,夫君這一回出去,有些突兀了,雖是大將軍的意思,卻沒聽他提過,等妾知道,人已經走過了。”

算一算,小晏的來書,也是元柱大軍走後,晏清源聽她話裡有話,看神色,卻微笑如故,分毫沒埋怨的意思,便笑了笑,直截了當問道:

“他走前一夜,在顧媛華那裡是不是?”

崔氏無聲頷首,還是個無怨無尤的神情。

看得那羅延心裡把晏九雲都罵開了,眼前的崔氏,哪裡不及顧媛華了?真是沒見過女人!眼神一動,見晏清源神色卻已經不太好了,忙趁機換話頭:

“世子爺,老夫人病着,要不去後院看看?”

老夫人這裡,正又咳又喘,忙得一羣婢子團團轉,你踩我了一下,我撞了你一下,煎藥撫背的,整個寢閣裡,兵荒馬亂。

晏清源驀地出現,更驚的小丫頭們躲避不迭,老夫人一聽晏清源到了,張嘴就喊“子惠”,隨即像個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起來,和崔氏截然相反,把個晏九雲罵得狗血淋漓,翻來覆去,總歸是不想晏九雲去打柏宮:

“這瘸猴,有多大本事,子惠不清楚?他一個毛孩子,是他對手就怪了!本都勸住了,誰知兒大不由娘,說跑又跑啦!”

眼見老夫人哭得涕淚俱下,話也沒完,晏清源料她底氣尚在,已經聽得頭疼,應付幾句,出來纔將老夫人那一通絮叨簡單梳理下,交待丫鬟幾句,丫鬟答道:

“二公子給請幾撥大夫了,老夫人總嫌棄不好。”

說着按吩咐把方子翻出一遞,晏清源大略看了,不過是些虛症,多半還在心病:

“無妨,按時吃藥便是。”

從甬道穿過,兩旁花樹正開的勝,堆雲簇霞,知道碧落軒就在東南角上,朝那個方向輕掠一眼,晏清源未做逗留,一把撥開垂絲海棠的紅簾子,也不回府邸,直接去了東柏堂。

日頭下,侍衛見他一現身,倒無過分驚詫,因歸菀已先行歸來。

梅塢這裡,秋芙兩個圍着歸菀,喜氣洋洋,噓寒問暖,歸菀被她們拉着好一番打量,得許多溢美之詞,只把臉一紅,纏不過,柔聲細語講起了這一路見聞:

“晉陽西山,有座大佛,它的腳趾頭呀,比我的腰還粗,嗯,一到晚上,會點起萬盆火油,映得整個晉陽城,都金光一片,不似人間,蔚爲壯觀。”

說着說着,不覺托起香腮,露出個淺淺的笑,“晉陽的郊外呢,天上有時候會盤旋着鷂子,它們呀,一見到草叢裡的野兔子,箭一樣俯衝下來,一抓一個準,飛到半空時,長草裡映的還是兔影兒,風一吹,”歸菀眉間微蹙,仔細回想着長草被風掠斜,那波浪般的一道道虛影,閃電似的,就走到了盡頭,也不知如何說纔好,只好一言以蔽之:

“秋姊姊,花姊姊,我說不好,非親眼見了才能知道。”

兩人都沒能去過晉陽,整日窩在東柏堂,也不知她嘴裡的鷂子捉野兔,是什麼光景,到底還都是女孩子家,又好奇又神往,皆微張了紅脣,沉醉其間。

聽歸菀說到一半,沒了下文,很是失望,花芽忽一瞪眼:

“那鷂子有多大呀?能抓起個野兔子?”

歸菀抿脣兒一笑:“鷂子還是小的呢,回來經過太行,半途見了只雕,它呀,翅膀一揮,呃,”歸菀張開雙臂,試圖比劃一下,“有這麼長,不對,”她猶豫着又往後掣了掣,“得有這麼大!”

“那是雕嗎?姑娘,那是頭豬罷?”花芽頗爲疑惑,其餘兩人一怔,歸菀正喝茶潤嗓,一口噴出來,全灑秋芙襦裙上去了,她又是笑,又覺不好意思,忙拿帕子替秋芙擦裙子,幾個女孩子,頓時笑作一團,一聲聲銀鈴兒似的嬌聲脆語,從窗子那,傳出老遠。

都要越出高牆外頭去了。

晏清源立在窗下,把歸菀這番繪聲繪色的描述,都聽了去,噙住縷笑,正要擡腳進來,聽裡頭又有人道:

“姑娘這一回,見識長了不少,我看姑娘是騎馬回來的,姑娘好本事!”

歸菀含羞把頭一低:“騎馬這事,多虧那位李夫人教導我,我膽子小,她兇過我兩回,我反倒學的快了。”

花芽頓時忿忿:“她教姑娘便是,兇人做什麼?她哪是什麼夫人,不過是個叛將家的罪婦!”

見她激動起來,歸菀倒也聽過些關於李文姜的閒言碎語,忙撫慰說:“她也不是惡意,是故意激我,想我學成罷了。”

“姑娘就是想怪也怪不着了,”花芽忽把眼睛一眨,四下裡一看,確定無人,才湊到歸菀耳畔私語幾句,秋芙就見她那張臉,笑意漸漸褪了去,纖薄的脊背一抖,再不作聲了。

秋芙柳眉一豎,嗔花芽一眼:“你又跟姑娘瞎說什麼,好端端的,敗人的興。”花芽還想掙,見秋芙那個沉下來的眼神,卻也怕她,咕嘟着個嘴,也不說話了。

一時都沉默了,氣氛陡得沉悶,不復先前活潑,幾人也覺無趣,秋芙想帶歸菀出來掐花,剛起身收拾好殘茶,一打簾子,同晏清源的視線不期一接,心口跳了兩下,慌里慌張見禮,同花芽一道出去了。

“我走過來時,聽幾隻鳥兒,正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晏清源很自然地走到歸菀跟前,往榻邊一坐,“哦,怎麼到跟前,呼啦下都飛走了?”

歸菀一張小臉,還沒泛過色來,恍恍惚惚的腦子裡還是花芽那幾句話,迷茫看向晏清源:“世子聽見鳥叫了?”

伸手衝她額間就是一記爆栗子,下手微重,歸菀立時捂住額頭,疼的淚花子一個沒忍住,眼睛裡就成水汪汪一片了。

晏清源一副毫不憐香惜玉的模樣,幾分揶揄,幾分戲笑:“可不是,眼前還剩一隻呆鳥。”

歸菀慢慢把手放下來,絲毫沒意識到他只是在玩笑,腦子裡,亂哄哄一片,悄悄擦了擦浮淚,稍一定神,似乎才更深體會到在晉陽那兩回是如何驚險,而自己,又是如何拙劣地在他跟前討巧賣乖,一時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晏清源淡淡瞥她一眼:“怎麼,就這麼一下,還哭上了?把你彈傻了麼?”歸菀回神,將他欲伸過來探看的手一擋,搖了搖頭。

“小晏去了潁川,你去看看你姊姊罷。”他忽大發善心,懶懶朝靠枕上一躺,兩條長腿順勢盤了起來。

日頭西匿,自進鄴城,晏清源馬不停蹄就沒歇口氣,此刻身倦腹空,直接叫人送飯菜過來了。

歸菀微微吃了一驚,問道:“世子讓我去看姊姊了?”

“是呀,”晏清源笑吟吟看着她,勾了勾手,歸菀順從過來,自覺臥到他懷裡,垂着臉,也不看他,耳畔呼吸聲忽重幾分,一擡眸,見晏清源雙目裡似着血絲,輕聲問道:

“世子病了麼?”

疑心他是否招了風寒,轉念想不對,或是騎馬閃了汗?他似乎沒那麼嬌弱,歸菀忍不住伸手在他頰上一探,真有幾分熱意,“呀”了聲,“世子可能真的病了。”

“沒有,不是爲這個。”晏清源笑道,一雙眼睛把歸菀定住,“是因爲,你離我太近了。”

歸菀臉驀地一紅,忙尋回剛纔未盡的話頭:“那我明日就去探望姊姊。”

“好,”晏清源答應得痛快極了,“去看看罷,見一回,少一回。”

聽得歸菀一陣冷汗涔涔,惴惴不安看向他:“世子說這話,什麼意思?”

晏清源笑了,拍拍她小臉:“我說的,就是個人之常理,誰不是見一回少一回,還能多了不成?”

歸菀“哦”一聲,失神片刻,提在半空的心,緩緩又放回肚子裡去,一想方纔自己第一反應是把他往壞處想,雖不爲人知,自己覺得怪不好意思,等秋芙進來把托盤一送,殷切接過,見是幾樣精緻淮揚小菜,又是一怔,身後,晏清源已經下榻,手往她肩頭一搭,笑道:

“陸姑娘,今日是你生辰呀,貴人多忘事啊?”

歸菀一扭頭,心裡猛然作酸,淚要閃不閃的,晏清源已經拉着她手坐到幾前,把描金孔雀牡丹紋執壺一拿,朝兩個白玉小杯中注了桑落酒,瞄一眼菜品,擡眸微笑:

“去晉陽那麼久,你也該想念家鄉菜了,嚐嚐罷,看藍泰的手藝精進了沒有?”

歸菀猛地從心頭那股酸楚裡,清醒過來,聽得心頭一寒,眼波動了動,一擡眸,晏清源的臉上,是慣有的尋常笑意,她十七歲了,日子過的真快,古人說,白駒過隙,歸菀驀地想起離開壽春城的那日,頭頂脫繮而去的雲朵,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白駒過隙。

可晏清源,彷彿沒有變過,同彼時壽春城外初見的那個極秀氣俊美的年輕武將,沒任何不同。

“發什麼呆,吃罷,飯也是一樣的,吃一回,少一回。”晏清源笑看她一眼,舉起了雙箸。

西江月(16)破陣子(4)破陣子(16)西江月(14)破陣子(2)破陣子(20)千秋歲(13)破陣子(6)破陣子(2)破陣子(11)破陣子(29)西江月(7)破陣子(25)千秋歲(11)水龍吟(4)破陣子(7)破陣子(7)水龍吟(1)千秋歲(15)醉東風(18)水龍吟(2)念奴嬌(6)念奴嬌(14)醉東風(8)行路難(5)西江月(26)念奴嬌(26)水龍吟(8)西江月(29)西江月(29)醉東風(4)千秋歲(10)念奴嬌(33)醉東風(7)水龍吟(6)西江月(29)念奴嬌(21)西江月(4)念奴嬌(17)西江月(11)青玉案(1)破陣子(5)西江月(11)千秋歲(3)水龍吟(3)破陣子(25)念奴嬌(29)西江月(12)破陣子(29)念奴嬌(31)青玉案(5)西江月(25)醉東風(1)水龍吟(18)西江月(24)東柏堂(2)念奴嬌(29)水龍吟(14)破陣子(27)行路難(1)西江月(7)破陣子(9)西江月(14)西江月(1)水龍吟(10)水龍吟(7)水龍吟(10)千秋歲(11)西江月(25)念奴嬌(4)醉東風(15)西江月(28)念奴嬌(2)西江月(22)千秋歲(9)醉東風(16)念奴嬌(21)行路難(2)醉東風(2)醉東風(3)念奴嬌(3)醉東風(16)行路難(2)西江月(1)西江月(2)破陣子(25)千秋歲(7)念奴嬌(16)水龍吟(17)西江月(16)水龍吟(19)西江月(25)西江月(28)念奴嬌(7)青玉案(3)水龍吟(11)醉東風(14)水龍吟(11)念奴嬌(13)水龍吟(10)
西江月(16)破陣子(4)破陣子(16)西江月(14)破陣子(2)破陣子(20)千秋歲(13)破陣子(6)破陣子(2)破陣子(11)破陣子(29)西江月(7)破陣子(25)千秋歲(11)水龍吟(4)破陣子(7)破陣子(7)水龍吟(1)千秋歲(15)醉東風(18)水龍吟(2)念奴嬌(6)念奴嬌(14)醉東風(8)行路難(5)西江月(26)念奴嬌(26)水龍吟(8)西江月(29)西江月(29)醉東風(4)千秋歲(10)念奴嬌(33)醉東風(7)水龍吟(6)西江月(29)念奴嬌(21)西江月(4)念奴嬌(17)西江月(11)青玉案(1)破陣子(5)西江月(11)千秋歲(3)水龍吟(3)破陣子(25)念奴嬌(29)西江月(12)破陣子(29)念奴嬌(31)青玉案(5)西江月(25)醉東風(1)水龍吟(18)西江月(24)東柏堂(2)念奴嬌(29)水龍吟(14)破陣子(27)行路難(1)西江月(7)破陣子(9)西江月(14)西江月(1)水龍吟(10)水龍吟(7)水龍吟(10)千秋歲(11)西江月(25)念奴嬌(4)醉東風(15)西江月(28)念奴嬌(2)西江月(22)千秋歲(9)醉東風(16)念奴嬌(21)行路難(2)醉東風(2)醉東風(3)念奴嬌(3)醉東風(16)行路難(2)西江月(1)西江月(2)破陣子(25)千秋歲(7)念奴嬌(16)水龍吟(17)西江月(16)水龍吟(19)西江月(25)西江月(28)念奴嬌(7)青玉案(3)水龍吟(11)醉東風(14)水龍吟(11)念奴嬌(13)水龍吟(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