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矜藝吃了一驚,還未問是什麼,紅鶯便說道:“夫人,外面都在傳是皇上殺了先皇呢!”
“什麼?”蘇矜藝愣怔了一下,第一個反應便是:“這怎麼可能?”
紅鶯便也道:“是啊,奴婢就說,這怎麼可能,可是外面現在每個人都在說呢!”
蘇矜藝蹙眉,似是想到了什麼,神色嚴肅道:“你說清楚,外面都是怎麼說的?”
原來外面不知不覺便流傳開了一個說法,一說先皇雖然身子不好,卻也遠沒有達到瞬間惡化無藥可救的場面,那這其中便一定有什麼原因了,又說先皇死得也太是巧合,甚至可以說是讓那些有心奪位的人措手不及,這麼及時的死去,顯然是有陰謀。
甚至還有一種傳說,說是先皇早有換掉太子的想法,最後讓皇上發覺,買通了太醫,在先皇的藥中下毒,將先皇毒殺。
這不管是哪一種說法,最後所指的,都是傅麟揚,也就是最初的太子,先皇死後最大得益的人。
這些,雖然都還沒有確切證據,但卻越傳越是有聲有色得猶如真有這件事一般。
難道這就是傅麟胤最後的殺招麼?謀害先皇奪取皇位,這樣的罪可還真是不小啊,若是運用得當,將傅麟揚逼下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若是沒有證據,罪名變成了被誣陷,換來的也必定是滿門抄斬,而且,還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她看着講得繪聲繪色的紅鶯,問道:“這消息你是在什麼地方聽來的?”
蘇矜藝問得很嚴肅,聲音沉重的帶着一絲的嚴厲,讓正講得起勁的紅鶯吃了一驚,頓了頓這才小心的道:“外面那些丫鬟婆子們都在講呢……”
蘇矜藝神色越發的冷了下來,問道:“那王府外面呢?”
紅鶯搖了搖頭,蘇矜藝眉頭緊皺,道:“你去找木舟,讓他出去打聽一下,記住,叫他打聽清楚了就行,不許他插嘴。找完木舟你便立刻給我交代下去,馨德院的下人都不許再議論這件事,否則都亂棍打死!”
紅鶯見蘇矜藝說得嚴重,也吃了一驚,連忙領命下去,蘇矜藝也跟着她急急走了出來,叫了煙翠一起往玉歌苑趕去。
到了玉歌苑便見到傅麟逸帶着季語鳶還有三小姐三人等在了那裡,林婆子在一旁候着,而南玉歌照常禮佛,對傅麟逸和季語鳶等得着急的神色根本不給理會。
蘇矜藝心下也着急,但出於對南玉歌的瞭解,也只能心下嘆息一聲,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安靜的等着。倒是季語鳶和傅麟逸兩人等不及了,催到:“林婆婆,王妃她什麼時候才能好?”
林婆子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道:“再等一等,快了。”
“等?怎麼等?”季語鳶蹙了蹙眉,道:“我們都在這裡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了,你知道現在外面出了什麼事嗎?王爺又不在,我們只能等着王妃出去主持大事,你現在卻讓我們等?唸佛?唸佛能做什麼?佛祖還會保佑我們不成?”
“放肆!”林婆子冷下了神色,正聽得不耐煩,便聽傅麟逸對季語鳶喝了一聲,只可惜那一聲卻不帶多少震懾力,不過是輕描淡寫而已。蘇矜藝眼珠子在他們兩人間轉了一圈,便聽正在禮佛的王妃淡淡道:“林婆婆,將人給我轟出去。”
“你!”季語鳶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南玉歌卻根本不看他們一眼,繼續敲着木魚念着佛經,季語鳶氣極,到底還是忍住什麼都沒有說,拂了拂袖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留下蘇矜藝神色淡漠的斂眉低目不去看他們。
林婆子將人送了出去後,便又帶着笑走了回來,笑着請蘇矜藝進去坐坐,卻讓蘇矜藝謝拒了,看了看天色,蘇矜藝道:“林婆婆,王妃應該還有好一會纔會唸完佛經吧?”
林婆子點了點頭,見蘇矜藝神色沉重,出於對蘇矜藝的信任,當下便問道:“外面流言傳得很嚴重?”
蘇矜藝點了點頭,道:“矜藝一路往這邊過來,確實流言四起,下人處於對這件事的關心,都對這件事議論紛紛。”說着,她蹙眉沉聲道:“林婆婆,這是一種不好的現象,若是皇上追問下來,那麼第一個便會對我們康德王府下手,現在王爺也不在,世子又……林婆婆,矜藝懇請林婆婆出面,發下命令,若是下人有敢討論這件事的,皆亂棍打死,家人轟出王府。”
林婆子倒抽了一口氣:“這麼嚴重?”
蘇矜藝聲音冷了下來:“林婆婆,你也是跟着王妃在皇宮中呆過一段日子,當該知道議論這種事情的嚴重些,這跟數日前太后的那一樁事情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林婆子瞬間明白過來,也不必回稟了王妃,當下便急匆匆走了出去,將事情按照蘇矜藝所說傳了下去,果然很快王府便安靜了下來。蘇矜藝對於南玉歌的打算沒有興趣,見目的已經達到,便辭了林婆子,回了馨德院。
沈燕平雖然不怎麼管事,但這次的事情畢竟事態嚴重,她也早早的出了房,默認了之前蘇矜藝的安排,並且還抓了幾個不聽話的打了一番,做了小懲,並嚴令下人不許再說一句有關於這件事的話。
沈燕平雷厲風行的手段讓蘇矜藝欣賞,說句真的,蘇矜藝對沈燕平的行事一向很是欣賞,可惜兩人註定不可能成爲朋友。並且沈燕平有時候手段算起來還是很辣了些,她不喜歡。
沈燕平看到蘇矜藝的時候,神色冷冷的,也不多看她一眼,只是坐在那裡喝茶。蘇矜藝按照禮儀給她行了一禮,等了一會見沈燕平嗎沒有理會她,也不在意,神色自如的起了身自個兒找位子坐下了,便問紅鶯木舟回來了沒有。
紅鶯正說還沒有,木舟便已經從外面小跑了回來,神色鐵青,見了蘇矜藝正要說話,便聽見沈燕平冷哼了聲,嚇了一跳,給沈燕平行了禮這才道:“夫人,外面鬧哄哄的,還有一隊軍隊,在抓人呢!”
蘇矜藝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沈燕平挑了挑眉,道:“你給我說清楚些。”
木舟連忙正了神色,像蘇矜藝和沈燕平道:“奴才奉了夫人的命令出去走了一圈,便發現外面大街上都是這些傳言,傳得沸沸揚揚的,很快京兆尹府便衝出了一大隊的衙役開始抓人,見了人就抓,亂七八糟的,可是討論這件事情的人太多了啊,根本抓不完。然後宮裡便又衝出了一隊禁衛軍,便說聖上的事情哪是他們這些人可以議論的?並說這件事情是子虛烏有,若有誰敢討論這件事,殺無赦。”
他說到這裡,打了個哆嗦,嚥了嚥唾沫又道:“小的聽到這裡本打算回來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在下面便吼了一聲,說‘爲什麼不能議論?聖上是心虛了不敢讓我們說嗎?’那人這才這麼說了一句,那些禁衛軍便向着他砍了過去,當場將人殺了。之後那殺了人的大人便讓其他禁衛軍散開,開始找那些談論這些事情的,一個也不給他們留一口氣,見誰敢多說一句,當場就將人斬了……”
蘇矜藝蹙眉不語,沈燕平神色冷得可怕,聽到木舟這麼說,當下便冷笑:“他傅麟揚也是個蠢貨,這麼大的動作,這不是明擺着承認了麼?”
蘇矜藝冷哼了聲,不搭話,轉身向木舟道:“你也累了,又受了驚,先去休息一下吧。”
木舟謝過了蘇矜藝,便退了下去。蘇矜藝轉而看向沈燕平,卻並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
沈燕平讓蘇矜藝看得不舒服了,蹙着眉頭冷笑了聲:“盯着我做什麼?”
蘇矜藝攤了攤手,站了起來說道:“郡主,世子並沒有對不起你,而且若是康德王府出了什麼事情,郡主也逃不了,所以,矜藝希望郡主能拋開個人仇恨,站在康德王府這一邊。”
沈燕平臉色變得鐵青,拍案而起道:“蘇矜藝,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沈燕平還會害他不成?”
蘇矜藝淡然道:“你不會,但是你很想這麼做,並且希望他能多吃點苦頭,不是嗎?我聽說那天沈大將軍也在,可是他並沒有救人,反而在背後給了他一刀!”
沈燕平冷笑:“他不該死嗎?他就該死!我爹爹沒有一刀結果了他已經是最大的好人!”
蘇矜藝目光冷了下來,陰鷲得就像傅麟胤那一雙會殺人的眼睛一般,冷冷的,凌厲的盯着沈燕平,最後卻突然笑道:“你不會,因爲你捨不得……只是我勸你,有什麼事情我們回來再解決,不要在這個時候給他添亂,因爲稍有不小心,他就會死在你的手裡!”
沈燕平同樣陰森的盯着蘇矜藝,不屑的嗤笑了聲。蘇矜藝又道了聲你好自爲之,便拂袖而去。留下沈燕平一人冷冷的盯着她,最後嗤笑了聲:“你懂什麼?!”
蘇矜藝猛地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似是想說什麼,最後卻沒有說,只是抿脣回頭,繼續往側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