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玉歌的大帳吃飽喝足後,蘇矜藝便開始往回走,打算會自己的大帳休息。
這纔剛剛遠離了南玉歌的大帳,沈燕平便帶着蘭煙翠煙攔在了自己大帳前,冷笑着看着她。
蘇矜藝心下嘆息了一聲,上前一步,停了下來問道:“郡主有事?”
沈燕平眯着眼冷笑,見蘇矜藝停得遠遠的,當下上前幾步,冷着神色問道:“呦,吃飽了?在王妃的大帳裡跟着王妃吃飯,很有面子吧?現在你蘇矜藝也是個衆人捧着怕摔着,含着還怕化了的寶貝了吧?”說着,她又指了指紅鶯:“唉,我說你這個小丫頭就是不懂事,怎麼能讓你家夫人自己走路呢?這要是摔着了,可不得了了,還得扶着才行,我說,不是還有個丫鬟麼?在哪兒呢,一個丫鬟扶着可不夠好看,還得兩個一起攙扶着,這一走出去讓人看着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皇城裡的哪位娘娘呢,你說這多有架勢多有派頭啊?!”
蘇矜藝冷冷的看着,只覺得沈燕平越來越不像是之前那個能幹有手段的郡主,反而像是那些深閨寂寞,心靈扭曲了的女人。
她冷冷一喝:“你夠了沒有?!”
沈燕平嘲諷着的嘴臉一頓,拿着眼睛睨着蘇矜藝:“呦,說到你心裡去了,惱羞成怒了?!”
蘇矜藝上前一步,直視着她:“你不是怪傅麟胤不在乎你,不喜歡你嗎?你看看你現在這摸樣,像什麼樣兒?天天給傅麟胤鬧事兒,他能喜歡你才奇了怪了!沈燕平,你好歹也是沈大將軍的千金,雲騰大國的燕平郡主!可你看看你現在這摸樣,尖酸刻薄,還有那裡像是一個溫柔賢淑的郡主了?”
沈燕平陰沉着臉,等着蘇矜藝說完了,她這才眯了眯眼睛,將蘇矜藝上下睨着,打量了好一陣,突然仰天大笑,道:“你知道個什麼!你以爲那個溫柔賢淑的模樣,真是我的本性?呵,纔不是,我沈燕平裝夠了!我天天在傅麟胤面前裝,裝得要多聽話有多聽話,可是有用嗎?沒用,他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我還要裝什麼?我的孩子沒了,他爲我討過公道嗎?他只會護着你,你說我怎麼能不嫉妒,怎麼能不恨!”
她又趁機上前一步,緊緊的貼着蘇矜藝的身子,就這麼直視着她的眼睛,瞪大的眼裡,滿載着的都是濃濃的深深的恨意:“我知道那把梯子不是你弄的,我也知道,當時是南佟在後面,推了你一把,你纔會摔下去壓到我……那個時候,我都看見了,我還看見南佟,就在那裡笑着……可是我恨你,我偏要誣陷你!我說是你推我的時候,你知道傅麟胤當時的臉色怎麼樣嗎?他頓時就陰沉了,一雙眼睛都是怒火,就這麼憤恨的瞪着我……”
說着,她突然一頓,面部猛地變得扭曲,帶着瘋魔的陰狠。蘇矜藝心下猛地一跳,真要後退,卻哪知,沈燕平突然便這麼瘋狂的大笑起來,伸手狠狠的將她推倒。
再躲,也已經來不及。老二自一旁的大帳頂上躍下,手伸得長長,卻已經來不及,只能看着蘇矜藝讓沈燕平扯着,推着,倒下。
就在一旁的紅鶯臉色蒼白,也正要上前,可惜卻讓蘭煙攔着,只能青白着臉,看着蘇矜藝不可置信的慘白着臉,讓沈燕平瘋魔一般的推拉着,狠狠摔了下去。
天旋地轉,她只覺得後腦一痛,一陣嗡嗡的眩暈自腦中泛起,讓她眼一陣炫黑。而沈燕平的聲音卻帶着憤恨的在耳旁響起:“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恨你嗎?明明我孩子都掉了,他卻不關心我,只是憤恨的瞪着我,說我污衊你!他一心一意都只爲你,深怕你被誤會了,被污衊了,被傷害了!”
她一腳踹向蘇矜藝的小腹:“你憑什麼爲他生兒育女?他是我的!你憑什麼能奪得他的心?自從你跟蘇柳琳出現,他就像是被奪去了魂魄,失了理智一般,他本該是那麼完美的,本該是喜歡我的!你們蘇家,都是狐狸精,都是妖怪!”
老二已經趕到,將沈燕平推翻後,便也顧不得男女有別,趕緊將蘇矜藝扶起,問道:“矜夫人,你怎麼樣?”
蘇矜藝捂着小腹,只覺得微微有些抽痛,但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掙脫了老二,自己站了起來,紅鶯也一把將蘭煙推開,上前扶着蘇矜藝,紅着眼睛問道:“夫人,你怎麼樣了?”
蘇矜藝搖搖頭說沒事,讓紅鶯扶着進大帳去,看着沈燕平狼狽的讓翠煙扶起,她冷冷道:“你也是個可憐人,若沒有傷着孩子,我不會追究你這一次,但若是孩子有什麼事情,我不會善罷甘休。”
感覺小腹的疼痛小了些,她深吸了口氣,也不再看沈燕平,掀了簾子走了進去,卻哪知才一彎腰坐下,小腹便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讓她猛地呻吟起來。
老二一見不好,幾個閃身便往廚房趕去。
老二與傅德都是輕功上佳的人,不過是數息時間,便已經趕了回來,傅德爲蘇矜藝把了把脈,便連忙開了方子,道:“動了胎氣,現在保不保得住還很難說,你現在去城裡找這些藥,要快!”
傅德一急起來,直接將老二當手下指使,老二也不介意,接了方子吩咐傅德保護好蘇矜藝便閃身離開,傅德這時卻又吩咐了傅麟胤派給他打下手的小廝,寫了份簡單的藥方,讓他先去熬藥,給蘇矜藝灌了下去,先頂着。
看着蘇矜藝蒼白的臉跟一臉的汗水,聽了紅鶯在一旁斷斷續續的講着,想想還是心下覺得憤怒,一生起氣來,便恨得只想收拾人。可是弄傷蘇矜藝的人不是別人,是傅麟胤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也不好真怎麼收拾,只能忍着怒火,給傅麟胤去了封信。
傅麟胤回來的時候,蘇矜藝的孩子也保住了,只是這一番折騰,可真把蘇矜藝磨去了半條命。
傅麟胤一進門,便看到了蘇矜藝正軟塌塌的在牀上躺着,臉色蒼白如紙,連平日裡殷紅的脣瓣,也青白青白的,不過一眼,剛剛壓下去的怒火便又被掀了起來,當下一拂袖便往外衝去。
沈燕平正坐在桌上喝茶,神態平靜,似是在等着誰。
傅麟胤掀起簾子衝進來的時候,她一直斂着的眉目頓時舒展了開來,笑着正要站起來,卻突然被傅麟胤拽住了衣襟,而後,臉頰一熱,卻已經讓傅麟胤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明明是打在了臉上,她卻只覺得心裡揪着疼。她臉上還是帶着笑,燦爛得傅麟胤從未曾見過般的真實。
再起揚起的手再也沒能落下去,他也不給沈燕平再次辯駁什麼,直接吩咐身後的傅越道:“吩咐兩個人過來守着門,別讓她再出來發瘋!”
沈燕平還是笑着,突然道:“哈哈,我就知道,我將她弄傷了,就一定能見到你!傅麟胤,我是你的妻子,而你卻連讓我見你一面都不給,甚至連你是死是活,都不肯讓我知道,你混蛋,混蛋!!”
傅麟胤沒有回頭,吩咐了傅越之後,便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冷冷道:“我爲什麼不想見你,你自己應該知道原因。”
沈燕平還在大帳中冷冷的笑着,看着傅越將簾子拉下,又看着兩名兵卒牢牢的守在門外,狠狠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道:“那個女人的孩子,保住了?”
蘭煙和翠煙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蘭煙小心翼翼的上前道:“聽說是保住了……郡主,你爲什麼要惹怒世子呢?”
沈燕平紅着眼睛瞪了她一眼,最後咬牙切齒道:“哼,她還真命好!”
說着,她頓了頓,這才又道:“爲什麼?我若不趁着現在將那個女人弄死,還有什麼時候有機會?至於傅麟胤,我即便是不惹怒他,他也是那樣對我,惹怒了,他還是那樣,根本沒什麼區別。”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一種傷感席捲了她,在她身上暈出一陣陣的哀愁,哀極愁極恨極。
不錯,她料定傅麟胤現在根本不敢休她,而只要在這個時候,將蘇矜藝弄死,便成了。不過,弄死蘇矜藝麼?自然不能自己去,現在她被禁了足,倒是禁得正好合了她的意了。
她又壓低了聲音,低聲的吩咐了蘭煙一番,便安心的上牀休息去了。
留下蘭煙臉色陰晴不定的,吩咐翠煙守着夜,小心的出了門。
守門的兩位兵卒守的是不然沈燕平出來,自於兩個丫鬟,自然是進出自如,所以這深夜裡蘭煙出去,也倒是不守阻攔。
傅麟胤帶着怒火往回趕,越走越是覺得心下憤怒,他傅麟胤什麼時候這麼窩火?連收拾一個女人都不能?
可是正如沈燕平所料一般,傅麟胤現在還不能休了她,但這次並非是爲了沈家的勢力,而是他還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他還活着。在他一切還沒有安排好之前,他不能讓人知道自己還活着,所以哪怕是要休妻,也還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