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九月八日到了,蕭彧玹親自出宮送親,龍攆直至城門口,繁都百姓隊列兩邊,沒有歡呼聲,吵鬧聲,只有崇敬之意,跪拜送行。
長樂的送親隊伍,還是遠遠的去了,木槿在人羣中遙望着着,這位公主,她的勇敢,她的愛民愛過之心,令人崇敬,會永遠被人銘記。
蕭彧璟派給她的四個隱士衛扮作丫鬟和隨從一起去了北齊,以後在異國他鄉,只剩她一個人,一旦兩國之間有所矛盾,她會首次牽連,只想多保護她一點。
這次送親的是北衛軍從四品的中郎將林浩,此人雖然年輕,卻是戰功赫赫,但性格執拗,不願意爲虎作張,所以在軍中品級低微,永遠沒有被提拔的機會。比如這次送親,有了前護國公主的先例,大家都唯恐不及,極力推託,倒是把他給推出來了,結果都甚爲滿意。
可他們錯了,長樂公主只是在路上要求停過兩次車稍作休息,期間沒有任何別的要求,安安靜靜的到了北齊。
北齊百姓沒有第一次和親的興奮,甚至有些敵意,雖然兩國已告知天下,北齊先皇並非護國公主所殺,刺客已當衆處決,頭顱掛在城樓上等着腐爛風化。但百姓並沒有期待這次和親,包括先現在齊皇。
迎親晚宴封亓顒沒有來,使臣推託陛下政事忙碌,林浩性格耿直,知道齊皇這是在推託,他也不給面子,朝長樂公主行了大禮,不管朝臣議論紛紛,退出宮宴,連夜帶人離開了北齊。
宮人引領着長樂的人到了朝顏宮,管事嬤嬤領人進殿,把長樂身邊的人都轟了出去,長樂點頭示意讓她們先出去。
“嬤嬤,您這是要作甚麼?”
嬤嬤站裡不動,面目表情道:“奴婢是在皇后娘娘身邊伺候的,因先南楚公主之例,恐今天再次發生,要奴婢檢查好南楚公主所帶了的一切事物,確保陛下安全。”
“還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到,但問嬤嬤,您要怎麼檢查我呢!”
“容奴婢界越了,請公主退去所有衣物,一一檢查。”
“呵呵呵!皇后娘娘真是心細啊,不知陛下可知道?”
嬤嬤冷笑:“皇后十月懷胎辛苦,還要爲陛下操心,陛下怎會怪罪?”
原來皇后廉氏已懷上龍胎,長樂在南楚也打聽過北齊宮中的情況,北齊宮最受寵的是皇后廉氏,她是公候之女,身份高貴,也是封亓顒登基後的新婚妻子,第二個受寵的,便是他的結髮妻子,原太子妃,可惜至今沒能生下一兒半女,至尊之位也被身份更爲高貴的廉氏取代,屈尊爲貴妃。如今廉氏這麼快就懷孕了,更是尊貴無比。
廉皇后這一招無非是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長樂沒有反抗,任她們卸下頭冠,脫去大婚禮服裡外五件,只剩裡衣。
嬤嬤依舊不放過,因她還沒有正式冊封位份,依然稱南楚公主:“南楚公主,請把中衣退去,奴婢要檢查。”
長樂身邊的婢女大嚇:“放肆,公主的貴體,也是你們可以沾染的。”
“公主,容奴婢冒犯了,這是皇后娘娘意思,還請公主遵命。”
長樂身邊的宮婢還想抗,卻被長樂阻止了,她解開衣服,脫下里衣,只剩紅色的肚兜和裡褲。嬤嬤像是故意的把她晾在那兒,讓宮婢們一件件衣服飾品仔細的查看。皇后要的就是侮辱她,打壓她。
其實長樂明白,這一點侮辱,現在還算不了什麼,自己要在宮裡立足必定經受這些欺壓,宮婢檢查好了衣物,秉嬤嬤沒有任何疑物,嬤嬤才福身拜道:“公主殿下,老奴得罪了。”帶着一干人,轉身走了。
長樂身邊的霏微實在氣不過,罵了一句:“老妖婆!”,倒是把大家逗笑了,緩和了屋裡的氣氛。
禮服被脫了,妝容也毀了,索性就沐浴更衣,烘乾了頭髮,快到子時了,封亓顒還沒來。
長樂退下衆人,休息去了,自己靠在美人榻上看着書,子時已過,封亓顒還沒來,長樂看着打着瞌睡的霏微:“你先回去休息吧!”
“喏!”
長樂在看了一會兒書,也睡着了。正進入深睡,總感覺有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貼着脖頸。長樂睜開眼,封亓顒立在那兒,驚呼:“陛下”,剛要起身,才發現他正拿短刀抵着她的脖頸,剛纔那一動,刀刃瞬間就劃開了裂口,鮮紅的迅速涌出,分流在肌膚上。
封亓顒不在乎的收起刀,笑道:“這可是你自己傷的,朕可什麼也沒做。”
“陛下這是何意?”
“朕是想看看,你的血是不是熱的。”
長樂沒懂他的意思,封亓顒上前抓住她的胸前的衣服。
“一脈姐妹,嫁給祖孫越代人,只有你們南楚做的出來!”
“不是的,是我自己主動要求和親的。”
“噢!一個庶女被劉太后殘害的活不下去了,還是說你南楚公主聽朕的故事聽多了,愛慕上我了。”
封亓顒一點點靠近長樂,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長樂把臉轉到一邊。
“我只是不想看到兩國再次開戰,生靈塗炭,如果只要由我一個人的犧牲,來換來和平,何樂而不爲呢!。”
長樂轉過頭來看着封亓顒的眼睛,他的眼睛裡帶着仇恨,帶着殺戮,像一隻蟄伏的雄獅,在黑夜裡伏擊獵物。
長樂無懼的眼睛就這麼盯着他看,封亓顒突然有一丁點欣賞,這個女人,擁有着王公貴族高貴的氣質,好像臣服於她的腳下是應該的。
封亓顒偏過眼睛,站起身來,旋轉着刀柄踱步道。
“這麼高尚啊!北齊境內還有不少被擄來的南楚百姓,他們在要飯爲奴爲婢做苦力,請問高貴的公主殿下,你這般愛民如子,要怎麼救呢?”
“他們是南楚的百姓,到了北齊,你只要給他們一點點生存的機會,他們就會被北齊同化,爲什麼一點生存機會都不給呢!”
封亓顒大怒:“放肆!機會,就是這樣的機會纔會讓你們有了可趁之機,謀殺了我的祖父,別以爲,你們隨意的塞一個人來,朕就相信他是兇手,是你們南楚人先背信棄義的。”
封亓顒捏住她的下頜:“所以,你也好自爲之吧!可別死的太快了。”
封亓顒大步離開了朝顏宮,長樂摸着捏疼的下頜,撿起地上的短刀,刀刃看起來鋒利無比,刃上還沾着她的血跡,長樂不禁摸上去,霏微趕進來大呼:“公主,不可,您不要想不開啊!”
長樂把刀在桌上,安撫霏雨兒:“我沒事,幫我包一下傷口。”
2015-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