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遠處的另一端,一抹黑影早已攔住了眼前的人,從那女子的衣着,便也能斷定此人的身份。
“你要攔我?”溫朵娜微微蹙眉。
“誰讓你如此做的?”凜靜靜站在原處,身形若冰,竟比這滿地白雪還要涼上幾分。
“怎麼?你果然在意那個女子?既然如此,你又如何狠心到殺了她。”是,在意,那夜那人說,只要用那女子作爲誘餌,他一定會在意,自己亦可有脅迫他的資本。
卻不想,自己竟成了誘餌,被他人利用,她雖能想到或許那人對自己有什麼目的,卻不想竟是行刺。
雖那皇上不信,但卻害的古屹在郢霧丟盡了顏面,她如何能不惱!她一定會查出那個人,將他碎屍萬段的。
在意?
神情不辨,看來她並不知道什麼,剛想說什麼,卻也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疾步跑了過去,凜眸光一緊,卻也要追上去。
而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冷冽的聲音卻還是讓溫朵娜爲之一顫。
“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說完,卻也閃身離開。
溫朵娜薄脣緊咬,轉身,卻也只看到那夜色中的黑影,怒怨交加,卻再未跟上前去。
“我說過,我看上的東西,便是死物也得奉我爲主,終有一日,我會讓你跪在地上求我。”手指緩緩扣緊,而那個人,她亦不會放過。
···
宜春苑,皆因妤將軍的突然昏迷而亂作一團,妤澤冶亦被送往內殿。
此次隨行的御醫不多,卻也立馬替妤將軍診治着,夜瑾瑜站在殿內,神色亦有些凝重。
“父親!”匆匆趕已侯了來,外殿不少人,不管是今日宴請的使臣,還是朝廷的官員,不管是憂是喜,皆是候在殿外,靜候着裡間的消息。
憶兮卻也顧不得其他,繞開所有人羣,推門直入。
夜瑾瑜亦未多言,似乎並未因爲憶兮的失禮而動怒,亦是有些緊張的看着牀榻上的人。
看着牀榻上的人,神情亦是慘然,怎麼會,怎麼會,剛剛父親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中毒?
拉過那有些粗糙的手,卻也見那右手掌心已是一片黑褐之色,這纔想起剛剛父親救駕時的動作,難道,那箭不僅肩頭有毒,連箭尾都有嗎?
御醫忽略掉額間的冷汗,花白的鬍鬚因緊張而顫抖着,仔細爲牀上的人把着脈,不敢有一絲懈怠。
要知道,躺在這裡的人不是別人,是郢霧的鐵血將軍,而看皇上的神色,若這將軍有什麼意外,只怕他也性命難保了。
他鬆開手,卻也對身後早已候着的藥童道:“半枝蓮、半邊蓮、銀花、白花蛇舌草各十錢,白菊花、白芷、生地各五錢,赤芍、七葉一枝花各三錢,生大黃四錢,車前草五錢,速速煎來。”
“是。”那藥童神情亦不敢鬆懈,全部記下,卻也朝外間走去。
憶兮並未聽進去御醫的話,仔細檢查了妤澤冶的心跳和其他狀況,撕下妤澤冶的衣袖,粗壯的手臂亦袒露在他們眼前。
憶兮眸光一緊,用布條緊緊的拴在妤澤冶的手臂之上,再也顧不得其他,拔下頭上的翡翠簪子,握着妤澤冶的手,卻也狠狠的朝他掌心劃下去。
“妤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御醫一驚,夜瑾瑜劍眉亦是一挑,而憶兮卻並未在意,在是雙手扣緊那手臂,使勁下滑,烏黑的血跡卻也從那掌心之中流出。
“此毒不輕,父親卻只是昏迷程度,只怕之前亦是點穴控制了的,現在必須儘量排除些毒素。”
便是御醫,亦是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她這樣做,只怕也是太着急了些吧!不過這樣排毒的方法雖不知道有無效果,試試也是無妨的。
微抖的手重複着手上的動作,憶兮面色亦是慘白,這裡沒有血透的儀器,沒有血清等藥物,她甚至不知道父親中的何毒。
她可以儘可能的治料些外傷,內疾,可解毒的事,她真的沒有那麼大的信心。
手指亦有些痠軟,看那掌心出現的血液亦清了不少,懸着的心卻也微微放下了些。
“太醫,可否知曉父親是中了何毒?”
或許太過緊張,或許因憶兮的忽然提問,太醫到忘了問她如何用的這方法。“若未猜錯,此毒是江湖中人所用之毒,現在還不清楚到底用了哪幾種藥物,但那裡間的成分卻多爲蛇毒,所以我纔會開那些解毒的方子。”
蛇毒……照太醫所說,裡面的成分不止蛇毒,而且光蛇毒的種類就不止一種,心底微寒,早知曉古代的人擅毒,江湖人士更是練各種各樣的毒,卻不想竟還真讓她瞧見。
若是現代,服毒亦要搶救及時,更不說什麼設備都沒有的古代,卻也只能仰仗着中藥了,而偏生現在,她對中藥還並不熟悉。
“如此說來,沒有解藥,這毒是解不了的。”
“不錯,不說研製解藥,其實妤將軍現在能否堅持下來,亦是未知……”御醫小心的開口,卻已被那女子打斷。
“父親會好的,他從不會丟下我一人。”不知是對妤澤冶說,還是對自己說。
看着地上的血液,剛纔能放出新鮮血液,說明此毒並未蔓延到那麼快,至少現在,他們已經有了救治的時間了
憶兮緩緩鬆開那系在手臂上的布條,父親的手臂冰涼,泛着淺淡的青烏色,除了中毒引起的顏色之外,應該也要考慮是血液不通暢的原因。
憶兮眸光微緊,若父親擋下箭的時候就已經封住了穴道的話,現在算來時間亦不短了,怕是要立即解開才行。
可是她並不懂解穴,娥眉一蹙,憶兮卻也對外面喊道:“衛公子,可否進來一下。”
從剛剛到現在,憶兮由於太過緊張,並未注意一旁明黃衣物的男子,而夜瑾瑜似乎也未在意,只見他淡淡點頭,一名內侍便也出了去,不過片刻,衛初琰便也走了進來。
見到夜瑾瑜,亦是行禮。“皇上。”
憶兮亦是一驚,不曾想皇上也在這裡,卻也道:“皇上恕罪,家父危在旦夕,憶兮一時情急……”
“無礙,你儘管做你該做的便是。”夜瑾瑜神色不辨,視線卻也有意無意的落在那女子身上,從剛剛她的手法來看,她應該是懂些醫術的。
“謝皇上。”憶兮也不矯情,直接對衛初琰道:“麻煩衛公子,可否看看家父右臂是否被點了穴位。”
其實她也不想麻煩他的,只是凜剛剛已鬧了這般大一場,此時再讓他進來必定不妥,至於夜梓逸,好吧!她不相信他,而在場之上所認識的習武之人,卻也只有衛初琰了。
衛初琰微愣,卻也緩步上前,細瞧之下卻也淡淡點頭。“妤將軍確實自封了穴位。”
果然,父親早就知道自己中毒,還死扛着,以爲不會影響整個宮宴嗎?“麻煩衛公子,替父親解開穴道。”
御醫微微蹙眉,連衛初琰亦是不解,淡淡開口。“若未猜錯,妤將軍自封穴位是爲了控制毒素蔓延,現在解開……”
“毒血已經清理大概,若無意外,父親暫不會有危險,而這穴位已封了有些時辰,若再不解開,這手臂怕就廢了。”
長時間血液不通,容易造成肌肉壞死,最嚴重的情況下,也只能截肢了。
衛初琰亦是一愣,顯然被這廢了兩字驚住了,妤將軍南征北戰多年從未有過敗績,除了得當的指揮,亦是靠的這右手殺敵,若這右手真的廢了,那妤將軍同死,便不會有什麼區別。
未再多言,衛初琰三指蜷曲,雙指併攏,卻也在妤澤冶的右臂之上重重的點了兩下。
因這動作,那牀上的人亦是一顫,憶兮神色一緊,卻也仔細去檢查着。
而此時藥童亦端了藥過來,憶兮扶起妤澤冶,卻也儘量喂他服下。
片刻之後,太醫亦切上妤澤冶的脈門,眉宇一挑,眼中到也放鬆了不少。
“果然如妤小姐所說,毒血清理了個大概,亦服用藥物控制着,雖暫時保住了性命,但並不能完全清理,得儘快查出這是何種毒,儘快配出解藥纔是。”
“多謝太醫。”只要還給他們救治的時間,便好。
“既然暫時控制,此刻便即刻進宮吧!妤將軍是護駕受傷,在宮中療傷,自比將軍府方便的多。”夜瑾瑜緩步靠近,低沉的聲音卻也傳來。
不管因何事,妤澤冶是不能有半分差池的。
憶兮亦不多想,皇上說的不錯,若論名藥神醫,自然沒有一處比的上皇宮的,父親現在情況還不穩定,自要有御醫隨時候着。
憶兮撩開衣襬,卻也跪至地上。“多謝皇上,只是臣女亦有一時相求。”
“你說。”
“父親病重,臣女實在放心不下,求皇上恩准,這幾日臣女亦可進宮,伴父親左右。”她必須瞭解父親最新的狀況才行……
“準。”夜瑾瑜到未猶豫,一個字便也答應了憶兮的請求。
“多謝皇上。”手指緩緩收緊,她必須儘快查出那毒裡面的成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