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五百里外的瀾滄山下。
秦光耀側耳傾聽,凝視左右,“所有人員停止前進,直接原地紮營。”
顧亦安陰沉着臉進了主帳,找到秦光耀,“爲什麼不繼續前進,我們早一日到達,便能借助官府的勢力搜尋王爺。”
他現在真的很懷疑秦光耀是不是仁親王安排的細作,王爺那樣信任秦光耀真的不會出問題嗎?若是鑄成了大錯可怎麼辦?
秦光耀看了下顧亦安的臉色,便明白他在擔心些什麼,畢竟自己根基不穩,此外便是沈敏那件事給他們造成的打擊太大了,使得他一直都沒能走出被傷害的陰影來。
“這是雍王殿下之前吩咐的,我們只要在雍州城外五百里的地方等着她過來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現在操心得再多也是白費心思,倒不如好好地待在這兒吧手上的事情幹好呢。
“那我現在要做些什麼啊?”顧亦安似乎很輕鬆的就妥協了,其實他也知道從秦光耀嘴裡是什麼要撬不出來了,他不過是想接着這引出後面的目的。
雖說他不直接說,但是可以從他的計劃裡面應該能看出一二的。
“你現在的職責就是做好巡邏和保衛工作,注意附近有沒有可疑人羣出沒。”
顧亦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在京城裡好歹也是一個六品的武官呢,怎到了這兒就成了一個小小的巡邏士兵了?
秦光耀看見了也看懂了他臉上的不甘願,知曉他是不服氣自己無官無職卻能差遣他,但那又如何?
他原本是秦盛之子,是淑妃的侄子,更是雍王的表哥,論身份他比顧亦安高貴得多,自然是想怎麼差遣就怎麼差遣了,想來阿瑜這也是對他的一種補償吧。
可是顧亦安也只能忍着,不過他也不能做得太過分了,畢竟顧亦安是從小就陪在阿瑜身邊的伴讀,更難得的是他沒有在阿瑜落魄後就拋棄她,反而對她一直不離不棄,這一份情誼是他比不上的,親情和友情本就不是能相提並論的。
“公子,世子爺的信來了。”
阿蘭掀開簾子,歡快的進了營帳。
“我們一起看吧。”顧亦安奪過信紙,搶先說道。
秦光耀默然,這封信想來應該是告知京城那邊的情況的吧,既然沒有明說收信人是誰,那在這件事上他沒有發言權,不能拘着這封信,若是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只怕造成嚴重後果可就不是他能夠承擔的了,那麼衆人一起看便是再好不過的了。
“信上說了些什麼?”
“沈敏已經和仁親王勾結在一起了,如今已經是仁親王手下的第一紅人了,在朝廷上也成了五品的內務府理事官了,我們有沒有找到王爺,我們現在的進程如何?”
顧亦安看完信後,心情更加鬱悶憤然了,在這之前他還一直心存幻想,希望沈敏是真的想要修身養性,不會入朝爲官的,誰知道人家是早就找好了下家,對他的說辭不過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你不要太難過了,畢竟那樣的人不值得。”秦光耀和沈敏接觸的時間很短,自然沒有什麼感情,也就說出來什麼感人肺腑的安慰的話,不過有一點他卻是能夠確定的,那就是沈敏這個人不簡單,早晚會成爲雍王的心腹大患的。
作爲伴讀
,沈敏陪伴阿瑜六年多,大到思想小到生活習慣,都極有可能被沈敏掌握得一清二楚,那麼它們總有一天會被沈敏用來當做攻擊阿瑜的神兵利器。
因爲他對雍王太熟悉了,同樣他熟悉的人還有顧亦安和李賢,而自己則成了雍王最後的底牌,這一點卻是沈敏不會預料到的。
同一時間,就在秦光耀他們收到李賢信件的時候,另一頂青色營帳裡面,同樣也有人收到了一封信。
阿墨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收好,如同對待自己的情人一般溫柔,將信封輕柔的貼在臉上,似乎那就是沈敏的手在撫摸她的臉一般。
雖然信上只是冷冰冰的交代了她接下來的任務,可是她還是滿足了,在她看來沈敏能夠給她寫信便足以說明他是在乎她的,只要他的眼裡有她,那麼無論他要她做什麼時,她都心甘情願。
因爲我愛你,所以我不允許你不快樂。
阿墨渾然不覺自己的那刻初心已經消失不見,曾經的姐妹之情•主僕之誼也全然消失了,只剩下對愛的偏執。
大荒山下,傅恆義和白蓮花終於找到一個小村莊,總算有個地方安歇了。
這幾天來他們一直都被一羣黑衣人追着跑,估計是之前的那夥人發現了他們的真實身份,所以纔會緊咬着他們不放,幸好他們沒有找到雍王,不然的話可就害慘了自家的主子,到時候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傅大哥,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公子啊,都這麼多天了,她會不會被人那個了?”白蓮花經過這幾天的亡命路途,心裡早已經不耐煩了,因此語氣有些衝,聽着很不舒服,似乎是在盼着阿瑜有什麼不測。
“哪個啊,王爺是你我的主子,你就不能盼她點好?”傅恆義本憂思重重,偏偏白蓮花的話更是將他的思維往壞的方面牽引,心裡的火氣也就更加大了。
白蓮花心裡面一邊擔心這自己的主子,另一邊又要承受自己心上人的怒火,於是乎越想越委屈,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傅恆義見白蓮花這幅模樣,心中的火氣也算是歇了一大半,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小姑娘,從未經歷過大風大浪,如今一下子失去了雍王這個主心骨,再兼之這幾日的本破勞累,難免抱怨,心中不由得埋怨自己竟然和一個姑娘計較,真是越發的小氣了。
“好了,剛剛是我不對,我向你賠不是了。”傅恆義先行向白蓮花賠了不是。
白蓮花撲哧一笑,眼前這人本就是她心愛之人,自然是不會生他的氣,有哪捨得讓他對自己這樣低聲下氣的賠不是啊,於是立即將傅恆義扶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方纔的不愉快在這一笑中煙消雲散。
兩人有向前走了幾步,最終在一家小院門前聽了下來,傅恆義上前敲了敲門。
“有人在嗎?”
趙翠花最終還是留在了王家,儘管她比不上之前的阿瑜,可是對於已經沒了選擇的王大壯和現實勢力的劉氏來說,已經恢復人身了的趙翠花也勉強能夠將就。
趙翠花打開門,見外面正站着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公子,那顆少女心有開始蠢蠢欲動了,俏臉微紅,正準備作出一個嫵媚的姿勢卻發現這位公子後面還有一位美貌的女子,那女子當真美麗啊,除了那位解救她的仙子只怕再沒人能勝過她了。
可是這女人想要獲得男人的心可也不全是靠着美貌,還有風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好勝之心,正要開口便瞟見公子身上的銀劍了,身子不由得一僵,她記得之前那位對她施法的公子手上也有這樣一把劍,心中升起了深深的忌憚,再不敢放肆了。
“請問你們找誰?”沒有了貪慾,趙翠花倒也是一個機靈的姑娘。
傅恆義撇了撇嘴,一直留意他的白蓮花便注意到他的這個動作了,稍微想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他生於公侯之家,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這是第一次自然有些不愉快。
其實白蓮花誤解了,傅恆義只是不喜這村婦身上的劣質香粉罷。
“主人家,我和妹妹原本想要到雍州投奔親戚,奈何遇上了山賊,身上的盤纏都被搶劫了,無奈之下只能步行,誰知道天色已晚還未找到歇處,不知可否借宿一晚?”
沒想到傅恆義這個武夫竟然也能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過她好像更喜歡他了,白蓮花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明顯了。
“這…”按照趙翠花的意思是當然要留下來啊,可是摳門的劉氏會答應嗎?畢竟這位公子可是說了身上的錢財都已經被洗劫一空,沒有利益可圖,婆婆會答應嗎?
這麼好看的公子留下來多好啊,最起碼看着他的臉,她覺得自己的飯都要多吃幾碗,整日裡對着王大壯那張黑麻子臉,她都吃不下,最近這腰好像又細了,真不知道該喜還是愁啊?
果然,劉氏隨後就出來了。
要說這世上誰最瞭解你啊,那還得說是你的敵人----婆媳是天敵,自古以來就是。
“實在不好意思啊,公子我們這屋子簡陋,住不下這麼多人,真是對不住了。”劉氏滿臉的笑意,可是語氣中的拒絕卻是不容置喙的。
傅恆義是誰?自幼看遍人情冷暖•嚐遍世態炎涼,又怎會看不出劉氏的意思呢,無非就是嫌棄他們窮酸不能給他們利益,畢竟借宿可不是簡單的給你個地睡就行,還得準備飯食,像這樣的老婦人自是精打細算不願意被白白佔了便宜。
不過這不是難題,只要有慾望,便能解決。
“老人家,這是我們倆的心意,希望您能收下。”傅恆義將自己腰間的那塊色澤上好的玉佩解下遞給劉氏。
這樣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之前剛進御林軍時,他根基淺薄最容易遭到裡面的老人的欺負,可那個時候他又沒什麼本事,打又打不過,便只能拿東西賄賂他們了,後來因爲他的聽話識相,再加上過硬的功夫,他漸漸在御林軍中混出了一些名氣,再也沒人敢像他收取賄賂了。
劉氏雖是一個鄉間婦人,沒有見過大場面,自然是不認得玉的,但是她會看人啊,眼前這個公子長身玉立,穿着氣度都是極好的,再看他後面的那個姑娘,膚白如玉,細膩光滑,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從未吃過什麼苦頭,那他們身上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一下子那張晚娘臉就笑成了燦爛的菊花。
“哎呀,公子這是幹什麼呢,不就是借個住處嗎,這有何難,你們進來就是啦。”劉氏一邊說着客氣話,一邊飛快的將玉佩塞進了袖子裡。
白蓮花望着前後態度不一的劉氏,暗中撇了撇嘴,似乎極爲看不上她的做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