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遠處行來一翩翩公子,分明是青衫摺扇,可卻步履輕盈,體態婀娜,體帶馨香,吐氣如蘭。就連女子都自愧不如。
來者正是阿瑜,噢不,是明宇公子。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哪怕阿瑜這身樸素的扮相依然遮掩不住她那風華絕代的臉蛋,但有着絕技傍身,她還是在青光白日裡就翻了皇牆,大搖大擺地走在這朱雀大街上。
阿瑜以前都是在月黑風高的夜裡翻了牆,通常就是在內城裡溜達溜達,探探某個貪官的小金庫,聽聽某個才子佳人的牆角,或是觀賞觀賞那玉人閣裡的頭牌洗洗澡……
不要懷疑,這些她都幹過!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眼下她是出不去的,又在晚上,因着“天時地利”只能做一些與衆不同的事了。她保證,這一切都不是自願的,完全是上帝的旨意。
噢,老夥計,我敢打賭!
實在不忍吐槽了,阿瑜默默地在心底默默爲自己鞠了一把淚。
走着走着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要說她也不是什麼鄉野農婦,也算見過大場面的人,還是難得的被眼前的場景給迷得目不轉睛。
粗粗一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細細一瞧,這些人是不同行業的人,從事着各種活動,有序的進行着。
朱雀街上有一些攤販和許多遊客。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許多遊客憑着橋側的欄杆,或指指點點,或在觀看護城河裡來來往往的船隻。人行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大橋南面和大街相連。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着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着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護城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樓爲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商店門首還扎“綵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座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揹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交通運載工具:有轎子、駱駝、牛馬車、人力車,有太平車、平頭車,形形色色,樣樣俱全。
這外城相較於內城倒是更接接地氣了許多,正是因爲來玩的人三教九流的都有,因此這裡的商品最是物美價廉的,什麼樣的稀奇玩意兒都有。
這朱雀街在京城是個特別的地方,原本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在一起,賭博•狎妓•打架•鬥雞•強搶民女……一切頭疼的事兒都在這上演,官兵不管,也管不了,但這兒如今卻是秩序井然,原住民的日子過得是紅紅火火的,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一位神秘人。
據說朱
雀街上所有的商鋪都是一個東家的,這位東家來歷成謎,手段高明,十年前來到朱雀街後雷厲風行,以雷霆手段將整這兒狠狠地整改了一番,從此朱雀街那叫一個海晏河清,一片清明,朝廷不插手還能每年徵收豐厚的商賦,自是喜聞樂見,索性將這朱雀大街暗中全權交給那位東家打理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管事兒出面辦理的,還從未有人見過他(她)的真容,阿瑜的心裡還真是癢癢的,這樣的人才若是招攬到她的麾下,將來可就不用愁銀子了。名聲頂頂的八賢王爲何敢憑藉一個浣衣婢之子的身份和皇后之子爭奪皇位,除了自身着實有能力外,更重要的他身後財神九爺,若不然如何籠絡朝臣,在江南如何建立起盤根錯節的強大勢力。更慘的是,那個皇后之子雖是贏得了皇位,最後卻因爲填補國庫給活活的累死了。
阿瑜此次光臨朱雀大街,有大半都是衝着這位神秘東家來的,不要說人海茫茫,此法愚不可及,她堅信某位大牛的名言: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走到大街盡頭,停在一家毫不起眼的當鋪面前。這家店真是低調得可以,明明是傳承了上百年的知名品牌,偏偏外面整的跟貧民窟的臨時房舍似的,若不是外面那張大旗上一個“當”字,她保不準就找不到地了。
不得不再補刀一次,外面飄蕩的旗幟也不知是何時開始站崗的,上面的顏色已經十分黯淡,白色的部分居然有了小黴點。這得是多久前的布料啊。
只是店家對自己都這麼吝嗇,會給她的寶貝出高價錢嗎?算了,都已經到了門口,乾脆將就吧,若是不厚道的話,大不了下次就不做他家的生意了。
這樣一想便乾脆的進去了,進了這房間看見裡面的裝橫,她的心就放下一半了。這家當鋪裡面的陳設和外面那爛的不成樣子的旗子一樣滿目滄桑,如此表裡如一,倒也不用擔心店家會坑她的。
櫃檯上只有一個小夥計,二十來歲,面白無鬚,精神勁倒是十足,阿瑜一進來便熱情地招待着。
“客官,先嚐嘗本店的鐵觀音吧。”
阿瑜差點被火辣辣的這熱情給嚇到了,鐵觀音這麼好的茶會拿出來待客?又不是茶肆,難道這是一家黑店,在茶水裡下了毒,然後再把她吃幹抹淨?她不動聲色地將袖子裡彈指醉捏到手上,時刻待命。
“這茶要錢嗎?我很窮的,買不起這麼貴的茶水。”阿瑜故作囊中羞澀的樣子,“我一個月前,進京趕考,路上遇上了盜賊,錢財都被洗劫一空,現如今也只能把傳家之寶拿到貴店來抵押。”
這段話裡漏洞頗多,若是個精明的人早就識破了,偏這夥計是個眼皮子淺的。
他沒想到這位公子居然是個遭了難得秀才,想到家中至今還沒嫁出去的妹子,心思轉動,臉上笑容愈加真誠,“不要錢的,客官。”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喝也得喝了,阿瑜正準備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乾了這杯熱茶,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連忙把茶盞放下。
“哈哈哈,這位公子大可放心飲用本店的茶水,小白,再去端杯茶來。”一個青衣老者從裡間走了出來,毫不遲疑地飲盡茶盞裡的茶水。戲謔地望着她,似乎已經識破了她的小心思。
阿瑜倒是沒有被人識
破心思的尷尬,只是疑惑他是怎麼看出她的心思的?
雖說阿瑜騙過了夥計,卻是瞞不過火眼金睛的朝奉,這雙睿智的眼睛鑑別過多少寶物了,從未走過眼。阿瑜本身就破綻百出。一個進京趕考的士子,爲何說的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既然遇上了盜賊,錢財都洗劫一空了,那他還有什麼東西來典當或者是抵押呢?最重要的是她的外形,就算男人會在耳朵上穿耳洞,那如何解釋消失的喉結呢?
朝奉並沒有揭穿她的女兒身份,反而和她客客氣氣的談起了生意。
“不知公子是來典當還是抵押呢?”
“典當。”
阿瑜收起泥金面的摺扇,將包袱打開。
朝奉注意到那把泥金面的扇子時,眼色便凝重了許多,這是個大主顧啊。哪怕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他看到包袱裡的東西后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這可都是皇宮御製造的,只怕有幾件還是有價無市。
阿瑜很滿意朝奉的滿意,這些可都是她特意挑選的,他看得上就說明了她眼光毒辣,慧眼識珠。
朝奉細細打量了不短時間後,纔開口。
“公子拿出的貨都是上好的,只是小店廟小,裝不了您的大佛啊。”
這老東西,不就是想壓價嗎?真當她是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
“唰”的一下,阿瑜將泥金面的扇子有拿出來顯擺了,“貴店若是小的話,只怕本公子的這些寶貝是出不了手的了。”
朝奉訕訕笑道:“一看公子您也是明事理的人,只是老朽年紀大了,喜歡清靜清靜,經不起折騰啊。”
這老東西是擔心她的寶貝來路不正啊,怕燙了手,又想要,非要她給個承諾。阿瑜面不改色的拍了拍胸口,“放心好了,這東西來路正的很。不瞞你說,小爺可是國舅爺呢,除了什麼事小爺擔着。”
“那您怎會……”
“煩死了,這東西你要還是不要,玉人閣的姑娘還等着爺回去呢。”
朝奉無力地抽搐了一下,這姑娘可真是彪悍,居然想着去那種地方喝酒。不過這東西來路算是搞清了,估計是哪位貴人家的小姐偷偷將家裡的東西拿出來典當了。
兩人很快的就達成了共識,一共是三十六萬八千五百兩銀子,死當,數額太大,將整數折算成銀票,只要了八百兩散銀子。
阿瑜哼着行酒令輕飄飄地出了當鋪,實際上八百兩銀子還真是不輕呢,奈何她身懷絕技又加上得了銀子,心中實在歡喜,壓根就沒計量輕重。
“查出來了嗎?”
“回公子,是朝霞殿的東西。”
“找兩個人跟上她,一舉一動都要記下了,等她回去之後便來稟報給我。”
“是。”
“還有什麼事嗎?”
“若是那位姑娘玉山什麼危險了,我們要不要出手?”
思索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粲然一笑,“不用管。”
“小姐她畢竟是個女子啊。”
笑容越發燦爛,極爲自信,“你還是快點跟上去吧,不然只怕你追不上她的。”
還擔心那丫頭身嬌體軟吃了虧?也不看看有哪個姑娘能不揣不哼的拎着八百兩銀子跑的飛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