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帶着洪正義來到了海晏河清,這一次裡面的氣氛同樣很緊張,不同於上次的嚴肅,這一次多了幾分悲傷,還有說不清的麻木。
整個屋子裡,窗戶緊閉,裡面是滿滿的藥渣味,還有甜膩的血腥味。
阿瑜一進到這屋子便覺得胸悶得慌,心間一股悲傷不由自主的浮起。
怎麼會這樣?
阿瑜覺得有些不對勁,明明她進來時心智十分堅定,並不認爲承恩帝會就此駕崩,所以她的心裡不應該出現悲傷之情的。
擡頭看看周圍的人,這裡面有妃嬪,有太醫,有隨行的重臣和勳貴,還有服侍承恩帝的小宮女,他們的臉上無不流露出哀慼之色,而且他們的表情都出奇的相似。
這令阿瑜更是懷疑了,這實在不應該啊。
莫非他們被人控制了?
這個念頭一出,阿瑜只覺得毛骨悚然,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會的,不可能,那實在太恐怖了。”
阿瑜我這小拳頭不斷拍打自己的胸口,想要給自己一點點信心。
是啊,應該不是被人控制的,至少她現在還能獨立思考啊,這就證明幕後之人並不能控制他人,至少是不能控制她的。
想明白這一點,阿瑜慢慢冷靜下來,開始細細的分析。
這屋子裡的氣味實在是太濃了,似乎在可以遮掩着什麼味道,阿瑜覺得這倒是十分可能的,急忙命人將窗戶打開。
一瞬間屋子裡的氣味消散了不少,隱隱的出現了第三種味道,一種淡淡的花香味,像是香水百合,又像是曼陀羅的氣味。
不對就是曼陀羅,阿瑜想到屋子裡衆人心神迷失的樣子立即就判定這是曼陀羅。
裡面的人待的時間比她更長,心性又不夠堅定,心神自然被這曼陀羅花給牽着走了。
屋子裡的人在阿瑜命人將窗戶打開後,神智漸漸清醒,但之前發生的一切他們還是有印象的,剛剛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神罷了,現在回想起來心中就止不住的後怕,眼下見着這位自打一進屋表現就不一般的公主似乎有什麼打算,便安安靜
靜的待在一旁,不多做打擾。
開玩笑,這個時候誰要是湊上去,那就是不知死活。
可是曼陀羅在哪裡呢?
阿瑜覺得這個幕後之人手段真的實在太高了,她一雙經過功法淬鍊的火眼金睛都沒能發現不妥之處,難道就這樣任其下去嗎?
那可不行,承恩帝現在昏迷不醒,咳血不斷,再這樣下去,估計明天就要派人回京報喪了。
阿瑜走到龍牀前,靜靜凝神打量承恩帝的面容,承恩帝的情況是衆人之中最爲嚴重的,源頭應該就在他這兒了。
咦,這曼陀羅花的氣味怎的越來越重了,莫非?
阿瑜有些激動地站起來,弓着身子在四周嗅。
雖然屋子裡的衆人心中很是鄙視她這樣粗魯的行爲,可沒人趕上去阻止她,不說其他的,但就是衆人都中了圈套,唯獨這位公主安然無恙,就衝着這,也不能輕易就得罪她。
好了,就是這兒!
總算找出來了,阿瑜覺得危機暫時可以解除一半了。
阿瑜轉過身去吩咐洪正義,“你找幾個人來,將這帳子拆下來,拿出去燒了,趕緊的,若是父皇有了什麼差池,到時候就唯你們是問。”
衆人從未見過這般雷厲風行的阿瑜,在他們的記憶中這位公主歷來極少露面,就連上次出席生辰宴也只是長相極美罷了,並無什麼過人之處,只是眼前這番動作倒是令人着實吃驚啊。
不過就這樣並不能征服衆人,立馬就有人跳了出來,第一個發出反對的聲音。
“公主,此舉怕是不妥吧,這龍帳是陛下所用之物,如今陛下還在昏迷中,您就這樣做了,實在是……”
後面的話他沒說了,可那意思卻是到位了,底下不少人紛紛議論。
阿瑜眯着桃花眼,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安國公。
阿瑜朝李賢做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倒是令後者渾身一僵。
李賢也說不出自己此時心裡是什麼滋味,祖父雖然沒有參與這件事情的謀劃中,但是憑藉他的手段怎會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呢,只怕是早就
瞧出來了,就等着陛下駕崩之後再自己取而代之吧。
哼,做皇帝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嗎?恐怕自己的這位祖父也沒想到吧,他伏線千里得到皇位不到兩年就死在那個位置上了。
上輩子他就是這樣苦心籌謀最終登上皇位,但無奈他擅長於算計陰謀詭計•爭寵奪權,可是卻無經天緯地治國之才,就連愛民如子•勤政這樣的基本帝王職責都做不到。這樣的後果便是大魏國力逐漸衰弱,奸臣當道,百姓紛紛怨聲載道。
大魏和鄰國多次交戰,賠款更讓土地都是家常便事,最後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過兩年便駕崩了。等到了他繼位時才發現大魏已是病入膏肓•他朝乾夕惕,多次親征,經過了三十年才又將這大魏的邊界恢復成了承恩帝在位時的面積。
曾經有大臣上書道,說他是天生的帝王,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應當趁機滅掉周邊的四國,成爲天下霸主,可他搖搖頭,最終拒絕了。
其實他不想做什麼天下霸主,拯救天下的蓋世英雄,他只想把她的家修補好,讓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夜深人靜之時,還可以回到小時長大的地方。
他記得自己臨走時,下旨將國號改爲大魏,將這一切又歸還於她。
他以爲自己這樣的贖罪,應當能在奈何橋上見到她,可誰曾想到他閉上眼後居然又回到了十歲那年。
如今他已經愛她入骨,可她卻對他不屑一顧。
真是命運弄人啊。
李賢朝阿瑜做了一個苦笑的表情,示意自己真的不知情。
阿瑜卻是不再看他了,而是緊緊地盯着洪正義。
“洪總管,爲何還不將這帳子拿去燒了,莫非本宮的話沒有效力?”
“奴才不敢,只是國公爺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啊,奴才不敢將這帳子私自拿去燒燬。”
這個老狐狸,倒是滑溜得緊,居然將安國公扯進來了,自己卻是推的一乾二淨。
不過這一招對她卻是沒有用。
“你看看這是什麼,難道還要抗旨嗎?”
衆人見到阿瑜手持之物不得不噤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