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一入耳,葉玉笙的腦子裡便炸起了無數個雷,端起桌上那小杯枚槐酒,便朝他臉上潑了過去,擲地有聲:“段國棟,段大人,你去年就中了探花啊。你說一旦高中,便要高頭大馬,要來迎娶我的啊,三年,我等了你三年。這三年裡,你杳無音迅,連封書信都沒有過,”她舉起自己的一雙手:“還有你送我的那個鐲子呢,你不記得了麼?那不是你送我的麼?你是什麼時候當掉了?你說那話的時候,連臉都沒有紅一下,段大人,你不去唱戲可是委屈你了,還當什麼縣老爺啊?你記得你走之前跟我說的麼‘此鐲相見日,你我重逢時’……”
“那鐲子,我不是給了你五百兩麼?”
“五百兩?”葉玉笙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是啊,五百兩,可真值錢,我總共在你身上花的都沒有這麼多,連着你去趕考前給你的一百兩盤纏,我還賺了……”
“玉笙,”段國人臉都紅了,“英雄莫問出處,當年我落難,承蒙你的慷慨,我不勝感激!”
“慷慨?”葉玉笙冷笑,“曾經對你的慷慨,現在是我的惡夢。我怎麼會遇上你?以至一顆真心錯付予,段國棟,我真是瞎了眼。”
“肖少姨太!”段國棟語氣驀地厲了:“少姨太說話可得仔細着。”
眼見着葉玉笙此時的眼淚是徹底的流了下來,他一看到她的淚,一時也是慌了,低聲嘆息一聲,伸出一根手指來,便要替她抹眼淚,她朝後一躲,一掌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他有些尷尬的停在那裡,良久,緩緩站了起來,一甩袖,轉過了身去,再不看她:“事已至此,我也無防實話和你說了。我現下已是桃江縣的縣令,又娶了格格爲妻,而你既然已嫁與肖家三少爺爲妾,理應恪守婦道,更要控制自己的情感,我們的事既已爲成過去,便讓這過去永遠封存,以後再莫要提起,你也切莫再如同上次一般情難自禁,以免旁生枝節!”
“情難自禁?”葉玉笙喃喃道,“我對你?你值麼?段大人,你而今是攀了高枝,眼看就要變成鳳凰了,我這青樓出來的,哪裡高攀得起?情難自禁?真是天大的笑話。”
段國棟看到她臉上的淚,似有不忍,頓了一頓,心下一狠,一甩袖,便開了門要離開,葉玉笙深吸一口氣,說道:“段國棟,即是如此,從此你我便形同驀路,你再莫來打擾我。”
“肖三少姨太,保重。”他頭也不回,開門去了。
便獨留她一人呆呆坐在那裡,淚流了又幹,幹了又流,良久,桌上的菜也涼了,她仔仔細細的抹了臉,又整理了衣裳,將那酒和菜,吃了個乾乾淨淨,拭淨了嘴脣,方出了醉八仙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