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笙這一晚都睡得極爲恍惚，夢裡各色人物走馬燈一般過去，等她聽到“嘟嘟嘟”的敲門聲時，天未大亮，只是露了片鯉魚肚皮，尚未到五更。
外頭有人在喊：“三少姨奶奶，三少姨奶奶？”
葉玉笙昏昏沉沉爬起來，出了裡間，只見肖嶽凡在西次間裡的塌上睡得正香，她忙走上前去，想要推醒她，“快起來，睡牀上去，要是讓人看到你睡這裡，我就糟了。”邊還朝外頭喊：“誰呀？”
“三少姨奶奶，奴婢是榴花，大少奶奶讓我來喊您一聲，快五更了，您該去作坊學手藝了。”
肖嶽凡悠悠轉醒，有些不耐地朝外頭喊：“這才什麼時辰呢？吵吵吵，一大早的去學什麼手藝？”
“是大少奶奶讓奴婢來喊的，”榴花站在外頭：“說是三朝已過，少姨奶奶也該熟悉熟悉肖家的手藝了。”
肖嶽凡這才坐起來，皺着眉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屋子裡還是一片昏暗，肖嶽凡睡眼朦朧的，見葉玉笙急急忙忙的洗梳去了，他皺眉只啷啷：“怎麼也沒人來服侍下？文杏呢？文杏......”
“行了，行了，你別喊了，”葉玉笙急急從淨房裡跑出來，“再喊所有人都要被你吵醒了，文杏是你的人，叫她來服侍我一個姨娘，到時候又有人要爵舌根了。”
“怎麼啦？”肖嶽凡皺眉，“下人服侍主子，理所當然。”
“她哪是一般的下人？”她坐到了梳妝檯前，對鏡梳妝，在鏡子中看他一眼，帶些戲謔道。
“說了不要她的。”肖嶽凡已經爬到了牀上，“睡了一晚的貴妃蹋，還是牀舒服。”他沒了聲音，過了一會，也不知是不是囈語：“呆會就去回了娘，將她送人得了。”葉玉笙不由便回頭看他，他深陷一牀的綾羅錦被裡，發出滿足的鼻吸聲。
她心裡不由冷了一冷，在這些富家公子的眼裡，一個通房不過如同一件物品，隨意贈送便是了。
她自己可不是麼？被人搶過來，又被送給這肖府，尚好，誤打誤撞，救了他，擡了個姨娘，若是個通房，如今只怕不知已身在何方。
事情總是在壞的一面裡暗藏了好處。
草草梳了妝，剛要出門，牀上的肖嶽凡也不知怎的，突然一下子坐了起來：“你說她們給你臉子看了？是文杏？”
“沒有的事。”葉玉笙忙搖頭。
“那是哪個下人？她們給你臉子看？那豈不是打我的臉？”他正襟坐危。
葉玉笙不由失笑，搖搖頭出了門，未了又探回來：“打你的臉？誰叫你成親之日便跑出去找你的翠蓉去的？新婦入門，你自己要下我的臉，到最後沒臉的，還不是你自己?”她頓了頓，“睡你的覺吧，三少爺，我都沒事，你在意個什麼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