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沙千宸剛想告訴她自己待會兒便會入宮時,酒樓外,突然出現一批身着盔甲的九門士兵,老熟人李奎在門外稍微整理儀容,帶着人手,迅速衝入大堂。
“啊!”正在用膳的百姓被他們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來逮捕什麼殺人犯的。
誰都知道,最近兵部尚書的獨子在回家時,被人劫殺一案,這會兒看見九門出動,能不想歪嗎?
李奎大手一揮,“無關人,速速離去。”
這年頭,還有多少人願意被無辜捲入案件中的?百姓們發了瘋似的拼命往外酒樓外衝,火速逃離這個貌似危險的地方。
掌櫃和小二瞠目結舌的望着方纔還人羣擁擠的大堂,在剎那間變得騷亂起來,好多人因爲衝得太急,竟卡在了門框中。
“……”這!他們還沒付錢呢!
掌櫃各種肉疼,心幾乎開始滴血。
李奎毫不理會他內心的鬱悶,清場後,率人走上二樓。
“主子,是南商國的士兵。”沙興的將士站在木梯上方,看清樓下的騷動是爲何引起後,才向他稟報。
“看來是我們的行蹤被暴露了。”沙千宸溫和的笑笑,悠然放下手中茶盞。
這裡畢竟是南商的京師,是天子腳下,這些人來得快,在他的預料之中。
李奎剛上樓,卻被樓上莫名其妙出現的兩位熟人給嚇得一愣一愣的,二皇子、丞相府大小姐、沙興國皇帝,這是什麼組合?
“喲。”某人自來熟的衝他揮手打招呼。
李奎迅速回神,邁着沉穩的步伐,朝他們這桌走來,抱拳道:“卑職奉皇上口諭,請沙興國陛下進宮。”
“時辰尚早,朕過會兒再去面見貴國陛下,不知可好?”沙千宸慵懶的倚靠木椅,和煦問道,聽着柔軟清淺的嗓音,卻蘊藏着不容人質疑的霸道與強勢。
能夠坐上帝位的,怎麼可能如明面上那般溫柔?
他的霸道與強勢,不過是隱藏在溫和的面具下罷了。
李奎沒有強求,順勢道:“是。”
“表妹,看來今日,我沒時間再同你敘舊了,真是可惜。”沙千宸眸光微微放柔,如果說面對李奎時,他爲自己戴上了一張面具,那麼,在面對上官若愚時,他整個人卻顯得分外真實。
“額,沒事沒事,你忙你的。”她趕緊揮揮爪子,“我待會兒也得回家,有空再聚。”
“那好,阿水,你送她回府,保護小姐的安全。”內斂光華的黑眸微微一轉,他吩咐道。
“是,主子。”一名士兵當場應下。
“這,不用了吧?京城我熟,沒必要派人沿途護送。”親,這麼做要是被狗皇帝知道,他絕對會起疑心的有木有?上官若愚強忍着想要答應的念頭,雖然她向來信奉有便宜必須佔的原則,但這種時候,擺明了和沙興扯上關係,將會招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和算計,她傻了纔會願意!
與一國帝王交好,且還得到對方另眼相待,狗皇帝能不拿這件事做文章麼?
光是想想那樣的後果,她就頭疼。
“呵呵,你是女孩子,安全爲重。”沙千宸柔聲說道,完全沒被上官若愚說動,更不曾因爲她的拒絕,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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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身體會到他的強勢作風,上官若愚翻了個白眼,她這是被剝奪了拒絕的權利?
“她的安危,有我保護。”冷不丁,耳畔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帶着絲絲不悅的寒氣。
上官若愚側目看去,卻看到某個假仙,面露薄怒的模樣,傻傻的眨眨眼睛,我勒個去,這完全是神發展啊,他這會兒冒出這麼一句話,不是擺明要和沙千宸對着幹麼?
手指無力抵住眉心,“這是人家的好意,咱們還是別拒絕了吧。”
同沙千宸對着幹,對他是一點好處也沒有。
爲了不讓他們倆正面交鋒,上官若愚只能打圓場。
真心沒弄懂,怎麼這兩人剛見面,就朝對方露出了這麼濃厚的惡意,這就是傳說中的同性相斥?
淺薄的眼皮緩緩一擡,淡泊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願意接受此人的保護?
心裡有些冷怒,有些不太平靜,這種感覺,酸酸的,澀澀的,讓南宮無憂不太舒服。
可他卻不知道這樣的情緒是爲什麼。
不喜歡她和別的男子,哪怕是親人,相談甚歡;
不喜歡她接受其他男人的好意。
“喂喂喂,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上官若愚揮動着手掌,在他貌似失神的眼睛前來回晃了晃,尼瑪,他居然走神了?
絮亂的思緒驀地收攏,他低垂下眼瞼:“隨你。”
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卻含着極淡的黯淡與失落。
這種受人欺負的委屈表情,是在搞什麼?
上官若愚嘴角猛抽,他今兒是忘記吃藥了嗎?
沙千宸將他們倆的互動看在眼裡,眉心微擰,這個二皇子,似乎有些不解風情,表妹跟着他,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嗎?
他絕不允許自己的親人,受到半點委屈。
一抹寒芒掠過他的眉宇,一閃而逝。
大概在中午,沙千宸才動身離開酒樓,趕赴皇宮,上官若愚沒送他,而是在街頭同他道別,把這位大土豪送走以後,她剛轉身,準備打道回府,誰想,轉頭就看見一張寒氣外放的臉。
“……”她有些愣,這人的臉色怎麼會這麼難看?還有,他莫名其妙放什麼冷氣?
“你在不高興什麼?”她無語的問道。
“沒有。”嗓音依舊清潤、平靜。
“沒有?你都快把不高興三個字貼在臉上,騙鬼呢?”眼皮朝上一翻,手臂迅速伸出,勾住他的肩膀,哥倆好似的湊近他。
她溫熱的呼吸,此刻源源不斷噴濺在他的面部,癢癢的。
望入他那雙看似平靜,卻彷彿暈染萬千情緒的眸子,她嘆息道:“拜託,你到底有什麼不愉快,說出來行麼?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猜不中你的心思,男人心海底針,你知道這有多難猜嗎?”
“……我沒有。”他遲疑了兩秒,身體略顯僵硬,有些不太適應,靠她這麼近。
名爲阿水的士兵蹙眉看着眼前舉止親暱的二人,他到底要不要上前打斷他們談情呢?
許是擔心他會上前打擾,夜月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於是乎,酒樓外出現了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一對金童玉女頭挨着頭,說着悄悄話,而在他們的身後,兩個男人,卻在彼此對視,眉目傳情。
百姓們隔得老遠駐足圍觀,他們認出了南宮無憂和上官若愚,卻不明白,他們這是在搞什麼。
“來來來,給我說說你的煩惱,我幫你疏通一下。”上官若愚大氣的笑着,鐵了心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沒有。”不論她怎麼說,哪怕是軟硬兼施,南宮無憂也沒有說錯真正的緣由。
問了半天,她只覺得口乾,可這人的嘴巴還是沒有要鬆口的跡象,上官若愚只能鬱悶的選擇放棄。
“行行,我不問了,你丫的就不高興到死吧。”氣惱的扭過頭,看也不看身旁僵滯的男人,轉身離開了。
阿水擡腳追上,如同一隻跟屁蟲,跟隨在她的身後。
夜月着急的看着似乎沒有要上前去哄她高興的主子,一張臉頓時糾結了。
“主子,快去啊。”他低聲催促道。
“去什麼?”她在生他的氣!南宮無憂的心情刷刷降低,身側的怨氣幾乎達到了快要實體化的程度。
爲什麼她會生氣?因爲他沒有告訴她,自己不高興的原因嗎?
他只是莫名的不想說,不想讓這種情緒被她知道。
“我若是去了,她會更不開心。”他淡淡然說道,可雋秀的眉頭卻忍不住皺了起來。
“……主子,恕屬下直言,如果你不去,上官姑娘她恐怕纔會真的生你的氣。”啊,他家主子真的太純情了有木有?這樣下去,保不定上官姑娘哪天受不了,跟着其他人跑了!
不行!爲了杜絕這種事情發生,他必須爲主子出謀劃策,拿出自己的經驗,教導主子在這方面開竅。
“爲何?”南宮無憂一臉不解。
在感情這方面,他未曾接觸過,更不曾對誰動心,自然也沒有任何的經驗可言。
我的主子喲。
夜月無語扶額,“主子,女孩子是得哄的。”
“如何哄?”他不恥下問,哄?怎麼做才叫哄?
“例如送送花,說點甜言蜜語?”反正,他是沒做過這種事,但沒見過豬跑,他好歹也吃過豬肉,與太過純情的主子相比,已經開了葷,還往青樓裡去過幾次的夜月,顯然是他的前輩。
“……”他笨拙的站在原地,似乎糾結着,送花要怎麼送,甜言蜜語又要怎樣去說。
夜月被他孩童般笨拙的模樣搞得分外鬱悶,擡起頭,看了看前方的街道,哪兒還有上官姑娘的人影?得!這回不用在糾結追不追上去。
“主子,您還是想想,怎麼讓上官姑娘高興吧。”哎,他真的盡力了。
南宮無憂顯得格外迷茫,讓她高興?他要怎麼做?
這種討女人歡心的事,從來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裡,第一次面對這種事,南宮無憂少有的無措起來。
送花麼?
而另一邊,上官若愚憋了一肚子火,回去丞相府,當她剛走到門口,打算讓背後那條尾巴回去時,冷不丁身後傳來一道嬌弱的聲音,是上官雨墨。
“啊,姐姐,你怎麼和別的男子一起回來啊?”做作的驚呼,恰到好處的剛巧能讓門口的侍衛聽清。
驟然間,落到上官若愚身上的目光也變得格外的複雜。
似鄙夷,似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