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米麪一喜,笑道:“大都督,他們這麼快得了關山?這不是好事嗎?”
“能得關山,既然是好事,”李自成微微一點頭,道:“這下一步,肯定不能東出關山,他們才千餘騎兵,又是孤軍深入……至於這鞏昌府諸縣……”他忽地一頓,道:“小米,去找一位熟悉關山的遊騎過來。品書網 ”
“是,大都督!”
何小米很快回來了,後面竟然跟着王安平。
王安平先是給李自成行禮,“屬下王安平,叩見大都督!”
“安平不用多禮,快快起身,坐,”李自成待何小米過茶水,方道:“安平熟悉關山道嗎?給我詳細說說。”
“是,大都督,”王安平閉目沉思片刻,方纔道:“隴山是一個統稱,它北部的山脈,又叫六盤山,而南部的山脈,則叫關山。”
“關山道一共有三條……”
李自成立即打斷了王安平,“什麼?關山道有三條?不是一條嗎?”
王安平笑道:“大都督,據屬下親自察看,關山道的確是三條,不過相距並不遠,通行的難度也不一致。”
李自成苦笑,通道越多駐守越困難,而且需要的士兵也越多,這一刻,他寧願關山像喜馬拉雅山那樣,沒有山口才好,不過,關山自古橫在關與隴右之間,怎麼可能沒有通道呢?他揮揮手,“安平,你繼續!”
“是,大都督,”王安平用茶水潤了嗓子,道:“關山一共有三條通道,北線,也叫秦家源古道,是關山古道最早的一條幹道。這條幹道的大致走向,是從清水縣恭門鎮經馬鹿、羊肚子灘、秦家源至固關,最後是隴州。”
“南線,即咸宜關道。從南寨鋪出黑石溝,經碑誌樑至長寧驛,過蔡子河,一路行鬼門關、駱駝巷、馬鞍子,經崖付溝口,至咸宜關,最後也是隴州。”
李自成若有所思,卻不發一言。
“大都督,這條道始築於蒙元時代,是三條道最晚的一條,道路雖然便捷,但河谷及越嶺路段十分艱險,道路只起到溝通區域經濟的有限作用,主要用於百姓和商賈的小規模通行。”
李自成擡起眼,道:“安平是說,另外兩條道,修築得較早,曾經做爲‘絲綢之路’的一部分?能讓商賈、軍隊大規模通行?”
王安平拱手道:“回大都督,應該是這樣,屬下親自考察時,發現另外兩條道雖然盤旋往復,路程也是更長,但更適合大量通行軍隊。”
“我明白了,你繼續說!”
“是,大都督,”王安平繼續道:“線,也是隴關道,也叫關隴大道、關山道,這條道作爲官道,使用的時間最長,由東面算起,從隴州出發出發,西行三十里,經固關、大震關、安戎關、付汗坪分岔老爺嶺,下山直通馬鹿驛,再經恭門直指隴城,或由馬鹿驛向南經長寧驛至清水縣。”
“通常所說的關山道,是指這條道路了?”李自成淡淡地道,心卻在思索。“應該是指這條道,這條道做爲官道,最是平緩,最適合大軍出行。”
固關、大震關、安戎關,聽名字,一個個讓人蕩氣迴腸,在這些關隘,沒少發生過戰鬥,但李自成現在卻沒有心思去關心他們,他展開行軍地圖,“安平,這三條道的東面出口,分別是固關、咸宜關,最後都是隴州?”
“是,大都督,線和北線的東面出口,都是固關,而南線的東面出口,是咸宜關,這兩座關隘,都在隴州以西約三十里的地方。”
“只要守住固關,可以扼守住北線與線,而南線的咸宜關,”李自成的目光轉向關山以西,“西面出口在長寧驛,我要是記得沒錯,長寧驛、馬鹿驛也是線的主要節點吧?”
“是,大都督。”
“那我只要在長寧驛駐紮一支小規模的軍隊,豈不是封住了北線的西面出口?”李自成的腦子飛速旋轉,很快有了計較,“行了,從清水縣城、長寧驛、馬鹿驛,一路駐紮少量士兵,便封住了西面的所有出口,再沿着線安戎關、大震關、固關,集結重兵,甚至還能出固關威脅隴州……”
“大都督……”
李自成笑道:“安平認爲這樣能否固守?”
“大都督,這樣固守不啻爲一條極爲穩妥的法子,不過,安戎關尚在,但大震關早已荒廢,固關也是年久失修……”
李自成心一動,他正擔心陶智勇這類輔兵無法處置,現在正好可以修復固關和大震關,大震關雖然名頭極大,但現在的作用,反而不如固關,只要將固關修繕完畢,再佈置一個千戶的槍手……他不覺微微一笑,道:“安平認爲還有什麼難處?”
“大都督,固關已是關山的東麓,距離西麓的長寧驛、馬鹿驛,至少有百里,距離清水縣更遠了,補給恐怕不易……”
“補給再難,我們也不能放棄固關,”好不容易得來的局面,李自成豈肯放棄?他現在不缺糧食,大不了讓輔兵將山的道路重新修築,至於清水縣,暫時可以作爲鎮守關山道的糧食補給基地,運輸起來也不會太遠。
王安平點點頭,忽地一拱手,道:“大都督,既然如此,屬下也會放出部分遊騎,協助騎兵打探訊息。”
“嗯,又要辛苦這些兄弟們在荊刺叢鑽山溝了!”李自成也是拱手,“安平回去休息吧!”
“是,大都督,屬下告退!”
王安平離開後,李自成立即給劉雲水寫了一封密信,讓他用主要兵力防守固關,同時建立清水縣至固關的防線,自己隨後到。
信件交給何小米,讓他即刻用飛鴿傳書的方式,送達劉雲水,詳細的訊息,待天明後,李自成再派出傳令兵,專程送至關山。
天明後,李自成在臨洮城內留下一個百戶的輔兵駐守,大軍繼續南行,邱時可剛剛整編的五個百戶,此次充作先鋒,李自成與馬有水部作爲軍,而第一百戶留下的輔兵,以及陶智勇掌管的七八個百戶,因爲要運輸大量的糧食,行動較爲緩慢,落在隊伍的最後面。
大軍沿着洮水南下,行了五六十里,再拐向東面的鳥鼠山,行至發源於鳥鼠山的東峪河的源頭,天色漸漸黑下來,李自成便在鳥鼠山的西麓紮了營。
聽當地的士兵說,橫貫整個陝西的渭河,也是發源於鳥鼠山,渭河的源頭在鳥鼠山的東麓,不過,爲了早日與劉雲水、李過部的騎兵匯合,李自成並沒有去渭河源頭遊覽的興致。
過了鳥鼠山,便是西傾山及其北部餘脈五竹山、首陽山,李自成在遊騎的導引下,從西傾山與五竹山、首陽山之間的山谷穿過,於二十五日辰時抵達漳水遊的轉灣處。
沿着漳水向東,二十六日午時趕至漳縣,漳縣內並沒有朝廷的駐軍,城內的數十捕快衙役,直接被邱時可拿下了。
李自成在城內休息了一宿,連夜召見城內的知縣等職官員,讓他們撥亂反正,支持天命軍東征,並鼓勵他們以長子爲質,向天命軍效忠。
城內的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天命軍夜晚入了城,至天明之後,四面城門大開,天命軍陸續離開了漳縣。
漳水是渭水的支流,李自成沿着漳水以北東進,在接近渭水的交接口,渡過了漳水,轉入渭水以南。
二十八日,天命軍拿下不設防的寧遠縣,這裡是李自成與周賓匯合的地方,但周賓現在尚未越過鞏昌府,李自成並沒有停留,而是留下一個百戶的輔兵在此接應周賓,大軍沿渭水繼續東進。
渭水行至陝西的時候,被北面的隴山和南面的秦嶺阻隔,失去了沿河的通道,但在遊地區,道路還算通暢,李自成只用了一日的時間,便趕至華川與渭水交匯處的伏羌縣。
伏羌縣同樣沒有朝廷的駐軍,天命軍兵不血刃入了城,但紮營之後,邱時可顧不晚飯,立即趕來求見李自成,“大都督,再向東去,前面便是秦州了!”
李自成早已從遊騎的口知道了隴右的駐軍情形,卻故作不知,愕然道:“秦州?秦州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邱時可拱手道:“大都督有所不知,秦州與漳縣、寧遠縣、伏羌縣不同,那裡駐紮着一個秦州衛,據屬下猜測,即便沒有一個衛的完整編制,至少也有千餘士兵,但過了秦州,隴右再無朝廷的駐軍。”
李自成笑道:“邱百戶是說,只要拿下了秦州,我們即可快速渡過渭水,與騎兵們匯合?”
“大都督說得沒錯,只要拿下秦州,前面再無阻擋天命軍的朝廷的軍隊。”
李自成點點頭,邱時可並沒有說謊,看來此人初步認定爲可信,但不知此人在戰場如何,便笑道:“依邱百戶看,我們要如何拿下秦州?秦州衛的士兵,又要如何處置?”
邱時可先是一愣,隨即道:“大都督,秦州衛的軍官,與屬下並無交情,屬下無法勸慰他們,恐怕要強攻了,至於秦州衛的士兵……”說道此處,他突然停頓下來,雙目發出異的光芒,“大都督……難道大都督早有破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