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交代了一些禮樂司當前的主要任務,隨後笑道:“李公子,了天命軍的賊船,以後想要輕鬆,恐怕不可能了,除了出任禮樂使,暫時還是本都督的幕僚,對於軍事、民政的事情,也要留心,隨時向本都督提出建議!”
李信慌忙行禮,道:“屬下一切都聽大都督的!”
李自成哈哈大笑,心卻在想着,這個李信,恐怕從此不得清閒了。!
李信卻道:“大都督,現在的天命軍,將向何處遊移?”
李自成笑道:“依李公子看,我們應該向何處遊移?”
李信拱起手,鄭重道:“大都督,陳留距離開封,已經非常近,大都督既然無意去攻打開封,便不能北去,東南方向有虎大威的追兵,最好的路線,還是向西,”頓了一頓,又道:“西面不僅有伏牛山、熊耳山這些屏障,距離天命軍在漢水、丹水的屬地,也是非常近,必要的時候,可以互爲犄角。”
李自成微微頷首,他的想法,也是向西,只有回到天命軍的屬地,沿途徵召的士兵,纔有時間集操訓,那時還可以大量徵召士兵,即便家眷跟隨,也可以安置在商洛山,商州儲存了不少粗糧,至少能保證跟隨自己的百姓,不至於餓死。
不過,現在距離商州,還是遠得很,路途之,不知道還有多少明軍在圍追堵截,還有身後的虎大威,“李公子,這個虎大威,總是跟在後面,你看,我們如何擺脫他的追擊?”
李信道:“敢問大都督,虎大威有多少士兵?”
“我們派出的遊擊,以及漢清局的人,都說虎大威有萬餘士兵,”李自成道:“和天命軍的人數,應該差不多!”
李信經過良醫的醫治,不僅外傷好多了,氣色也是恢復了不少,皺眉思索片刻,道:“大都督,屬下有個辦法,可以讓虎大威遠遠跟在後面,充當我們的護衛!”
李自成一愣,隨即笑道:“奧?李公子有什麼法子?”
李信起身,靠近李自成,耳語幾句,李自成哈哈大笑,“李公子統兵,的確是不世之材……”
李自成離開陳留縣,大軍一路西進,沿途之,李信已經打出口號:均田輕賦、賑災濟民、不殺不掠!因爲原的百姓,對天主教絲毫不瞭解,暫時沒有打出天主教的口號,免得被官府利用,斥責爲“異端”!
趕到尉氏縣境內,沿途已經徵召了三個百戶的士兵,這些士兵單獨成軍,並非隸屬於第四營,只是從第四營抽調了部分從百戶、總旗官去任職,負責這些士兵的操訓。
大軍基本都在趕路,偶爾有停下來的時候,加晚宿營之前的一個時辰,都會對新兵進行操訓。
李自成不指望新兵很快能投入戰鬥,但他們領用了糧餉,得遵守天命軍的軍律軍規,加體恤他們行軍辛苦,這一段時間的操訓,身體的強度並不大,主要是軍律軍規,另外是思想的教育,天命軍的士兵,必須忠於天命軍都督府和大都督李自成,善待所有的漢人百姓。
思想工作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很難再進一步,李自成便在新兵推廣天主教,算是給新兵們的思想工作,再加一層保險。
天主教對這些原地區漢人來說,完全是新生事物,但河南出現了罕見的大旱,百姓掙扎在死亡線,倒是出現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能有一口糧食度命,已經是萬幸了,誰還管天主、佛祖?如果佛祖有靈,爲何不眷顧他的子民?
倒是天命軍,在傳承天主的旨意,在河南解救百姓!在軍官們有意識的引導下,天主教在新兵傳播得極爲順利。
這一日正在行軍,李信撥轉馬頭,來到李自成的身邊,“大都督,喜事,喜事呀!”
李自成哈哈大笑,看着李信興奮的樣子,故意調侃道:“喜事?什麼喜事呀?該不是李公子的夫人生娃了吧?”
“大都督見笑了,”李信訕訕一笑,壓低聲音道:“大都督,是軍情,經過兄弟們的策劃,前方的尉氏縣城內,已經有了我們的內應,大軍到達尉氏縣的時候,會有人替我們打開城門,接應大軍入城……”
“奧?禮樂司這麼快出成果了?”李自成大喜,這樣發展下去,將來大軍所到之處,根本不用攻城,會省卻許多傷亡,“李公子,訊息確切嗎?”
“確切可靠,”李信的臉,是毫不掩飾的興奮和得意,“守城的士兵,也有人蔘與接應,應該不會出現問題,大都督,今日天黑之前,我們可以到達縣城!”
李自成勒住戰馬,從馬背躍下,打開隨身攜帶的行軍地圖,找到尉氏縣城所在,頓時皺了眉頭,等李信靠過來,便道:“李公子,這個尉氏縣,我們不能入城!”
“爲何?”李信的臉現出一絲失望,“大都督可是擔心城的士兵出現反覆?不用全軍入城,先派出小股軍隊,等掌控了城門,大軍再入城……”
“我並非擔心出現危險,打仗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李自成指着行軍地圖,道:“尉氏縣距離開封,實在太近了,即便我們入了城,也不可能長期駐守,一旦我們離開,朝廷再次接管尉氏縣,必然會對歡迎我們的人進行清洗!”
“大都督……”李信支吾片刻,道:“屬下明白了,大都督是要將這股力量保存下來,將來我們有機會佔據尉氏縣的時候,再讓他們發揮作用……”
“李公子說得不錯,既然他們支持天命軍,要讓他們的力量不斷壯大,絕不能做沒有意義的暴露,”李自成凝視着前方的隱隱出現的尉氏縣城,道:“我們不但不會進入縣城,不會侵擾百姓,還要給百姓一些幫助,百姓纔會記住天命軍!”
“屬下明白了,”李信深深一揖,道:“大都督的胸襟和謀略,屬下遠遠不及!”
“禮樂司做得很不錯,才這點時間,便讓尉氏縣倒戈,歡迎天命軍入城,”李自成笑道:“尉氏縣原本是第一個主動歡迎天命軍入城的地方,但我沒有接受,李公子是不是覺得有些遺憾?”
“沒有,”李信緩緩搖頭,道:“尉氏縣的事,不過是天命軍發展過程極不起眼的一筆,這樣的機會,以後還會有很多!”
李自成笑道:“終於有了第一個歡迎我們入駐的地方!”
李信的雙目,一直定在行軍地圖,聽了李自成的話,心不覺一動,“大都督,那禮樂司的工作……”
“禮樂司的工作,一如既往開展下去,我們雖然不要土地,但並非不要民心,”李自成用食指在地圖一點,道:“此處爲嵩山、箕山,構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大都督是說,”李信心一動,“我們以嵩山、箕山爲依託,是要佔據這些地方了?”
“依李公子看,如果我們拿下這些州縣,能否長期駐守?”李自成的骨子裡,並不喜歡遊移,這次在河南繞圈子,實在是迫不得已,能依靠東西兩面山勢據守,纔有破城的必要,否則,算像尉氏縣那樣,也沒有必要入城了。
李信在行軍地圖指指點點,特別的東面的嵩山、箕山,以及西面的伏牛山、熊耳山、外方山,時而皺眉,時而面露出驚喜的笑容,過了好一會,方道:“屬下明白大都督心思了,拿下汝州還不夠,還有汝州北面的洛陽……”
李自成雲淡風輕,道:“拿下倒是不難,關鍵是能否長時間駐守!”
“要想長期駐守,唯一的法子,便是大規模擴軍,”李信道:“現在倒是不缺少兵源,只是需要大量的錢糧……”
“河南連着兩年都是大旱,別說普通的百姓,是官府、士紳,日子恐怕都不好過,”李自成笑道:“要想得到大量的錢糧,天命軍的後方,顯然遠水不解近渴!”
“洛陽!”李信忽地擡起頭,見李自成正含笑看着他,不覺一怔,隨即明白了,“原來大都督早算計好了……”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李公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能看到戰機,已經非常不錯了。”
“與大都督運籌帷幄相,屬下實在差得遠,”李信訕訕笑道:“大都督,我們今晚便可趕至尉氏縣……”
“李公子讓人告訴城內的人,我們不會入城,更不會劫掠百姓的財物!”
“屬下明白,”李信對李自成的佩服,又是進了一層,“屬下告訴他們,雖然天命軍不會入城,但‘均田輕賦、賑災濟民、不殺不掠’的政策,卻是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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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大威原本是蒙古人,歸降大明後,被授爲參將,在與遼東韃子的作戰,因作戰勇猛積累戰功成爲總兵,他看不起明軍的戰鬥力,一向自視甚高,不願意與別人合作,這次追擊流寇,便是由他獨自領兵。
虎大威在到達柘城的時候,方在發現流寇已經北到了杞縣,心不覺大驚,杞縣距離開封,已經近在咫尺,如果讓流寇進入開封,無論是否拿下開封,他都是罪無可赦。
急急調軍沿着惠濟北還,但流寇已經西去,取道陳留縣,進入通許縣境內,虎大威方纔鬆了一口氣,看流寇的行軍路線,顯然不會衝着開封。
但他被流寇耍猴似的,在沙河、渦河一帶繞圈子,心不禁十分憤懣,一面傳令急急行軍,追着流寇的屁股,一面繼續打探流寇的行軍路線。
當流寇去往尉氏縣的時候,虎大威終於明白了,流寇並不敢攻擊大城,在南陽、杞縣劫掠一番之後,顯然想要躲進嵩山、箕山,流寇善於穿越山嶺,一旦進入深山去,再要抓捕他們,實在太難了。
虎大威心焦急,一路狂奔,連下巴的短髯都是隨風而動,但他的屬下,都是步兵,無論他如何發狠打罵,士兵們都跑不出草原騎兵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