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後,張令帶着一個百戶的士兵,辭別李自成,前往龍洞關,預備說服守關的士兵歸降天命軍。品-書-網
宋有些擔心,見張令離開後,立即求見李自成,“大都督,張令新降,今日放他歸去,萬一他不回來……”
李自成倒揹着雙手,道:“宋將軍放心,我以誠待他,他必不會負我!”頓了一頓,又道:“算他不回來,對我們有什麼損失?三關不過增加百餘士兵,難道這百餘士兵,還能阻擋天命軍能的步伐?”
宋點頭稱是,三關和重慶府的兵力,基本都是戰俘了,張令不過帶回去百人,在一萬天命軍面前,這百餘人能起什麼作用?如果張令二次被俘,恐怕沒有現在的好命了。
李自成轉過身,看着張令離去的方向,道:“昨日張令投降,並非爲了活命,主要是爲了那些戰俘們,爲了讓他們活命,戰俘還在我們的掌握之,張令要是去而不返,不怕我一怒之下,將這些戰俘全部殺了?”
宋遂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等着張令的訊息嗎?還有這些戰俘……”
“既然信任張令,那給他一點時間,”李自成道:“昨夜收攏了多少戰俘?”
宋拱手答道:“回大都督,屬下查點過了,一共六千八百戰俘!”
“這麼多?”李自成心一動,此處靠近長江,又有許多支流,戰俘熟悉水性的不在少數,可以從他們當招收一批水軍。
次在敘州,周坤不只補充了一千五百士兵,實在太少了,水軍不僅要駐守長江水道,攔截可能溯將而的明軍,還要逐步向長江以南擴張,至少要五千士兵,也許五千都不夠。
“走,趁着沒事,我們去看看戰俘!”
“看看戰俘?”宋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了,這些戰俘,殺了太過殘忍,放了又不太放心,大都督肯定是要從他們當擴軍,忙點頭道:“看看戰俘也好,總不能讓他們白吃糧食。”
剛剛在西寧起步的時候,當時還叫西寧軍,最緊缺的便是糧食,但來到四川后,有了富庶的成都平原,天命軍再不缺精糧,但在宋的眼,糧食還是十分寶貴,絕對不能白白浪費。
李自成一邊走一邊道:“按照天命軍的慣例,他們不是主動歸降,是實實在在的戰俘,須要完成一年的勞役,不過,事急從權,水軍人數太少,只能從他們當選擇熟悉水性的人,直接加入水軍了。”
“這……”宋知道李自成要擴建水軍的事,也知道水軍接下來的任務非常重要,遲疑片刻,道:“那他們暫時只能作爲輔兵!”
“那是自然,即便他們有戰鬥力,暫時也只能做爲輔兵,只有糧餉,沒有餉銀,”李自成淡淡地道:“他們原本是士兵,操訓起來不會太困難,關鍵是能否遵守天命軍的軍律,即便歸降了,將來在操訓過程,肯定會有部分要淘汰。”
天命軍在成都斬獲頗豐,加各地府縣的賦稅,天命都督府初步算是翻身了,即便李自成預備將八十萬兩銀子押送去西寧、蘭州,成都尚餘着接近一百五十萬兩,他的手,暫時不差錢!
但需要用錢的地方也會很多,水軍大規模擴軍,除了軍餉,艦船纔是投入的大頭。
周坤從青海帶來部分艦船,數量遠遠不夠,曹建倒是可以建造艦船,但需要時間,暫時只能向沿江的商家購買。
曹建所造的艦船,在設計、裝備更加先進,但並不省錢,只要條件合適,李自成預備在艦船裝備火炮、步槍,打造真正、獨立的水軍。
水軍的花費,同等數量的陸軍大多了,爲了守住四川的沿江路口,以及華夏未來的發展,水軍必須大規模擴軍。
還有整個四川的防務,天命軍此次在四川露面,再也無法瞞過朝廷了,與朝廷的戰鬥,規模一定會增大,必要的時候,陸軍也要擴軍,軍餉也會隨着提高。
還有四川的大小官員……
當日在蜀王府得到黃金白銀的時候,李自成一陣狂喜,但真到花錢的時候,卻還是不能率性而爲,必須精打細算。
宋伴着李自成來到明軍的大營,讓看守的士兵將戰俘全部押解出來。
或許是緊張、焦慮,或許是無助,或許是昨晚沒吃飽,才過了一個晚,他們變得蓬頭垢面,連目光也是十分呆滯。
他們有沒有受到虐待,李自成沒有心思過問,畢竟是戰俘,總不能老爺子似的供奉着,他向戰俘們掃了一眼,見他們站得東倒西歪,便道:“都站好了,你們是軍人,即便成了戰俘,也該有軍人的軍姿,不要給軍人臉抹黑!”
抹黑?戰俘們面面相覷,已經成了天命軍手的魚肉,連生命都得不到保障,還談什麼軍姿?他們一個個瞪着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何小米大怒,用手在腰刀拍了兩拍,“大都督的話,你們沒聽到,還是準備受死?”
李自成止住何小米,卻也變了臉色,難怪毛太祖重視士兵的思想工作,一支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軍隊,的確沒有戰鬥力,僅僅是爲了混口飯吃,再嚴格的軍律,也鑄造不出一支強軍。
明軍積習難返,想要改變他們的習慣、思想,的確很難,不過,這些惡習不能帶到天命軍,寧缺毋濫,寧願不要這些士兵,也不能將他們。
李自成恨不得拉出兩名士兵,當衆殺了儆猴!
但他們畢竟是漢人壯丁,如果不能加入天命軍,回家種地也好,看來,今日又要當一回政治教員了。
“我知道,你們不知道自己的明日,天命軍是釋放你們,還是給你們‘咔嚓’一刀!”
咔嚓一刀?戰俘們心一緊,多數面現恐怖之色,難道天命軍真會殺人?難怪從昨晚被俘到現在,連口清水都喝不……
現在沒有《日內瓦公約》,對待戰俘,沒有人道可講,誰讓他們自己不爭氣?如何處置他們,看天命軍的律法,和李自成的態度了。
李自成沒想到,餓飯還有這種效果,他咳嗽一聲,將戰俘們的小聲議論壓住,“一個連自己都放棄希望的人,還能指望別人憐憫你們?仍在垃圾堆的饅頭,吃起來還會香甜嗎?別人咬過的甘蔗,還會有味道嗎?”
置之死地,而後新生!他們習慣了社會底層的生活,習慣了各種不平等,如果痛罵一頓,沒準醒了!
……
戰俘們一時呆住了,他們原以爲,天命軍的這位大都督,將宣判他們的生死,沒想到卻是一頓臭罵……
“如果你們對天命軍,對這個世界,甚至對你們的父母妻兒,完全失去了作用,那你們也不必留在這個世界,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你們再也沒有任何痛苦,放心,我會給你們留下全屍!”
“啊……”儘管已經考慮到這個結果,但聽到自己即將被殺,戰俘們還是吃驚不小,家的娃兒,還有年邁的爹孃……
便有一名戰俘“噗”地跪倒在地,“大都督,小人家還有爹孃要贍養,小人的堂客身子骨不好,也需要小人回家照顧……”
“是呀,大都督,我們已經投降了,再不會與天命軍做對了……”
越來越多的戰俘跪拜在地,因爲身有繩索,有幾人竟然摔倒在地,一時無法起身,只得趴在地,艱難地挺起腦袋,巴巴地看着李自成。
場面出現騷動,但戰俘們都是被縛,李自成也不擔心他們逃了,而是冷着臉道:“求人,是靠不住的,凡事得求自己。”
“靠自己?”
李自成繼續道:“剛纔有人說了,家有爹孃妻兒,需要你們回去贍養,可是,這點並不能完全打動本都督,你們要向本都督證明,你們對天命軍有用,否則,天命軍爲何用糧食養着你們?”
“對天命軍有用?”戰俘們一時不明白李自成的意思,“大都督,我們能爲天命軍做些什麼?”
李自成掃視了戰俘一眼,讓他們一個個打住話頭,然後讓他們起身,趴在地無法動彈的戰俘,也讓親兵扶起來,“你們自己說說,能爲天命軍做些什麼?奧,忘了告訴你們,張令將軍已經歸降了天命軍,今日一早,便爲天命軍辦差去了……”
“張將軍?”
戰俘們有些明白了,原來如此……連張將軍都降了,他們還有什麼猶豫的?再說,他們是戰俘,除了歸降,還有什麼路可走?
“大都督,小人願降!”
“小人願降!”
“小人也願意歸降,求大都督收下小人吧……”
……
李自成看着這些充滿期盼的戰俘,心暗暗發笑,這些的戰俘,還真的沒有操守,自己三言兩語,他們要歸降,相對而言,還是官更難對付,要想讓官投降,必須給找他們找出投降的理由……
也許不能怪這些戰俘,他們吃糧當差,和“撞鐘”的和尚也沒什麼區別,他們沒有自己的理想,沒有國家觀念,只爲了吃飽肚子,本能地趨吉避凶而已。
“想爲天命軍效力,也得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李自成板着臉道:“你們當,有誰熟悉水性?站到右邊去!”
“啊……是……”戰俘們一番竄動,過了好一會兒,看守的天命軍士兵一番推搡和呼喝,方纔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