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是吃了一驚,想不到在這沙漠之中竟會有人出現,還是一個絕色少女。
少女一到,那些沙漠之狐立刻聚到了她的身旁,口中嗚嗚有聲,紫衣少女伸手撫摸那些沙漠之狐的脖頸,倏然直起身來,雙眸冰冷如刀,射出凌厲的殺氣。
那怪獸似乎也有點懼怕,遲疑未動,少女卻是發出清厲的嘯聲,身形如鷹隼般躍起,手中單刀驀然一閃,劈向怪獸。
這一刀劈出之時,空氣中狂風大作,捲起漫天黃沙,疾如閃電,挾帶淒厲的嘯聲。
怪獸嗷嗚一聲,尾巴如長鞭卷向那紫衣少女,少女輕輕避開,揚手又是一刀,這一刀比之剛纔的那一刀威力更大,怪獸發出一聲哀鳴,似是被傷到了某處,空中濺起幾道血跡,不過此物性情兇殘,非但沒有後退,反而攻擊更猛。
衆人看的膽顫心驚,暗暗爲那少女擔心,雲驚風低聲道:“我們出去幫助那少女殺了怪獸,或許可以取到曼陀羅花,幽慧還有匡神醫待着別動,你們覺得意下如何?”
雷傲天道:“好,此物甚是兇猛,大家小心爲上。”
幾人縱身而起,奔那檮杌而去,此時那少女亦是氣喘吁吁,這上古兇獸的實力已遠非任何武林高手可比。這傢伙張嘴一噴,就是一股巨大的氣流,尾巴一掃直如狂風驟起,身軀時而騰空,時而匍匐,縱橫跳躍十分靈活,皮粗肉厚,抗擊打能力超強。少女雖負絕世神功,奈何時間一長,漸漸力不從心。
少女見羅一鳴幾人驟然出現,先是吃了一驚,待見幾人的目標是怪獸以後,鬆了口氣。羅一鳴‘寒鐵槍’一式‘大地驚雷’,攻向怪獸頭部,雲驚風、雷傲天光華連閃,長劍襲向怪獸左側,卓風塵、鐵無怨襲向右側,少女在怪獸尾部,幾人同時出手,六大高手合力一擊,勢如雷霆萬鈞,場內黃沙彌漫,根本看不清身影,只聽震耳欲聾的幾聲狂吼,黃沙散去,羅一鳴長槍拄地,口吐鮮血,竟似受了重傷,雲驚風幾人也是血跡斑斑,面色蒼白,再看那隻檮杌發出幾聲哀鳴,接着‘撲通’一聲,巨大的身軀歪倒在地,掙扎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衆人鬆了口氣,過來看時,只見那怪獸身上有數道傷口,左眼被羅一鳴長槍刺了一個血洞,羅一鳴也被怪獸的前爪掃中,幾人倒吸一口涼氣,都是心有餘悸。
此時晨曦初現,天色放亮,那些沙漠之狐圍在少女周圍,瞪眼看着衆人,匡神醫和司空幽慧也從沙丘後面走了出來。
紫衣少女走近怪獸,忽然對着獸頭揚手一刀,衆人心中驚詫,不知她是何用意,卻見獸頭瞬時裂開,裡面赫然看見一雞蛋大小的晶狀物,晶瑩剔透,光華四射,少女小心翼翼的剝開取出,把嘴一張,吞了下去,衆人更是驚詫,只覺這少女透着一種怪異。
過了片刻,少女周身紫氣氤氳,她盤腿坐下,彷如老僧入定,那些紫氣匯作一道細線,從她頭頂緩緩進入體內,約有一盞茶的功夫,紫氣消失不見,少女睜開眼睛,驀然間光芒萬丈,攝人心魄。
此刻羅一鳴面如白紙,呼吸微弱,匡神醫一搭脈搏,不禁皺眉道:“這小子傷的不輕,還好死不了,不過他體內之毒已經發作,急需曼陀羅花救治,他奶奶的,這是什麼玩意兒這麼厲害,這些狐狸想幹什麼?”
幾隻“沙漠之狐”在“狐王”的帶領下正向幾人走來,那隻“狐王”體型健壯,威風凜凜,頗有王者之風。
到了近前,那隻“狐王”忽地前腿一屈,好似像人一樣跪在了地上,其餘的“沙漠之狐”也如它一樣,對着衆人。
少女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這位姐姐長得好美。”
這是衆人第一次聽見少女說話,聽不出是哪裡的口音,聲音帶着一種磁性和魔力,還有些許的嫵媚。
司空幽慧也是一笑道:“小妹妹,姐姐哪有你長得好看,我們從關外而來,想要尋取曼陀羅花,爲這位小兄弟治病。”
少女聽她讚美自己,面有喜色,看向羅一鳴道:“是他嗎?他年紀輕輕,怎麼滿頭白髮,是得了什麼病?”
司空幽慧莞爾一笑道:“這位小兄弟被壞人用暗器打傷,中了劇毒,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一揮手,那些沙漠之狐站了起來,她沉默了一會,幽幽說道:“我的名字是師傅取的,他說我的爹孃中毒而死,師傅不認得我的爹孃,也不知他們叫什麼,我喜歡穿紫色的衣服,我的師傅姓離,他就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離紫衣。”
羅一鳴聽少女說最後幾句,心中一動,剛想開口說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少女示意衆人跟着她,雷傲天俯身背起羅一鳴,幾人向花叢走去。
到得近前,但見奼紫嫣紅,爭奇鬥豔,直如進了花海,紅色的,白色的,黃色的,似喇叭一樣爭相盛開,在這花叢的中間,有一朵黑色的分外好看,花朵明顯的大出許多。
司空幽慧嘆道:“好美。”
來到一處空地,放下羅一鳴,雷傲天催動真氣,掌心抵在後背,匡神醫拿出一粒丹藥,讓羅一鳴服了下去,過不多時,羅一鳴悠悠醒轉。
匡神醫拿出幾味草藥,紫衣少女取了曼陀羅花的一株花瓣,放在藥鍋裡面,找了一個地方架好,開始熬藥。
羅一鳴問那少女道:“離姑娘,你說你師傅姓離,如果我猜的不錯,你的師傅就是離恨天前輩。”
少女聞言陡然變色,厲聲道:“你是何人,怎麼知道我師父的名字?”
羅一鳴喘了口氣道:“20多年前,離恨天前輩遭整個武林和朝廷追殺,後來我的師傅出面,和離前輩達成協議,離前輩埋刀歸隱,從此武林之中無人再領略他老人家的風采,哪知今日卻又得見他的傳人。”
衆人和那少女都是一臉驚詫,少女面色稍緩,她知道羅一鳴說的都是實情,這些事師傅都曾對她講過。
她‘哼’了一聲道:“你的師傅是不是就是‘槍神’薛白衣?”
羅一鳴知道這少女並無心機,雖是直呼薛白衣的名字,他並不着惱,點點頭接着說道:“你剛纔所用刀法,應該就是離前輩的成名絕學‘魔魂刀法’,果然震古爍今,只是可惜呀...”
說到這兒,羅一鳴停下不說了,那少女慍怒道:“可惜什麼?”
“可惜刀法雖好,卻沒有合適的兵器與之匹配。”
少女一愣,呆了一會兒沒有吭聲。
此時藥香四溢,匡神醫已把藥熬好,端來讓羅一鳴服用。
羅一鳴喝下藥汁,盤腿坐下,運起天山派內功心法,驅除邪毒,不一會兒,頭頂上方白氣升騰,混雜着一股惡臭,這是毒性被排出體外的表現,過了約有半個時辰,毒性終於全部化解。
羅一鳴擦拭乾淨,看那少女用手支着下巴,獨坐一旁,若有所思,他微微一笑,走近說道:“離姑娘,我有一樣東西送與你,不知你可否喜歡?”
離紫衣揚起下巴,睫毛一閃,問羅一鳴道:“什麼東西,你爲什麼要送我東西?”
“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在這裡遇見你更是緣分,你來看。”
說着話,羅一鳴從包裹之中抽出那柄隨身攜帶的寶刀,遞給了離紫衣。
離紫衣接過,看見烏黑的刀鞘,一愣之下,拔刀出鞘,她定睛一看,一下跳起,驚呼道:“你怎麼會有這把刀?”
羅一鳴哈哈大笑,把得到寶刀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離紫衣喃喃道:“可是,你就這樣把刀輕易的就給我了,你就不怕我...不怕我是個壞人嗎?”
“哈哈哈,離姑娘,人之相交,貴在知心,你我雖是初次相見,可是直覺告訴我,你就是魔刀的主人。師傅曾說,神兵利器並無善惡之分,關鍵在於使用之人;而正邪黑白,也非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善惡只在一念之間。我相信‘魔魂刀’到了你的手中,你一定會把它發揚光大,造福武林的。”
這番話說的極爲真摯,離紫衣眼中泛起了一片水霧。
司空幽慧走上前去,拍着離紫衣的肩膀柔聲說道:“紫衣妹妹,你這麼美,誰見了都會喜歡你的,誰說你是壞人,姐姐第一個不答應。”
“可是我以前遇見的那些人,他們都叫我小魔女。”
到了此刻,衆人心中再無芥蒂,於是離紫衣徐徐道出往事。
原來離恨天當年遠走到這片大漠之後,心灰意冷,後來無意中遇到那些‘沙漠之狐’,他震服了它們,來到這處花海,在此居住,沙漠中有水有樹,他摘了草藥,隔上一段時間,去蒙古人的地界換些吃穿的東西。
就這樣一晃幾年,有一年離恨天在大漠裡轉悠,遇見了一對倒斃的年輕夫婦,他們身邊還有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女孩,奄奄一息。這對年輕夫婦衣衫雖然華貴,卻很破舊,包裹裡除了幾件小孩的衣服再無它物,兩人七竅流血,面色烏黑,顯然是毒發身亡。
離恨天看小女孩如此可憐,動了惻隱之心,他把小女孩抱了回去,悉心調養,忽忽數年,小女孩長到了五六歲,離恨天看她骨骼清奇,竟是習武的天才,他自己的兒子在四五歲時就失蹤了,生死未卜,他年輕時快意恩仇,尚不覺得孤單,可是在這沙漠之中,空虛無聊,有了這個小女孩作伴,他一下子感到了天倫之樂,每日裡的最大樂趣就是逗着她玩,他把自己的刀法悉數傳與了小女孩,並給她起了名字。
到了離紫衣十一歲那年,已經是內外兼修,‘魔魂刀法’業已全部掌握,這期間不斷有江湖人物闖入大漠,想要強取曼陀羅花,不是被那些‘沙漠之狐’所殺,就是被離紫衣所殺,她也因此得了個‘小魔女’的稱號。離恨天曾對她說過,這些人都不是好人,都是圖謀不軌。離紫衣自懂事之日就跟隨離恨天,一老一少在沙漠中相依爲命,彼此的感情深厚,她除了跟着離恨天去過蒙古幾次之外,對外面的世界根本是一片空白。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年,兩年前,離恨天突染重病,他自知大限將至,把離紫衣叫到身前,交代了身後之事,並告訴她魔刀的來歷和去向。
原來離家先祖一直在小商橋看護錢莊,後來沈家被抄家之前,把寶刀交給了離家先祖,離家先祖把錢莊所藏珍品埋於了一個秘密所在,並繪製了一幅地圖,和寶刀放在一起,就這樣代代相傳,到了離恨天這一輩,他天縱奇才,酷愛習武,終成震驚武林的人物,也因此招來了殺身之禍。
離紫衣遵照離恨天的遺願,在他死後焚軀成灰,灑在了大漠之中,一代魔頭,最終與黃沙相伴。
離紫衣說完往事,衆人都是一陣唏噓,羅一鳴笑道“我只尋了這把寶刀,至於那藏寶圖和刀譜,我可是見所未見,離姑娘可別認爲是在下私吞了就成。”
離紫衣白了羅一鳴一眼,佯怒道:“羅大哥也忒看輕紫衣了,莫說你沒有見,即使真的在你手中,這些東西對我也不重要,師傅已把刀法悉數傳授與我,刀譜只要別落在惡人之手就行,金銀財寶都是身外之物,我也不稀罕。”
羅一鳴看聽離紫衣如此一說,急忙賠禮道:“對不起紫衣姑娘,是我不對。”說着鞠了一躬。
司空幽慧呵呵一笑“一鳴,紫衣妹妹和你開玩笑呢。”又對離紫衣說道:“妹妹,過兩日我們就走了,你一個人在這大漠孤苦伶仃,不如隨我們一起走吧。”
離紫衣搖了搖頭,咬着嘴脣說道:“我不和你們一起走了,我要留在大漠,習練師傅的刀法,也許過段日子,我會去找你們的,如果有緣,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衆人歇息兩日,出了大漠。臨別之時,那些“沙漠之狐”和衆人依依不捨,一直送出了老遠。反倒是離紫衣,只是遠遠看着,遙望衆人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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