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離紫衣在回房睡覺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跟蹤着她,這種感覺已經有三天了,她透過房間的窗戶向外看去,看到了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站在酒樓後院的天井旁邊。
離紫衣走下樓去,遠遠地看着那人。
“離紫衣,唐門弟子唐雄找你索命來了。”
那人說着話,右手忽然一動,一蓬銀針驀然發出,細如牛毛急如流星,灑向離紫衣的全身。
這人的手法果然是唐門的‘滿天花雨’,銀針帶着寒星,罩向離紫衣的全身。
離紫衣的鼻中‘嗯’了一聲,手中的‘魔魂刀’一閃即逝,空氣中傳來細微的粉碎之音,那一蓬銀針化作了粉末。
‘魔魂刀’的寒光又是一閃,離紫衣悄無聲息已到了唐雄的近前,‘嗤’的一聲輕響,唐雄的身體忽然一分爲二,往兩邊倒去,並沒有鮮血飛濺,只有沉悶的倒地的聲音。
暗夜中又有光華閃耀,照亮了夜色,仿如一字長蛇,九柄飛刀排成一條直線,首尾相連,飛向離紫衣的面門。
離紫衣如寶石般的雙眸閃了一下,飛刀在瞳孔中如此的清晰,幾乎到了眼皮,她能感覺到刀鋒的寒意。
這一式是唐門的‘九九歸一’絕技,九柄飛刀其實是同時發出,對方若是躲閃,飛刀會忽然變線,擊向你全身的九處部位;若是不躲,就需在極短的時間內出手九次,打落這九柄飛刀。
無論你是用的什麼武器,從出手到擊刀,每一次都需要一個過程,飛刀卻是絲毫不停,必須在下一柄飛刀到來之前完成第二次的出手,這隻有半個呼吸的時間。
離紫衣的手臂似乎只是動了一下,‘魔魂刀’發出的寒芒也只閃了一次,地上卻已多了九柄斷裂的飛刀。
飛刀的主人帶着一臉驚愕表情的人頭咕嚕一聲落在地面,這是唐門四傑的第三傑唐豪。
唐傑是四傑中的老大,他此刻的心情說不上是悲傷難過或是恐懼害怕,離紫衣的出手和移動實在是太快了,那不像一個人真實的身體,更像是產生的幻覺。
離紫衣看着唐傑,冷冷的話語裡帶着蔑視。
“閣下應該是唐門四傑中的老大唐傑,那剛剛死去的那個就是唐豪,英、雄、豪、傑,唐英是第一個死的,你是四人中的最後一個,但絕不是唐門的最後一個。”
“唐門和你有什麼仇,你爲什麼如此仇恨?”
“我恨的不是唐門,是你們這些男人,無論你是唐門還是蘇家,都是一樣。”
唐傑震驚了,他一直以爲離紫衣是唐門的某個死對頭,他不甘心的再次問道‘唐英當年怎麼得罪你了?’語調中隱隱有了怯意,一向是別人這樣問唐門弟子的。
“唐英,他自以爲風流瀟灑,他自以爲是唐門弟子無人敢惹,他**了一個可憐的姑娘還想非禮於我,這樣的男人不該殺嗎?”
唐傑就在這時忽然的出手了,他的用意就是要波動離紫衣的心神。
他發出的暗器決非是幾個字可以形容,漆黑的夜幕中似乎突然出現了漫天的花瓣,花瓣發出詭異的紅色,片片飄落,在花瓣的中央,出現了一個人影,顯得是那樣的孤獨,一雙憂鬱的眼神彷彿想看穿你的靈魂,從那眼神之中卻是有兩道烏黑的光芒幻滅不定。
落花和人影映照着離紫衣的雙瞳,她猶豫了一下,這是什麼樣的暗器如此奇怪,忽然她覺得人影不見了。
一個男子溫和的聲音在夜空中傳來。
“好一個‘落花人獨立’,唐門暗器果然無雙。”
離紫衣看到了劍光在眼前閃過,鼻中聞到一絲清香,然後她看到了蕭乘風微笑着出現在場內。
蕭乘風的身上彷彿自然散發着王者的氣息,他雖然是笑着看向唐傑,唐傑卻好像站在一位君臨天下的帝王面前,不由自主的有了臣服之感。
“閣下是誰,怎麼知道我唐門的絕密暗器?”
唐傑根本沒看清蕭乘風是如何破了他的‘落花人獨立’,但這門暗器卻是第一次出現在江湖,這是唐門最近幾年新研製的三大法寶的其中一個,唐傑作爲唐門四大弟子的老大,纔有資格使用,畢竟這種暗器的造價不菲。
“在下蕭乘風,你們唐門還有兩種暗器…”
蕭乘風忽然止住了話語,因爲他看到唐傑已經死了。
“離姑娘,這又何必呢,他已經沒有暗器了,爲何還要殺他?”
“他必須死,我剛剛說過的,他是最後一個死,要麼我死。”
“紫衣,好刀法;乘風,好劍法。”
羅一鳴和蕭楚楚還有東方明月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唐門弟子的行蹤,劉宗敏已經報告了羅一鳴,羅一鳴也見到了李巖等人,他對李巖和紅娘子十分賞識,李巖文武全才,目光遠大,紅娘子巾幗英雄,不讓鬚眉。羅一鳴讓劉宗敏和田見秀帶領的人馬秘密潛伏在姑蘇城外,化整爲零,他讓李巖和紅娘子繼續留在‘風雷堡’,伺機結交有志之士。
羅一鳴知道離紫衣與唐門、蘇家、‘神刀’樂震結下仇怨,已囑咐雲驚風、蕭乘風暗中留意,畢竟離紫衣武功雖高,可對方在暗處,尤其是唐門,毒藥、暗器稱霸江湖,他怕離紫衣吃虧。
蕭乘風對離紫衣的印象不算太好,覺得她出手太過狠辣,並且性格怪癖,令人捉摸不定,可是自從那日見過羅一鳴,
不由爲對方的膽略、才識和骨子裡那種潛在的魅力所吸引,還有姐姐蕭楚楚的原因,蕭乘風看出來姐姐喜歡羅一鳴,於是他聽從了羅一鳴的安排。
此時柳如煙和雲驚風等人也從房間內走了出來,羅一鳴笑着對離紫衣說道:“紫衣,唐門的弟子我也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下次記得留個活口喲,我還有事要問。”
離紫衣輕輕點了點頭。
“知道了羅大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心狠手辣,不可理喻?”
“怎麼會呢紫衣,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有時只是需要換個方式而已。好了,明天還有事要辦,都回去休息吧。”
東方明月臨走前對着離紫衣笑了一下,揮了揮手。
離紫衣和柳如煙就好像在大雪紛飛的寒冬看見了旭日暖陽,積雪消融,霧霾散盡,心頭彷彿也撒上了一抹陽光。
‘風雷堡’的一處房間內,楚雲山看着澹臺珊珊白皙的肌膚在暗夜裡散發着水銀的光澤,猶如凝脂般光滑,他的呼吸變得粗重急促,雙手微微的顫抖。
澹臺珊珊卻瞬間直起了身子,口中吹氣如蘭,喘息着說道:“不行,雲山,現在不能這樣,你還要養精蓄銳,準備後面的比賽呢。”
楚雲山的心裡如貓舔一般的難受。
“珊珊,你就答應我吧,我已經受不了了。”
“忍忍吧,珊珊早晚都是你的人,你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好,珊珊隨你怎樣。”
“可是,那冷依依和耶律雲舞寸步不離,再說,她也是排行榜上第四名的人選,這件事很棘手。”
“笨蛋,明着不行可以想想辦法啊,你一個四肢健全的大男人,難道還鬥不過一個殘廢的丫頭。”
“好,只要珊珊高興,雲山萬死不辭。不過,你可不能再和那個耶律云溪眉來眼去的,十年前的斷腕之痛,我不會忘記的。”
楚雲山猶如受傷的野獸,發出仇恨的嗥叫。
“知道了,放心吧,我那是逢場作戲,迫不得已,珊珊永遠都是哥哥的人。”
澹臺珊珊穿好衣服,消失在夜幕之中,她去了另一個房間,耶律云溪正一個人在那兒喝酒。
看見澹臺珊珊,耶律云溪猛然站了起來。
“你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纔來?”
“珊珊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執行敖大人的任務去了,好累。”
耶律云溪看着對面女子臉上的委屈表情,輕嘆了一聲,擺擺手示意她過來。
澹臺珊珊像一隻柔順聽話的小貓,乖乖的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陪我喝酒吧,我心裡好煩。”
澹臺珊珊倒了兩杯酒,端到耶律云溪的嘴邊。
“云溪哥哥怎麼了?”
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耶律云溪的雙眼有點發紅。
“敖大人吩咐讓我勸哥哥加入我們,可是你也看到了,哥哥根本不同意,他得知母親死去的消息後,臉上泛起了悲傷,可我試探着提起來意後,卻變得冷冰冰的,並且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提起過父親。”
澹臺珊珊喝酒以後的臉色帶着緋紅嬌豔,她仰着小巧的下巴,雙眼水汪汪的。
“云溪哥哥原來是爲這個煩惱啊,別擔心,你們是親兄弟,雲舞哥哥不會讓你爲難的。珊珊想,他是因爲冷依依的緣故。”
耶律云溪的雙眸一閃。
“敖大人和‘皓月山莊’有點過節,冷依依的父親冷皓月據說被魏忠賢殺了,雲舞哥哥心地善良,冷依依又緊跟着他,他怎麼答應你呢?”
“那該怎麼辦?”
“讓冷依依離開他不就行了,或者讓冷依依消失,那樣雲舞哥哥不就能答應了。”
“消失?你是說…?可依依是你的好朋友啊…?”
“爲了成就大事,有時只能做出犧牲了,不過我會把犧牲降到最低的。”
耶律云溪看着澹臺珊珊美麗的面龐,笑着問道:“若是有一天我阻礙了你們的大事,是不是我也要被你犧牲呢?”
澹臺珊珊撅起小嘴,嬌嗔道:“云溪哥哥真壞,珊珊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就算珊珊死,也不會傷害哥哥的。”
“傻瓜,逗你玩兒的,還當真了。”
耶律云溪伸手拭去澹臺珊珊眼角的淚滴,忽然感到一片溫熱裹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如遭了雷擊,從頭到腳傳過一陣戰慄的感覺。
燈光滅了,不滅的是房間內春天的氣息,旖旎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