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冷血人猿’霍難不知何時失去了蹤跡。
魏忠賢發出尖利之極的一聲長嘯,猛然間身體如陀螺一般高速的旋轉,捲起了漫天颶風,那些死去之人的屍身瞬間被拋到了小商河內,空中碎肉亂飛,陰氏姐妹淒厲的慘叫被淹沒在了風聲之中,整個人被攔腰刮爲兩截,一命嗚呼。
雲若詩大吃一驚,這魏忠賢竟是要施展‘元神出竅’大法,不惜元神受損,想要拼力一搏。
間不容髮之際,雲若詩終於拔出了一直沒有出手的‘凌天劍’,用出了‘凌天十二劍’的第一式‘氣衝霄漢’。
這柄‘凌天劍’乃是雲若詩在‘斷魂山’苦修之時,利用‘斷魂山’的山脈的魔性,蒐集冶煉之石,並用‘魔道’獨特的鑄造之法,加入了自己的精血元神氣,端的能斬天屠龍。
魏忠賢此刻已升到了半空,身軀猶如鼓滿了空氣的口袋,膨脹了足有三圈,面色赤紅,兇狠猙獰。驀然間一道紅影自他口中閃出,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衝向雲若詩。
雲若詩的‘凌天劍’就在此時現出了照亮整個夜空的光芒,劍尖的一縷黑色劍魂迎着那道紅影射了出去。
旁觀的羅一鳴等人在剛剛魏忠賢旋轉的時候已經退出了十幾丈遠,饒是如此也被颶風吹得幾乎離地。他們耳中只聽到一聲如火炮爆炸的驚天巨響,小商河的上空頓時如煙花盛放,絢麗多彩,擡眼看時,紅影一閃即逝,竟又回到了魏忠賢體內。
魏忠賢身在半空,恰似腳踏浮雲,冉冉不落,他狂笑道:“哈哈哈,雲若詩,你的‘劍魂’又能奈我何,本座已經突破‘元嬰境’,順利成仙,入了仙境,爾等就等着受死吧。”
說着話,雙手揚起,在空中凌空下擊,雲若詩看魏忠賢的雙掌變得若小山相仿,從高空呼嘯壓下,正是‘人仙境’的‘壓力山掌’。
原來這魏忠賢眼看形勢不妙,想要和雲若詩拼個魚死網破,把自身的元神從體內逼出,以‘元神出竅’之力賭上一把。不想還真被他賭成功了,元神未毀,回到了體內,順利從‘元嬰境’巔峰突破到了‘仙境’的第一級‘人仙境’,從修真轉到了‘修仙’。
這其中的原因也是天意使然,只因魏忠賢屬於半陰半陽之軀,但是陰性偏重,他又修煉‘冰之魄’,元神異於常人,故此剛纔雲若詩的一劍並沒有滅了他的元神。
雲若詩屹立如磐石,‘凌天劍’第二式‘裂天開地’驟然出手,這一式的劍魂帶着獅吼般的聲音刺了出去,‘壓力山掌’的掌氣和劍魂相撞,傳來悶雷巨響。
雙方都不停留,雲若詩長劍連綿不斷,劍魂如金蠶吐絲,彩練飛舞,魏忠賢虛空漂移,或指或掌,間或冰刀、冰劍。
雙方的這一場惡鬥直若山崩地裂,夜幕蒼穹好似將被撕碎,地面之上裂開了無數道的口子。
羅一鳴暗自心驚,忽覺面上一涼,似是有什麼東西落下,卻原來飄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從空中墜落,朔風呼嘯,大雪被颳得四下飄灑。
雲若詩和魏忠賢如電閃雷鳴,瞬間交手一千多合,兀自難分勝負,二人都是心頭焦躁,雲若詩大吼一聲,牙齒咬破舌尖,‘凌天十二劍’最後一式‘虛空破碎’陡然發出,魏忠賢磔磔怪笑,也用出了‘冰之魄’的最後殺招‘冰天雪地’。
魏忠賢雙掌驀地對着前後左右虛空擊出,忽又對着地面拍下,空氣中的溫度驟然間直線下降,羅一鳴等人忍不住全身發抖,蕭楚楚更是‘啊呀’了一聲,再看自己的身上,衣服上面赫然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塊,地面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無數的堅冰彷彿從地下冒出來一樣,霎時覆蓋了方圓十丈的地面,大雪忽地更緊,仿若從高空墜落相仿,蒼穹被潔白籠罩,宛如雪海飛瀉。
雲若詩的‘虛空破碎’就在此時閃電般的刺了出去,一道五彩的光芒耀眼刺目,挾帶着龍吟長嘯奔向空中的魏忠賢。
這道光芒把夜空撕碎照亮,漫天的雪海被劍魂刺穿,魏忠賢的周圍響起了噼裡啪啦一陣暴響,火光四濺,只聽他大叫一聲,彷彿萬丈高崖失足,‘呼’地直直墜下,到了地面‘咚’的一聲,摔出老遠。堅冰和雪海忽地消失,只有狂風裹着片片的雪花在飛舞哭泣。
魏忠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伸手抹去嘴邊的血跡,不可思議地看向雲若詩,剛剛雲若詩的一劍把他所處的空間徹底破碎,以他‘人仙境’的修爲也受了重創,雖然性命無憂,可是這一劍的威力仍是讓他心悸不已。
雲若詩面色蒼白,彷彿忽然間蒼老了幾歲。那一劍發出的劍魂耗費了他全部的真元,他現在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東方明月與風飄雪急忙上前扶住雲若詩,忽聽一個沙啞蒼老微弱的聲音喚道:“明月,爹爹就要死了,難道至死你也不肯原諒我嗎?”
東方惜敗竟然沒死,從遠處爬了過來,他雙腿盡斷,地面上留下了片片血跡。
東方明月看着自己的父親,昔日武林世家的老莊主,此刻面如白紙,雙眼渾濁,祈求似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兒子。
東方明月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父親經常把他馱在肩頭,或是拉着他的小手,父子二人在雪中嬉戲的情景。他的喉頭滾動着,鼻子酸酸的,淚水終於涌了出來,他到了東方惜敗身前,彎腰想要把他扶起,魏忠賢的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笑,風飄雪心中一動,卻見魏忠賢揚手一掌拍向東方明月,仰天大笑。
‘啪’的一聲,響起一個女子悲哀的呼喚。
“明月哥哥,當心。”
東方明月回頭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風飄雪,魏忠賢臉如死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東方明月一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顧不得魏忠賢,把東方惜敗放好,回身把風飄雪抱在懷中。
風飄雪氣若游絲,魏忠賢的那一掌力量太大了,他雖然受了重傷,可畢竟是‘人仙境’的修爲,風飄雪爲了擋住這一掌,猝然之中來不及真氣護體,五臟六腑被盡皆震碎。
“飄雪妹妹,你怎麼這麼傻啊,飄雪,你一定要堅持住,大哥還要和你再合奏一曲。”
風飄雪的嘴角泛起悽苦的笑容,眼神卻是快樂明亮的。
“明月哥哥,飄雪這次怕是不能和哥哥合奏了。哥哥爲我吹上一曲《臨江仙》吧。”
東方明月玉簫放在脣邊,緩緩吹出了一曲如泣如訴的簫聲,正是北宋年間詞人晏幾道的那首《臨江仙》:
“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記得小蘋初見,兩重心字羅衣。琵琶弦上說相思。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風飄雪帶着一絲笑意,緩緩地垂下了手臂,面龐安靜,好似甜甜的睡着了。
東方明月俊目含淚,羅一鳴等人亦是眼眶泛紅,魏忠賢忽然如瘋了一樣撲在風飄雪的身前,放聲嘶嚎:“飄雪,飄雪,都是爲父的錯,你睜開眼看看爹爹,爹爹多想聽你親口喊一聲父親這兩個字,從你出生,爹爹就盼着能有聽到這一天,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殘忍,讓我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啊...”
魏忠賢如野獸般的叫聲迴盪夜空,他忽地直起身來,獰笑說道:“飄雪死了,你們每個人都要爲她陪葬,納命來。”說着話,他如瘋如狂,雙目血紅,丹田驀然鼓脹,雙掌擊向東方明月。
東方惜敗忽地憑空躍起,抱住了魏忠賢,嘶聲大呼“快點閃開,這閹賊準備‘元嬰自爆’。”
‘元嬰自爆’乃是一種同歸於盡之法,引爆自身的元神,相當於人肉**。
東方明月躲開魏忠賢的一掌,大喊了一聲‘父親”,語調哽咽。羅一鳴,駱傳情,雲若詩三人同時出手,忽聽‘嘭’的一聲,魏忠賢的身體自行炸開,一股磅礴無比的真氣涌向四面八方,東方惜敗被炸的粉碎,雲若詩幾人猶如斷線風箏被拋向空中,遠處的蕭楚楚驚呼一聲,被震出了數十丈遠,昏迷不醒。
天地萬物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小商河水依舊流淌。
有幾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了小商河畔,馬車上的人走了下來,似乎尋找着什麼,好久,馬車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