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風塵坐在靠窗的位置,此刻起身向窗外看去,卻見大街上走來兩人,一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和一位二十歲左右的獨臂女子。
那名男子身穿一襲黑色圓領長衫,前胸正中一排金屬鈕釦閃閃發光,腳下是黑色的高幫馬靴,腰間斜掛着一柄劍,背後揹着包裹,儀表非凡,神態清冷,眼神凌厲;那獨臂女子眼波流轉間靈性十足,明眸皓齒面帶微笑,身穿白色長裙,肩上一條白色的獸皮毛領披風,身上還佩戴有不少的飾物,十分的漂亮,腰間也斜掛一柄劍。
卓風塵心中一動,回手示意雲驚風來到窗旁,雲驚風斜目瞥去,那黑衣男子忽地擡眼看來,四目相對,雲驚風胸口一陣發悶,卓風塵則是站立不穩幾乎跌倒,那男子淡淡一笑,繼續前行。
“莫非這一男一女就是耶律雲舞和冷依依,好厲害的劍氣,看來此子果真到了‘劍神’之境。”
雲驚風內心凝重,若這耶律雲舞是敵人,那將非常的可怕。
“依依,剛剛那白衣中年男子應該是劍道高手,已經到了‘劍聖’大成境界,他旁邊的老者雖然弱了一點,也算是一流高手,看來這‘風雷堡’真的是風雲際會,英雄薈萃啊。”
“是嗎?有云舞哥哥在,依依誰也不怕,雲舞哥哥天下第一。”
那獨臂女子眉飛色舞,似是十分的興奮,男子微微一笑,兩人向前面的一家商鋪走去。
這兩人正是耶律雲舞和冷依依。
當日在‘飛雲宗’,耶律雲舞知道了自己父親曾經做下的不光彩之事,羞愧之下,倔強的他出了宗門,卻意外的碰到了冷依依和冷鐵山,他曾在‘皓月山莊’學習鑄劍,冷鐵山是山莊的管家,兩人的感情不錯,‘皓月山莊’被多爾袞派魏忠賢所滅,冷皓月被擒,冷依依被斷了一隻胳膊,冷鐵山拼死護着冷依依逃了出來,歷經千難萬險到了‘飛雲宗’,就是想找耶律雲舞有個安身之所。長老蘇清認出了冷鐵山,因爲正是他護送耶律雲舞到的‘皓月山莊’,但時間過去了好多年,冷鐵山並未認出蘇清,蘇清也未點明,只是在暗中觀察。
魏忠賢那日去‘飛雲宗’,並未遇到冷鐵山二人,耶律飛龍被揭穿之時,冷依依和冷鐵山正在山中修煉,恰巧遇見了耶律雲舞,耶律雲舞對二人說宗門出了大事,已經不能再呆了。冷依依自從見識了耶律雲舞的劍法,心中無比崇拜,當下就說願意跟着耶律雲舞闖蕩江湖。
三人商議之下,耶律雲舞決定返回‘皓月山莊’,幫助冷依依把山莊重建,以報昔年冷皓月對他的照顧。
回到山莊,只見斷壁殘垣,雜草遍地,只餘下幾間破舊的房屋,一片淒涼之象。
耶律雲舞從不認爲自己是憂國憂民的大俠,他要辦成一件事,會用盡一切方法,哪怕是些不大光明的手段,比如那些富貴人家的金銀財寶讓自己所用。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所謂的聖人之道不過是用來掩飾自己行爲的一個藉口。忽必烈打着‘弔民伐罪’滅了南宋,朱元璋‘驅除韃虜’又滅了元帝國,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只要你成功了,自然會受到擁戴和尊重,誰還會追究你的來歷和出身。到時自有人用聖人之道來替你歌功頌德。”
這是耶律雲舞對冷鐵山和冷依依闡述的自己的理念。
就這樣,經過五年的時間,‘皓月山莊’再度崛起,耶律雲舞利用冷家的鑄劍之術,鑄成了一柄世人膽寒的‘問天劍’,他的劍術順利跨入‘劍神’之境,冷依依在他的教導下進步神速,習練左手劍,雖然內力不到,可是若論劍術足可獨步天下。
三年前冷鐵山死後,二人找了人看護山莊,然後聯手出山,此時耶律雲舞已蜚聲江湖,冷依依沒多久也登上了排行榜第四名的位置。
這次‘風雷堡’舉辦‘武林爭霸賽’,冷依依玩心不改,耶律雲舞也想看看最近又出了哪些高手,二人就來到了‘風雷堡’。
到了商鋪之內,只見各種的服飾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冷依依就像一隻蝴蝶在裡面飛來飛去。
耶律雲舞站在商鋪門前,打量着來往的行人。
‘風雷堡’總堂之內,澹臺姍姍正向鰲拜和韓千影彙報着蒐集的信息。
“‘天賜福’酒樓發現柳如煙和雲驚風等人,離紫衣在酒樓內殺了幾人並在酒樓住下。‘八方商鋪’看見耶律雲舞和冷依依,蕭乘風去了‘寒山寺’,‘聚緣客棧’發現一對年輕男女,看着不像普通之人,姓名不詳。還有一名中年刀客也住進了客棧,看起來武功很高。剛剛在東大街有人看見一行五六人,穿着打扮似是官府中人,好像是哪位大員的公子出來遊玩,服飾華貴,有幾分京城子弟的氣勢。天魔宗還有月傾城的蹤跡暫時沒有發現。其餘大大小小幫派中的人物來了有上千名。”
鰲拜一邊聽一邊點頭,顯然對澹臺珊珊的辦事能力非常讚許。
“這次可真是盛況空前,吸引瞭如此多的江湖高手。韓堡主,吩咐下去,大賽在即,務必要佈置妥當,做好應對一切突發事件的準備。武林中人,一言不合就出手,別讓這些小事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韓千影答應了一聲,旁邊他的夫人蘇弄月問道:“澹臺姑娘,那羅一鳴有沒有消息。”
澹臺珊珊搖了搖頭,然後告退離開。
鰲拜想起和羅一鳴的幾次交手,也是感嘆道:“羅一鳴此人十年來究竟去了哪裡,自從小商河一戰,也不知他是死是活,但是當年並沒有發現他的屍體,看來被人救走的可能性很大。”
‘寒山寺’距‘風雷堡’並不太遠,這座千年古寺命運多戕,曾遭受多次大火的毀滅,但每一次都又頑強的屹立在大地之上。
此時的‘寒山寺’,不久前剛剛遭遇了一場大火,寺院幾乎全部被毀,只餘‘藏經閣’、‘大雄寶殿’、‘鐘樓’幾處房舍,從外表看去,充滿了衰敗沒落的氣息。
落日的餘暉下,蕭乘風來到了‘寒山寺’的門前,姑蘇的園林名聞天下,處處可見翠綠成蔭,‘寒山寺’從遠處看去,也被園林籠罩在其中。
寺院清冷安靜,亂世之時,香客也減少了許多。進了‘大雄寶殿’,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韋陀手拿降魔杵的雕像,威風凜凜,如金甲天神看着這苦難的塵世間。
“誰能降妖除魔,拯救蒼生?這世間的妖魔數也數不清,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師傅讓我來‘風雷堡’,固然是爲了打探姐姐的消息,也是想要聯絡有志之士,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蕭乘風站在韋陀像前,心潮起伏。
他的父親蕭雲蓬有一年在太行山遇到了‘劍聖’香萬里,當時蕭乘風才八九歲,香萬里一眼看上了他,要收他爲徒。‘劍聖’一生癡迷劍道,立誓終身不娶,那時他已四十多歲,始終沒有找到滿意的傳人,卻對初次相見的蕭乘風十分喜愛。蕭雲蓬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要拜‘劍聖’爲師而不得,自己的兒子若能跟着學劍,他日必會名揚天下。當時就一口答應了。
香萬里帶着蕭乘風去了一處僻靜的山谷,在那裡潛心傳授,忽忽就是五年,後來‘蕭家寨’被毀,蕭雲蓬夫妻遇害,蕭楚楚失蹤,蕭乘風家破人亡,香萬里像慈父一般關心着他,教他做人的許多道理,更傳了他的成名劍法‘飄香九式’,幾年前,香萬里窮畢生心血新創了一套‘天斬六式’,蕭乘風藝成下山,短短几年,已奪得了排行榜第二的殊榮。他人雖年輕,但在香萬里的薰陶下,爲人謙和,氣質出衆,雖少了幾分凌厲的霸氣,卻頗有王者之風。
蕭乘風正在浮想聯翩,忽聽從鐘樓方向傳來了說話之聲。
“子龍,你公務繁忙,就不要特意來看望師傅了,師傅身體好得很,每日裡修心養性,就是要等着駱傳情的二十年之約,呵呵,他的那個女徒弟不知如今怎麼樣了。”
聽聲音是一名年長的女子,蕭乘風聽到‘駱傳情’三字霍然一驚,閃目往鐘樓看去,因爲他知道駱傳情是自己姐姐蕭楚楚的師傅。
只見一口巨大的銅鐘懸掛在鐘樓的屋檐之下,足有五人合抱之圍,巨鍾泛着金光,落日映照刺人雙目,想必就是那口令大詩人張繼寫下《楓橋夜泊》的古鐘:“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此時鐘聲並未敲響,但卻爲這座古寺平添了幾分**之氣。
一名五十餘歲的白衣老尼正和一名年近四旬的男子在巨鐘的一側站着說話,那男子雖是身穿便裝,氣度儒雅,卻有江湖人士的豪邁感覺。
男子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十年了,自從滄州一別,就再沒有見到過楚楚,許多傳聞不知是真是假。這次的‘武林爭霸賽’正好又趕上師傅和駱師叔的二十年之約,但願她能趕來。”
蕭乘風心內瞭然,走到近前施禮道:“安然師太,陳大人,蕭乘風有禮了。”
說話的兩人正是陳子龍和他的師父安然,陳子龍在江南名氣很大,蕭乘風早有耳聞,幾年前他中了進士,做了縣令,政績卓然,並主持編著了《皇明經世文編》和一代天才徐光啓的《農政全書》,詩詞歌賦聞名遐邇,兩年前又升遷至姑蘇做了知府。
蕭乘風聽了二人的言語,確定是陳子龍無疑,這才上前攀談。
陳子龍見蕭乘風年紀雖輕,卻如人中龍鳳,隱隱然有種王者風範,眼神明亮誠懇,凜然清澈,知道這絕非普通之人,待聽了名字,還禮道:“原來是蕭少俠,怪不得氣度不凡,蕭兄也是來參加這‘武林爭霸賽’嗎?”
“陳大人過獎了,在下一是要看看姑蘇的風景,二是要尋找在下的姐姐,她叫蕭楚楚,陳大人應該認識。”
安然師太和陳子龍都是十分驚詫,陳子龍哈哈一笑:“想不到和蕭少俠還有這般淵源,真讓人意想不到,走,我們進屋去說。”
(情節的衝突即將爆發,人物的性格會有較大的合理轉變,人設定位逐漸清晰,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