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季節,初秋時分,若是在江南,還是鶯飛草長,可是塞外苦寒,已是北地草衰,卻有一行七人,騎馬緩緩而行,向着蒙古地界前去。其中一個少年,雖只有十七八歲,竟是滿頭白髮,只有那一雙眼睛,不時射出凌厲的光芒,那深邃的眼神,彷彿閱盡了世間的繁華。
這幾人正是羅一鳴,雷傲天,雲驚風等人,那日在菜市口,目睹袁崇煥慘死,羅一鳴悲憤之下,暈了過去,醒來後一頭黑髮化作了銀絲,真印證了‘伍子胥過韶關,一夜白頭’那句話。
他承受的痛苦太多了,師傅因爲早年間和離恨天交手,被魔刀傷了肺腑,舊傷復發,他和兩位師兄趕回天山,見了師傅最後一面。師傅知他得了魔刀,又中了‘落花淚’之毒,很是擔憂,特意讓天山派掌門雲飛魚傳授他內功心法,叮囑他說天山派這套心法極爲純正,可以幫助抑制毒性。並告訴他說魔刀自有它的主人,等將來遇見之時,可將魔刀歸還於他,說完之後含笑而逝。
羅一鳴遵照師傅遺願,把他的骨灰灑在了天山南高峰,百日之後,師兄弟三人告別雲飛魚,出了天山,兩位師兄都已成家立業,有其它事情要辦,再加上在天山的這段時間,羅一鳴的毒性已被很好的抑制,於是三人分道揚鑣,羅一鳴趕到京師,正遇袁崇煥被殺。他心神激盪,以至白髮滿頭。後來衆人商議既然袁督師已死,眼時又無特別重要之事,不如去大漠尋找曼陀羅花,祛除體內之毒。於是一行七人就走到了此地。
這日正走間,遙望前面丘陵起伏,黃沙漠漠,衆人大喜,催馬疾行,到了近前,果真是一片沙漠,廣袤無垠,更爲奇怪的是,這沙漠之中竟然有各種花草,還有小溪和泉水。
羅一鳴道:“ 傳說當年鐵木真東征,歸來之時曾經走過一片沙漠,他當時騎着自己的神馬“孤駒”,於是就把這片沙漠命名“孤駒”,那匹馬十分通靈性,走到這裡之時,竟是不住地流淚,也許它已預感到一代天驕將要隕落。這裡的小溪和泉水都是那匹馬的眼淚所成,果然,鐵木真行至歸國中途不幸駕崩。此處應該就是當年鐵木真經過之地,這裡既然有水,或許會有曼陀羅花。”
薛白衣文武全才,羅一鳴自幼跟隨,耳濡目染,也學到了很多知識。
幾人下了馬,讓馬匹自行去吃草飲水,在這沙漠之中,荒無人煙,所以無需擔心。衆人漫無目的,邊走邊看,走不多遠,看見了一處小溪,在小溪的周圍,長滿了各色的花草,高矮不一,匡神醫仔細觀瞧,不時的往口袋裡採摘,口中說道:“哈哈,這可是個好地方,許多關內沒有的草藥,竟在這裡生長,這下可發財了。”
可是一連三天都沒有見到曼陀羅花,到了第四日的晚間,衆人吃過乾糧,聚在沙漠中休息,此時爲十月季節,夜晚的大漠略有寒意,看空中繁星點點,月色如銀,微風輕拂。幾人正在閒談,靜夜之中忽然傳來奇怪的叫聲,這聲音有點像狼嚎,又似獅吼,還有點像虎嘯。
雲驚風道:“這是什麼聲音,在這沙漠之中莫非有狼出沒不成?”
匡神醫神色凝重,聽了片刻道:“這不是狼叫的聲音,如果我沒有聽錯,這應該是沙漠之狐的叫聲,看來曼陀羅花就在附近。”
叫聲停了片刻消失了,匡神醫對衆人說道:“這沙漠之狐全身赤紅,只有頭部的毛髮是白色的,在沙漠之中奔跑起來疾如閃電,攻擊力很強,它是專門看護曼陀羅花的靈獸。”
雲驚風忽然“咦”了一聲道:“奇怪,我明明看見一個紅色的影子一閃,怎麼就不見了,好快的速度,莫非就是那沙漠之狐?”
雷傲天聞言,起身向前一指道:“走,我們去前面看個究竟。”
衆人向前走去,匡神醫道:“這‘沙漠之狐’雖然驃悍,但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因爲它屬於靈獸的一種,和人類有某種的感應,只有當它受到生命的威脅時纔會做出反擊。它們一般聚羣而居,有‘狐王’帶領,往往有幾十只之多。傳說中的曼陀羅花就由它們看守,若想得到此花,須得降服這些靈獸,可它們數量龐大,動作敏捷,攻擊力很強,一般很難降服。”
正說話間,忽聽司空幽慧驚呼一聲,面色蒼白,兩眼驚恐的看着地面,衆人放眼看去,卻是一個骷髏頭骨,一半在沙土之中,一半露在外面,司空幽慧的一隻腳尖正對着那頭骨的嘴部,顯然是行走間踢到所致。
雲驚風一把拉過司空幽慧,攬在胸前,他俯身去看那塊頭骨,那頭骨忽然似是動了一下,雷傲天暴喝一聲:“莫要動它,大家快撤。”身形一動,一把拉住匡神醫縱出丈外,衆人也都本能的向周圍縱去,雲驚風挽住司空幽慧,二人心有靈犀,飄然飛出,只聽轟然巨響,黃沙漫天,那塊頭骨竟自地下破土而出,飛向了半空,接着現出了一龐然怪物。
這怪物身高足有兩米,兩隻眼有燈籠大小,泛着綠幽幽的光芒,月夜之中分外駭人,嘴有臉盆大小,身軀如獅子一般,腿如巨象,全身五彩斑斕長滿了毛,後面有一條又長又粗的尾巴,口中嗚嗚有聲,忽然仰天大吼,恰似炸雷驚空,發出一種衆人從未聽過的聲音。
幾人耳膜欲破,心中撲撲亂跳,趴在沙丘後面一動也不敢動,誰也不知這是何方怪物。只見這怪物邁動四條腿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地面都爲之顫動,隨之陷下一個深坑。
衆人伏在地面,看那怪物走出有幾十米遠,這才站起身來,羅一鳴低聲說道:“我們跟着這怪物,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走了有幾百米,忽聽傳來了聽到過的‘沙漠之狐’的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再看那怪物加快了速度,雖是身軀龐大,但四蹄翻開竟也不慢。衆人緊跟不捨,前方驀然出現了一片花叢,在花叢的周圍聚集着幾十只外觀如狐狸般的東西,並且還在不斷的增多,全身火紅,只有頭部是白色的,它們叫聲淒厲,毛髮豎起,雙眼瞪視着那怪物,此時那怪物已停了下來,口中發出嗚嗚的低鳴。
雷傲天一擺手,衆人在十幾米外停了下來,幾人伏在一個沙丘後面,匡神醫低聲道:“一鳴,你看那些花兒,似乎正是傳說中的曼陀羅花,那些紅色的傢伙應該就是看護的‘沙漠之狐’,只是這怪物又是什麼來頭,它又想幹什麼呢?”
鐵無怨皺眉道:“看情形這裡就是曼陀羅花的生長地,我曾經聽師傅說過,說上古有四大凶獸,這隻怪物看外形像是其中的一隻,名字我說不上來,不過它似也是爲曼陀羅花而來。看樣子勢必要有一場血鬥,我們還是先別動,看情形再說吧。”
鐵無怨說對了一半,這怪物喚作檮杌,乃是上古洪荒時代的四大凶獸之一,和饕餮,混沌,窮奇齊名,只是輾轉萬年,世間早無此物出現,所以無人知曉,誰知竟會在這荒漠之中現身,不過其外觀也有很大的變異,這就不得而知了。檮杌喜陰喜腐,一般都在地下潮溼腐爛的地方蟄伏,每隔一段時間會破土而出尋覓食物,這隻檮杌出來以後立刻聞到了‘沙漠之狐’的氣息,一路尋來,想要美餐一頓,這些‘沙漠之狐’立刻也感到了危險的信號,所以高聲呼叫召集同類。
轉眼之間,沙漠之狐越聚越多,已然有上百隻,她們仰天長嘶,圓睜雙眼,怒視着那隻檮杌,忽然間,那領頭的一隻怒號一聲,如閃電一般,飛躍而起撲將過來,其餘的‘沙漠之狐’也都同聲怒號,如紅雲壓頂,向那隻檮杌撲去。
檮杌身軀龐大,可移動起來卻很靈活,只見它往下一俯身,接着猛地躍起,張開大嘴,一口咬住了一隻,落下之時,尾巴如長鞭一掃,幾隻‘沙漠之狐’頓時喪生,不過檮杌的毛也落了一片,顯然也被抓傷了。
‘沙漠之狐’生性驃悍,至死不屈,此刻受到生命的威脅自然不會後退,而檮杌性情兇殘,越鬥越狠,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時間大漠荒原,月夜之中,慘叫聲,狂吼聲,充斥於耳。
忽然間,在月色之下,一個黑影自遠處如飛奔來,仿似一道青煙,瞬間到了近前,卻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手提單刀,一襲紫色長裙,月光的清輝照在她的面龐之上,宛若白玉一般,小巧的嘴巴嘴角微微上揚,鼻樑如瑤柱般筆挺,如墨的雙瞳彷彿黑珍珠鑲嵌在天池的中央熠熠生輝,神色間透出果敢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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