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蒸汽機的初應用
劉定之也是如此。
這樣真正辦過事情,從下面上來的官員,對下面官員的節操,都是存着最下的猜想。
各種面子工程,欺上瞞下,決計不是在後世纔有的。
眼前一切看上去,似乎能用,但是劉定之必須讓他信得過人用過,實驗過,才肯相信這個是真的。
否則誰不知道什麼不是障眼法。
朱祁鎮說道:“就依首輔的。”
大明與大清是不一樣的。
大清是異族統治,他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對內統治上了,所以極端保守,凡有一件事情,他們首先想到的會不會對自己的統治有沒有衝擊。
所以極端保守守舊。
但是大明就不一樣了。
大明在很多事情上都是開發的,在明代從來沒有拒絕過傳教士的知識。他們關心的只是好用不好用。
而今劉定之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他所關心僅僅限於這個蒸汽機,是不是下面欺上瞞下的產物。
正因爲如此,朱祁鎮相信,一旦有人嚐到了蒸汽機的好處,自然會有人願意推進,就好像于謙爲西北馳道大聲疾呼一般。
在馳道剛剛開始的時候,很多大臣都是觀望,甚至反對的,一旦發現了馳道好處,很多人都會轉變自己的態度。
恩,真香。
所以,朱祁鎮從來不擔心科舉產物在大明的推行,前提是真的有用,真的香。
貝琳說道:“陛下,還有上鐵軌的蒸汽機。”
朱祁鎮聽了,想起來他看過的圖紙。見識過這個蒸汽機的實物,他已經對貝琳的另一個項目,並不抱什麼希望了。
只是貝琳而今也算是有功之臣,不管怎麼說,蒸汽機的實用化,既然已經邁出了一步,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走吧,去看看。”朱祁鎮說道。
貝琳在前面引路,很快朱祁鎮就看到了數里長的鐵軌。
此處有必要說明一下,大明鐵軌的規格。
因爲大明的馳道一開始就是用的兩馬拉車,故而鐵軌寬度,是比英制寬將近一倍,之所以是將近,是因爲大明馬匹比西方的馬匹稍稍小一點。在兩米多,快三米上下。
此刻一輛大鐵車已經停到這裡。
而今蒸汽機還沒有運作,自然能讓朱祁鎮上前觀察。
這個鐵車全身都是鐵架子構成,這個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鐵架子上並沒有什麼裝飾,空蕩蕩的,更類似於一個實驗臺,上面有着一個豎着的大鐵爐,可以被認爲鍋爐。還有一個燒火的地方,後面自然是大片的煤炭。另外還有一個大水箱。
這裡最顯眼的是齒輪的運用。
兩個大齒輪在外面,朱祁鎮一眼就看出來,蒸汽從鍋爐之中冒出來做功,退到兩個大齒輪,而兩個大齒輪卡着兩個小齒輪,這兩個小齒輪與下面的鐵輪子聯繫之一起。
於是,就推動了大車的行進。
在原來上,朱祁鎮看不出來什麼問題。
不過,朱祁鎮從來是一看就會,一做就廢。畢竟在後世他看過太多東西,原理什麼都很簡單的,但是真能將這東西造成實物,纔是考驗所在。
貝琳看朱祁鎮將目光看在齒輪之上,忍不住微微得已。因爲這幾副齒輪看上去很簡單,卻是貝琳的精要所在。
在中國古代的天文器械之上,齒輪從來是不是什麼創見,很早就用了。而貝琳將個東西從天文器械之中借過來,這才解了困擾工匠們好長時間的事情。
如何讓蒸汽推動輪子轉動。
貝琳說道:“請陛下先下車,臣這就爲陛下演示。”
朱祁鎮雖然想在車上,但是看着身邊劉定之與一些大臣的目光,就知道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嘆息一聲,下了車。
此刻已經有人安排了座椅茶水,朱祁鎮坐在上面抿了一口茶,卻聽見汽笛一鳴,卻是幾十個人一起動手,已經將鍋爐燒的很旺盛了。
朱祁鎮聽到這汽笛,一時間居然有些失神。
汽笛這種聲音,已經逐漸從後世的生活之中消失了,但是依然在很多地方有點綴的存在,怎麼不讓朱祁鎮想起後世。
“哐哐哐,”大鐵車動了一下,一根長柄推動齒輪,大齒輪緩緩的轉動,將下面兩個小齒輪推動起來。
大鐵車就動了一起。沿着一里多長的鐵軌,緩緩的前行。
但速度很慢。
不要說,與後世成熟的高鐵相比,就是馳道上的馬車都比他快。
朱祁鎮一看就看出問題了。
熱量消耗太多了。幾乎在大鐵車開動的時候,整個大鐵車都被隆重在一大片白煙之中,四面八方的冒了出來。
頓時如同在仙境一般無二。
甚至朱祁鎮還擔心,這種蒸汽會燙傷人。
這樣的密封性,看似鍋爐很大,但是能用來做功的力,有多少?
但是即便如此,這一條裡許長的鐵路,也很快走完了,到了盡頭之後,一揮手來了百十來個大漢,一起用力,片刻之間,就將這個大鐵車硬生生的調了一個頭,然後會隆隆的開了回來。
朱祁鎮有希望,也有失望。
失望是這東西有太多的缺點了,在朱祁鎮看來,根本就是槽點太多,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而希望,卻很簡單。
這個東西的存在,本身就是朱祁鎮的希望所在。
剛剛發芽的種子,不需要責備太多。
朱祁鎮心中各種情緒激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情緒是別人很難理解,即便是他的肱骨重臣,他的親生兒子。
他稍稍平穩心中的激動,對劉定之說道:“首輔,你怎麼看?”
劉定之的臉色之上,有是有一點點的失神的。但是他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恭恭敬敬而不失大體的說道:“陛下,此物精妙之處在剛剛提水機之上,但是實用卻在其下。”
朱祁鎮聽了,劉定之這一句話,心中立即有幾分驚醒,立即問道:“爲何?”
劉定之說道:“請陛下允許臣問幾句話?”
朱祁鎮一伸手,示意劉定之隨意。
劉定之將貝琳叫過來,問道:“此車應該在萬斤之上吧?”
貝琳說道:“正是。”
劉定之說道:“我看你們鋪設的軌道,不是木軌包鐵吧,應該是全部是鐵吧。”
貝琳說道:“正是。”
何止是純鐵,這些雖然是鑄鐵,但是爲了能用於鐵軌,之前的工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這種長長的鐵軌,不管材質上還是鑄造上都比尋常鐵料,還花費更多的精力。
劉定之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車應該不能在馳道上行進吧。”
貝琳臉色有些低沉,但也不能不說道:“是。”
萬斤?不,是幾萬斤的東西壓在木軌之上,縱然是包了一層鐵皮,但也承受不住的。或許第一次能夠用,不用時間很長,就要更換木軌。
雖然馳道的木軌平日也習慣更換,但是頻率並不是太高的。可以應付馬車,但是決計不能應付這個重傢伙。
劉定之問完之後,說道:“朝廷之馳道,乃是陛下億萬心血所寄,彙集大明內外,此物雖然好,卻不能上馳道,也不能平定行車。以臣之見,此物自然是比不上剛剛那個提水車了。”
朱祁鎮聽了之後,卻有幾分啼笑皆非。
但是細細想來,在劉定之的角度來看,卻也不是不能想通的。
馳道已經鋪設了好幾千裡,而今爲了一個不大合用的火車,而鋪設鐵軌,並廢除之前已經用的很好的馳道。
劉定之是抽風了纔會答應這樣的事情,這一進一出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