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太子回京
寒冬臘月。
一行人鮮衣怒馬,來到了正陽門下。
不是別人,正是朱見濬。
朱見濬擡頭看着熟悉的城門,說道:“我回來了。”
細細算起來,他離家已經有兩年了,也算是歸心似箭了。
只是他並沒有打出太子的儀仗,故而只能老老實實的排隊進城。
他對身邊的人說道:“廷勉,今天人真多啊?”
張懋落後一步,說道:“公子,應該是快過年了。”
朱見濬目光掃了一圈,卻見無數百姓熙熙攘攘的,帶着各種東西,進出城門,看管城門的老軍,一邊維持秩序,一邊收檢各種貨物。
朱見濬眼睛微微一愣,說道:“而今不收城門稅了?”
城門稅一直是順天府的一項收入,數額還是相當大的,畢竟在清代九門關稅已經成爲一個大項了。
當初于謙改革吏治,將胥吏世襲的制度廢除之後,僱傭了很多吏員,這些吏員並不是賤民,但是卻要開工錢的。
於是當時順天府開支大增,當時就有了城門稅。
而今朱見濬看城門老軍,僅僅翻查貨物,卻不收銀子,自然感到奇怪。
張懋立即讓人去問了。
不過片刻之後,就有人回道:“傳言是新科狀元劉大夏,擔任大興縣令,他上奏順天府以府庫充足,當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免除了正陽門關稅。”
朱見濬聽了,對身邊的人說道:“去查查順天府賬目,看看是不是如劉大夏所言。”
朱見濬雖然如此說,但是對劉大夏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這種明顯的讓利於民,是很符合儒家價值觀的。
朱見濬雖然排隊,但是城門的老軍卻不敢有一點怠慢,無他,看大門的老軍,別的或許不行,但是一雙招子毒的很。
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身價如何。
而他分明看見了這位爺身上穿的衣服,樣子簡單之極,看似就是普通讀書人青衫,但是衣服料子,還有縫紉的手法,都是宮裡的手藝。
最少是皇親國戚,正豈敢怠慢了?
朱見濬進入北京城之中,更是覺得人多,大街之上人最外面走的是人,中間走的是馬車,與馬匹。
朱見濬騎在高頭大馬上,四處張望,遠處紅色宮牆若隱若現。那就是宮城的方向。
就在這裡,距離皇宮不遠的地方上,卻是充滿了人間煙火氣,叫賣的,各種商戶大聲吆喝,甚至有一些賣藝的從城外的天橋都蔓延到了城裡來了。
只是比起天橋上各種花樣都有,這裡卻是簡單多了。
還有幾個老軍,四處奔走,不住訓斥着什麼,卻是有人忘記給馬拉糞兜,拉在大街上了。
卻是要罰款的。
這也是朱祁鎮特別要求的。
無他,朱祁鎮怕了瘟疫。
雖然這些年也唯有江南有過兩次瘟疫,或者說一種瘟疫的兩次反覆而已。朱祁鎮卻擔心傳到北京來了。
一旦傳到北京來,即便是宮牆也擋不住傳染病的傳播的。
所以,他對北京城之中衛所特別講究。但是即便講究又能如何?
漠南有大量的馬匹牲口從北方南下,到了北京。
北京就是整個北方最大的牲口散集地。
雖然馬市都安排在城外了,但是民間馬匹增多,使得更多人騎馬,或者用馬拉車。
當車輛多了,城市裡面自然會瀰漫着汽油味。
而城中牲口多了,城市之中自然會瀰漫着牲口的糞便味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能管住人的隨地大小便已經不錯,又怎麼能管住牲口,單單是管住人的隨地大小便,都花了歷代順天府好多精力了。
即便牲口有糞兜,但是糞兜之中的東西,依然是臭的。
朱見濬此刻甚至有一種以臭爲香了。
無他,朱祁鎮雖然很少有時間配朱見濬,但是卻給了朱見濬很大的自由,在很小的時候,就出來逛過北京城。
這種熟悉的馬糞味道,已經見怪不怪了。
甚至在外一兩年之後,才恍惚的覺得,這種-馬糞味道是多麼的難的。無他,或許很多人都覺得農村都是臭氣熏天的。
對也不對。
種糧食總是要施肥的,所以味道並不是太好聞,但是同時農民的肥料總是不夠的,真正在大街上,即便是一塊馬糞也要撿回去。
如此一來,反而不會有味道,有味道都是在田裡,而一風乾,也沒有什麼味道了,除非你在追肥的季節來,一般也不會如此聚集的馬糞味。
唯有在北京城中,很多人並不以爲種田爲生。這馬糞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有用的東西。
而今也算是有當初從京營退下的老軍掃大街。在之前,這些馬糞都會被一層層的菜進地裡面,泥土都會有一種-馬糞的味道。
朱見濬聞多了,見多了,熟悉的讓他有時間將這種-馬糞的味道與家鄉聯繫到了一起。
一路走來,朱見濬得出一個結論,說道:“京師又大了不少。”
的確,朱見濬從城南而來,一路上來沒有進入京師,就先進入市井街道之中,特別是從正陽門到盧溝河邊的水利學院,軍械作坊,已經形成一道長街,兩次熱鬧不亞於城內,甚至比城內更熱鬧一些。
畢竟北京城門晚上是要關的,但是城外卻沒有這個拘束了。
有些人完全可以通宵達旦的玩。
一些聲色犬馬之事,放在城內,未必不將都察院放在眼裡。
畢竟這個時候,大明官場整體的風氣還算是不錯的,對官員來說,嫖-娼還是犯罪,而不是一件雅事。
他們自然願意偏遠一點了。
而朱祁鎮對河北京師傾斜的總戰略,也使得北京城比歷史更迅速膨脹起來。
張懋說道:“這都是陛下英明,以我之見,北京要勝過南京了。”
朱見濬點點頭,說道:“有一點,只是北京城牆卻遠遠不如南京了。估計修建外城城牆要提上議程了。”
修建外城城牆這一件事情,自然是有了呼聲了。
畢竟而今北京城城牆外面大多都是房屋,特別是城南,本來就有元大都留下的街道,而今更是圍繞着幾座學校與工廠發展起來了。
很多人都覺得這些地方在城外毫無保護,不太合適。
不過,隨着瓦刺被打敗,這一件事情呼聲也弱了一些。
張懋說道:“公子,卻是未必的,北京的城牆已經遠在龍城,不會有宵小敢冒犯朝廷。”
“見過公子。”朱見濬與張懋正說着話,卻見有一個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來,躬身行禮說道。
朱見濬說道:“雲大人。”
這個人就是錦衣衛指揮使雲雷。他微微躬身說道:“老爺請公子回來就去見他。”
瓦刺戰爭的結束,一直活躍的錦衣衛也慢慢的變得沉寂起來,似乎變得悄然無聲。但是朱見濬卻不敢小看着位錦衣衛指揮使,畢竟他在廣西的時候,廣西錦衣衛千戶,安南錦衣衛千戶直接向他負責。
朱見濬這才見到了,錦衣衛這座深潭下面,到底有些什麼。
縱然面對安南錦衣衛全力絞殺,也能保持情報傳遞順暢。
你沒有聽錯,是安南錦衣衛,安南後黎朝幾乎是一個小版的大明朝,他們什麼都學習大明,自然也要錦衣衛的編制,職責也是擔任安南國主的護衛,私下裡也是有情報任務的。
只是安南人的情報工作,要比大明錦衣衛差太多了,一方面是底蘊問題,畢竟大明錦衣衛所花的錢,是安南決計拿不出來的。另外就是朱祁鎮對錦衣衛的改組與革命了。
雖然沒有將錦衣衛轉變成一個現代情報機構,但是比起其他情報機構,就強上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