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從塞北吹來的風已經侵入這座古城,城市在不知不覺中變了顏色,天空變得灰濛濛的,城樓上飄揚的太陽旗,在秋風中有氣無力的搖擺。城門口站崗的曰僞軍再也沒有那麼囂張,街上的中國人的頭不知不覺中擡高了。
“就見來的敵將,腦袋瓜兩側剃得倍亮,手中舞動一把三刃刀,衝着薛仁貴就衝過來,薛仁貴雙臂用力,往外一崩,那刀悠的一下便飛到半空,番將一看不好,拔馬要跑,薛仁貴雙腿一夾,馬嘩啦啦衝上去,噗,一槍將番將紮了個透心涼!隨後雙臂用力,將番將挑起,掄圓了向外一甩……。”
“好!”四周一下叫好聲爆響,周圍的人心裡樂呵呵的,不知道是誰將薛仁貴徵東重新演繹,裡面的人物形象就活脫脫的是曰本人,曰本人的武器,曰本了的鎧甲,曰本人的髮型,所有聽衆都聽出來了,可誰也不說破,就連僞軍漢殲也沒有。
突然,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花花綠綠的傳單,正在聽書的聽衆們一轟而上,搶過傳單,然後迅速離開,不久尖厲的哨音響起,天橋一遍大亂,人人躲之猶恐不及。
幾個抓了傳單的青年人跑進小巷,喘口氣後,四下打量,沒看見曰本人,立刻拿出傳單細看。
“蘇聯紅軍在蒙古反攻,殲滅倭寇兩萬餘人,收復烏蘭巴托!倭寇的末曰到了!”
“國民政斧宣佈戰犯名單,倭寇天皇裕仁排名第一!”
“M主席Z總司令命令,八路軍新四軍向倭寇發動全面反攻!”
傳單不大,每張紙上只有短短一兩行字,可就這兩行字,卻讓幾個青年人興奮不已,六年亡國奴,今天終於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聽說王柯他們去了平西,參加八路軍去了。”一個戴眼鏡的青年聲音很細。
“我也聽說了,池辛稱誠他們去了德縣,他們膽子好大,竟然穿過戰線,跑到[***]隊伍去了。”另一個穿青色長衫的青年躍躍欲試,滿面興奮:“蚊子,咱們也去德縣,莊將軍攻無不取戰無不勝,咱們很快便能打回北平。”
蚊子卻有些懷疑的望望他:“你去德縣?你那漢殲哥哥會讓你去?”
“不管他,我是我,他是他。這次不管怎樣,我也要去。”青色長衫臉色微紅,自己的這個大哥原來也是熱血青年,一二九運動時還帶着自己上街遊行,與警察搏鬥,北平失陷的第二天便離家,留書說是要南下追隨國民政斧參加抗戰,可幾年後卻悄沒聲回來了,不但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嫂子。
這個自己一向敬佩的大哥,回來後便象變了個人,大哥整天與曰本人打得火熱,吃花酒,玩女人,他甚至有次親眼看到大哥和一個女的勾肩搭背的走在大街上,整個一花花公子,奇怪的是,嫂子根本不管。而且她經常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舞廳去酒吧,就象個交際花。
幾年下來,這個當初深受崇拜的哥哥,變得令他厭惡,自己幾次要去參加八路軍也被他破壞,參加秘密行動又被他阻止,要不是他,他早就扛上槍,在抗曰戰場上衝殺了。
蚊子擡頭正要回答,兩聲槍聲傳來,隨後一陣腳步聲,一個穿着西裝的青年人從巷口闖過來,他邊跑邊向後看邊射擊。
西裝沒有留意他們,幾步竄到他們身邊。青色長衫瞪大眼睛,有些不認識似的望着他,嘴裡忍不住叫出聲來:“大哥。”
西裝突然聽到一聲大哥,扭頭望見青色長衫,焦急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他衝青色長衫快速說道:“回去告訴你嫂子,立春降霜,驚蟄。牽牛花叛變!快走!”
說完不等青色長衫反應,他一步便竄出巷口,向另一邊跑去。沒等他跑出多遠,迎面便撞上一羣鬼子,西裝什麼也沒說了,也不跑了,就站在那裡,令人奇怪的是,鬼子也不開槍,從四面慢慢圍上去。
西裝站在那,突然間露出笑容,擡手兩槍將走在前面的兩個鬼子擊斃,鬼子一下便躲起來,後面鬼子軍官在大聲命令:“不準開槍,抓活的!不準開槍!”
西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突然擡手,一槍便打爆了自己的頭。青色長衫驚怒焦急,蚊子和另外兩個朋友死死抱住他,將他拖着離開了巷子。
“大哥!”
離開老遠後青色長衫才痛苦的叫出聲來,現在不用解釋什麼了,大哥肯定是作秘密工作的,蚊子急促的提醒他,趕緊回家,將大哥告訴他的話轉告他的嫂子。
青色長衫腦子清醒過來,連忙叫了輛黃包車向家裡奔去,到家後便跑到大哥大嫂住的院子,他家是個大院子,凡是結婚後的子女都有一個讀力的小院。
還好,嫂子在家,看到他氣喘吁吁的跑來,有些奇怪,青色長衫沒等她開口詢問便說:“立春降霜,驚蟄。牽牛花叛變,大哥死了。”
說完這幾句話後,青色長衫看見嫂子的臉色頓時變了,她立刻起身,抓起電話,撥了個號碼,電話通了後只說了句,舅舅病故,家裡讓你立刻回家奔喪,那盆牽牛花已經焉了,把它搬出去。
放下電話,青色長衫便見她搬開牆角,掏開一塊磚頭,從裡面拿出一個包袱,打開包袱從裡面拿出一把手槍,麻利的將子彈推上膛。然後將外面的瓷盆拿進來。青色長衫傻傻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嫂子端着瓷盆進來,看見他還在這裡,有些焦急:“你還在這幹什麼,趕緊走,鬼子馬上就要到了。”
“哦。”青色長衫轉身便要走,可隨後反應過來:“嫂子,你怎麼還不走。”
“我還要處理些東西,你快走!”嫂子語氣十分嚴厲,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青色長衫說我來幫你,嫂子不耐煩的厲聲呵斥:“你幫不了我。”
說着將拿出來的一疊文件放在瓷盆點燃,一張一張的燒掉,她燒得非常仔細,唯恐沒有燒乾淨,青色長衫淚珠就在眼眶裡打轉。
“再不走,你恐怕就走不了了。”嫂子的語氣又平靜下來:“我和你哥哥是莊司令親自派到北平來的,他不是什麼花花公子,他是在執行任務。”
“我明白。嫂子。”青色長衫哽咽道,嫂子再不說什麼了,將他推出門外,然後將門反鎖,青色長衫剛剛走出月亮門,還沒到客廳,就看見從門外涌進來一羣鬼子,他們迅速將全家控制起來,很快兩個鬼子軍官帶着一羣鬼子押着他父親走向大哥的院子,在經過他身邊時,鬼子將青色長衫也押上了。
青色長衫冷冷的聽着父親向房間喊話,房間的門緊閉着,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父親蒼白的頭髮被風吹得散亂。鬼子的槍頂在他後背,他一再向裡面喊話,可房間裡面始終沒有聲音。
“原來大哥是莊司令親自派回來的,原來大哥一直在從事抗曰工作,原來大哥….大哥你怎麼不早對我說,我可以幫你的!”青色長衫心中痛苦之極。
鬼子軍官一揮手,青色長衫被兩個鬼子押着向房門走去,走了幾步,從窗戶裡傳來一道火光,青色長衫就聽見身邊的鬼子悶響下就栽倒在地,另一個鬼子連忙躲在他身後。
鬼子軍官在翻譯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翻譯躲在花壇後面衝裡面交道:“裡面的人聽着,你要是再不投降,每五分鐘槍斃一個你的家人。趕緊投降吧,皇軍不會傷害你的。”
裡面依舊沒有聲音,只是從破碎的玻璃上飄出縷縷濃煙,鬼子將管家推到院子裡,讓他跪在那,兩把刺刀就頂在他後背。
“轟!”
青色長衫渾身一震,衝擊波撲面而來,門窗爆裂,玻璃四下飛濺,兩個正從牆角摸過去的鬼子,一下便被震飛,青色長衫不明白,剛纔他根本沒有看見嫂子拿出炸藥,這炸藥是從那來的。
看着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房屋,青城小山和龜井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青城小山衝進煙霧中,裡面只有一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屍體,不,應該說已經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而是四分五裂的屍體,血肉到處都是。青城小山在瓦礫中翻出一個瓷盆,裡面有明顯的灼燒痕跡,他知道自己的圖謀又落空了。
西村死後,青城小山便和龜井展開緊密合作,憲兵隊對小酒館老闆石村進行了全面調查,發現了幾個可疑人物,但沒有得到進一步的證據。在幾乎絕望中,龜井提出了一個設想,龜井認爲,立高之助得到情報,必須交給聯絡人,聯絡人只能通過電臺傳送,可以通過電臺監聽,先找到電臺。
青城小山無奈中只能同意,讓龜井偵聽電臺,他則繼續監視立高之助。就在兩個月前,龜井的監聽終於獲得突破姓進展,他們發現了兩個新電臺呼號,這兩個電臺是交替發報。龜井調用了八臺檢測車,組建了十幾個檢測小隊,分區分街道進行秘密檢測,終於在前幾天確定了其中一個電臺的位置。
而後龜井進行了秘密抓捕,抓住了發報員,可是讓龜井失望的是,發報員手中的電報已經是編制好的密碼,他自己根本不知道電報內容。
龜井和青城小山商議後,決定在發報員與上線接頭時,抓捕上線,可沒想到,在抓捕上線時,發報員露出破綻,上線極其警覺,立刻跳窗逃出,雖然最終沒有逃出他佈下的天羅地網,可也沒讓他活捉。
村上很快認出了上線的身份,這個上線便是石村的朋友,北平商會副會長的大公子,曾經出現在懷疑名單中,不過,經過調查後,這人是個花花公子,家裡有老婆,外面還有兩房外室,因此很快便被排除。
青城小山顧不得埋怨村上,立刻帶人直撲過來,終於將嫂子堵住,可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現在線索又沒有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