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印涼的木榻現在是火熱的,因爲現在上面躺着兩個交織在一起的、赤裸的身體,李嫣幾乎把腦袋埋進了陸鴻的胸口,胸脯則貼在他平坦而堅實的腹部,滿頭烏黑的秀髮披散在榻上,她現在除了手臂上還有幾分力氣,渾身都好似虛脫了一般,身上溼搭搭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
她剛纔終於深切地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力量,甚至直到現在,她的大腿仍然在微微痙攣。
而陸鴻則仰面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到他的氣息終於喘勻了,忽然問道:“你怎麼來了?”忽然胸口一陣劇痛,已經被人大咬了一口!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掀開了蓋在兩人身上的薄被,露出了一具雪白曼妙的胴*體。
李嫣仰起臉來嗔道:“人家來找你說正事,你倒好!”
陸鴻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他先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衝動,也許是最近的奔波和愁勞,讓他壓抑得太久,或許是精神上長期的緊張,讓他無法自持……
總之這件事就這樣突然而奇妙地發生了,好在李嫣也沒有半點兒責怪他的意思,就好像是一個水到渠成的儀式,在他們互相認同,互相愛慕到了如今的程度,一切的發生都應該是如此自然。
“那你倒是說說,是甚麼正事?你甚麼時候到的,紅袖軍組建完了?”他一邊問着一邊手裡不斷地遊走,李嫣光潔的肌膚就像絲滑的綢緞一般,每當他手指拂過,就會激起一陣微微的顫抖。
李嫣捉住他四處作怪的大手,將薄被拉回來蓋在身上,說道:“昨天晚上剛到,紅袖軍已經組建完了,你猜多少人?”她見陸鴻提到了紅袖軍,也就自然而然地將話題轉到了這上面,對那件所謂的“正事”,也就故意吊着胃口,避而不提了……
陸鴻想了想,臉上微微一笑,把握十足地說:“我猜應徵的不少,帶過來的最多也就三千!”
李嫣翻了個身,把腦袋從被窩裡鑽出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議地道:“你怎麼知道的,我確實只帶了三千。還有兩千新兵讓元香帶着到長安換防府兵去了,應徵的也確實多,得有三四萬。”
陸鴻摟緊了她,笑着胡謅:“我夜觀天象就知道要有三千兵馬過來……香姑娘怎麼肯離開你的,再說三流子也在平州,她幹嘛不來?”
李嫣神色一黯,說:“她就是因爲這個纔不肯來,說要再仔細想想,不過等她們兩個月番期結束,也得到安東來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追着又問,“你別敷衍我,到底怎麼猜到兵員的?”
陸鴻眼看着瞞不下去了,只好老老實實地交待:“徵兵容易——自從你們在‘掃北’中立了功,眼下那些官宦家的女娃們心氣高的很——但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你們紅袖軍是大周朝獨一枝,你手下雖然有兵,但是軍官太少,又沒法從別處抽調,只能先將就着,慢慢再找良才!況且……”
況且怎麼樣,他卻沒再說出口,而是低頭望着她古怪地笑了起來。
李嫣哼了一聲,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甚麼意思,以我的本事,帶千八百人中規中矩;三千五千,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是罷?”
陸鴻連忙大叫冤枉:“我可沒這麼說!我覺得你帶三五千還是不成問題的,再多的話一來時間倉促,無法捏合成型,二來對於一支以遠程騎射壓陣爲主的騎軍來說也沒那個必要!”
爲了證明這個觀點,他甚至掰着手指數了起來:“如果純粹只是作爲騎射壓陣來用,那麼五千人騎軍一比二十,可以牽制和壓縮十萬人的陣型;如果利用高機動性作爲大範圍遠程消耗爲主、近身突擊爲輔的奇兵,那麼一比十二,也能應對六萬人的敵軍作戰……”
李嫣不等他說完便抓住了他的手指,搖頭道:“那可不是紅袖軍,當年的紅袖軍追隨武帝東征西討,立下赫赫戰功!她們的威名,可不是在遠處射箭騷擾就能打出來的!”
陸鴻聽她說得認真堅定,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此時的心情,他只能張臂摟緊了身邊的人兒,並且由衷地爲她感到驕傲。
“你們現在駐紮在哪?後天……或者大後天,我要視察防團,順便也去你們那看看。”他說。一談到這事他就頭疼,防團那是成凹斗的老本營,駐紮着五千餘人,專門負責安東地區和都護府的安全防務。
現在整個兒安東地區的防務顯然不需要他們這些官員來操心,所以成凹斗的工作重心就全部在都護府這頭兒。這也是爲甚麼出了刺客事件之後,成凹鬥能夠把孔良一個正四品長史限制在自己的官邸裡……
正在這個時候,庭院外面傳來了隱隱約約一聲大喊:“陸見漁!陸見漁!說好到都護府大院開會的吶?”
陸鴻一驚坐起,聽了出來是正孔良的聲音,心想壞了,說曹操曹操到,忘了跟他取消會議了!
他連忙光着身子打開隔間的門,走到書房裡傾聽,還沒等他躲在窗櫺後面,就聽外面老羊頭兒一聲驚呼:“孔長史小心!”
跟着“撲通”一記落水聲,只聽孔良慶幸地道:“還好還好……”
他從窗縫之中偷眼瞧去,只見不知何時雨勢收歇,天色已經全亮,庭院之中積水深達二尺,快要沒過了小腿肚的位置了,從會客廳到大門口一長溜磚頭疊的“梅花樁”,堪堪探出水面。
那孔良現在就半蹲在庭院中心那一溜磚頭樁子邊上,膝蓋以下連帶臀部都浸在了水裡,兩條手臂筆直地向前伸,上半身前傾,保持着一個比較平衡而怪異的姿勢。
等到他完全穩住了身子的平衡,這才長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看了看未曾沾水的上衣,有些得意地說:“還好,總算是我反應及時!”
原來他剛纔走得急了,一腳從樁上打滑下去,眼看着全身就要撲進了積水之中,他也不知他哪來的氣力,一咬牙一翻身,雙腿彎曲、拿樁站馬、立地生根,“咕咚”一聲便穩在了水裡,雖然褲腿和臀部就此浸溼,也算是“棄車保帥”了。
老羊頭兒一面叫好一面趕着上前相扶。
陸鴻笑得幾乎打跌,連忙回到隔間裡,找了一身自己過去的從五品半臂戎常袍,拿給李嫣換上,自己則套了一條幹淨長褲、一件短衫。
兩人各自穿戴之後,又好似小夫妻似得相互檢驗整齊,這才相視一笑,攜手走了出去。
李嫣原本就常以男式打扮,個頭兒也高挑,和普通男子相類,但是陸鴻這件衣裳穿上了身,還是鬆鬆垮垮的,反而將她襯得嬌小了幾分。
還沒等他二人走出書房,孔良就在會客廳門口被洪成和範翔截住了,然後就聽那三位嘀嘀咕咕地漸漸走遠。
陸鴻與李嫣對視一眼,又同時笑了起來。他索性也不出去了,反正現在離午飯時間還早。
“你剛纔說的‘正事’到底是甚麼事?”他傾了大半盞茶,遞給她問。
“我外公叫我告訴你的,說千萬不要想着各個擊破五部傉薩,只要你對其中一部動手,就會打草驚蛇,很可能激起另外幾部的兵變自守——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你也小命不保!如果無法同時向五部動手,那就至少要同時拿下三部以上!最容易的是內部,其次是北部,然後是西部;東部和南部基本上不用考慮以文道解決,該動武就動武!”
陸鴻頓生疑竇,她外公就是當朝宰相曹梓,但是曹相平白無故爲甚麼會給他支招,這可就捉摸不透了——難道是因爲李嫣的關係?
李嫣見他瞪着自己,連忙撇清:“不是我去求他老人家的,是他自己找我提的這事……”說着臉頰一直紅到耳根,想必曹相還找她談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陸鴻忽然靈機一動,終於想通了事情的關鍵了!
——李嫣的大姑、李毅的姐姐嫁給了太子做側妃,李家自然也就唯太子馬首是瞻,並全力輔佐太子鞏固地位!當年爲了扳倒陳州王,李毅甚至不惜攀誣發難,硬生生炮製出了一件舉世側目的驚天巨案,也就是對大周影響極其深遠的“桃李園案”……
而李毅的老丈人曹梓,當然也順理成章地成爲太子一系,反過來沒有太子的力量在後推手,曹相也無法達到如今在朝堂上幾乎隻手遮天的地步!
而現在想要將陸鴻推入火坑的是臨泉王,也就是當今二皇子。臨泉王比太子最大的優勢,就是有一個親生兒子李贄……
特別是豐慶帝與太子同時發病的那次事件過後,整個神都的人好像突然覺醒過來,這個不聲不響的臨泉王,突然之間就被推上臺面,人們好像第一次發現,在上下提心吊膽的那一夜裡,距離下一任皇位最接近的,不是太子,也不是陳州王,而是臨泉王!
所以現在打擊臨泉王就成了太子一系今後最重要的一項工作……
陸鴻也因此而變成了莫名其妙的受益者。
“那北部和西部怎麼收服,外公可有良策?”
李嫣聽他也跟着叫“外公”,歡喜地說:“自然是有的,不過這得着落在溫蒲與成凹鬥兩位大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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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